第六二五章 可愛的笑
「師父，瀟瀟藍雨為什麼會擔心被你瞧不起呢？」
婉月那天真無邪的大眼輕輕眨著，「總感覺你們男人的世界好複雜的樣子，他還是贏了呀，怎麼會瞧不起？」
程佳不斷計算著接下來boss戰自己應該確定的施法順序和基本走位模式，頭腦之中不斷過濾一段段信息，還能騰出精神回一句：「應該，是因為他和村裡有棵樹打的不分上下，而村裡有棵樹當初根本不是老闆的一合之敵吧。」
她說的，是穆遷收徒的那次，但那次的情形很少有人知道，論壇有相關信息也是秒沉的。
「哦！」婉月恍然大悟般點頭應了句。
「應該不是這樣，」狂獵天下看了眼穆遷的背影。穆老闆正站在水池邊緣朝著下面注視，他們都能看到水底那個大王八，啊不對，大烏龜的身影，但穆遷還沒有宣布開戰。
「那是什麼？」程佳略有些不悅地問了句。
狂獵天下一本正經地說道：「應該是，瀟瀟藍雨憑藉著隱藏職業才敢對老闆挑戰，之前那麼久的時間一直在隱忍、瘋狂練級，所以感覺上，他始終是輸了，才會怕被老闆看不起吧。」
「對哦，他也只是一個依靠隱藏職業，才有挑戰師父勇氣的……」婉月話語一頓，卻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
懦夫嗎？
好像有些言過其實，瀟瀟藍雨給婉月的印象，還是很不錯的。標準的白馬王子類型，應該是很多少女傾慕的那種，難得還沒有什麼架子。
玲瓏小聲說了句：「不管怎麼樣，他在那等著，會影響咱們行會的正常運轉。假面，你要去應戰嗎？」
「啊，他有資格做我對手。而且不管是什麼樣的對手，我都不會有半點瞧不起，因為瞧不起他們，就是變相地進行自我否認。」
穆遷如此說著，大劍已經緩緩拔了出來，剛換上的六十六級極品黃金戰靴，他的攻擊力和血量再次提升了一小點。
還沒等他開口說動手，水池已經出現了一個小小的漩渦，這漩渦正在慢慢朝著周圍『長大』。
左手蕩漾出一股力量，那種力量充盈、不得不釋放的感覺湧上心頭，讓穆老闆心中多了不耐煩。
未知、不能被他完全掌控的這種狀態、甚至沒有系統提示來解釋這是發生了什麼，實在是讓他難以提起任何成就感。
反而，他心裡有些厭煩這股力量。
就算不憑藉左手手臂上的黑龍，他要做到的事也都能做到，現在，卻讓他感覺自己在憑藉一股外來的力量。
最近，觸發的次數越來越多了嗎？似乎隨隨便便，就能觸動這個黑龍印記。
穆遷右手提著大劍，左手抬起來，上面湧出一股黑色火焰。
他有種預感，隨著這黑龍印記不斷被觸發、不斷湧現力量，他觸碰到這個隱藏職業的機會，已經離他不遠了。
究竟是什麼呢？
嘩！
整個水池突然顫動也，一直烏龜的腦袋從水池之中湧出，但隨後就是如同海蛇般粗長的脖頸。
穆遷站在這竄天而起的『牆壁』之前，風衣和頭髮在向後翻湧，突然低喝一聲，身形直接躍起，追著這巨大怪物的腦袋而去。
英勇跳躍！
昂——
黑龍的印記再次出現！
後面幾個小夥伴，包括玲瓏在內，都在那看呆了有點……
「攻擊！」程佳的呼喊聲在隊伍頻道傳來，她的冷靜，發揮了些許錦上添花的作用。
boss戰，再次觸發。
這個小隊完全用他們的驕傲，摧毀了戰法牧玩家配置的根本意義。
嗯，主要也是找個同隊的固定強力奶媽，也有點費勁。
……
歸風城，北城城門。
現在已經是半夜不知道幾點，雖然遊戲中不會有伸手不見五指的情況出現，白天和黑夜之間，也就是用光線明亮和柔和來區分。
「你要去練級嗎？」
村裡有棵樹小聲問著，原本還能直勾勾地盯著人看，現在反而有點小羞澀，低頭不敢去朝著旁邊看什麼。
不過這少女還是落落大方的，她純凈質樸的那雙大眼中，還有些奇怪為什麼村裡有棵樹會這麼扭捏。
「嗯。」少女低聲說了句，伸手拉了拉村裡有棵樹，指了指自己頭頂。
她的遊戲人物上面，一個淺淺的氣泡探了出來，裡面是淺粉色的清秀字跡，氣泡周圍還有些雲朵一樣的裝飾，和普通玩家大多棄之不用的對話框有些不太一樣。
『陪我去城牆坐一會嗎？』
「啊，好。」
村裡有顆樹連忙點頭答應。
兩人相隔半米，朝著城牆的階梯走了過去。那少女的哼著莫名的小調，小巧的鼻尖冒出些溫柔的旋律。
只是，她始終不曾開口說話。
面朝著城中，坐在城牆內側的女牆。他們垂著兩條腿，獸人少年需要不斷去看少女的頭頂，才知道她要說什麼。
這反倒讓他漸漸適應了和少女的相處，也能去和她目光注視了。
一種輕鬆而愜意的感覺，隨著他們的對話進行，在兩人之間瀰漫著。
「我能怎麼稱呼你？」
『他們喊我小蘿蔔，我不喜歡小這個字，你喊我蘿蔔好嗎？』
「好……蘿、蘿蔔。」村裡有棵樹指了指自己的名字，笑道，「那你喊我有樹就好，這是我現實中的名字。」
『有樹。』
「嗯。」村裡有棵樹露出些笑容，輕輕舒了口氣，「和那個第六神將打架壓力好大！終於可以鬆口氣了！」
『你會不開心嗎？因為輸了。』
蘿蔔用那雙略帶擔心的大眼，搭配著她柔弱的表情問著。她邀請村裡有棵樹坐在這，似乎也是擔心他這個。
村裡有棵樹笑著搖頭：「不會的，為已經儘力了，現在我實力有限，但總有一天，我會戰勝瀟瀟藍雨，達到和我老師一樣的層次！」
『玩遊戲還需要老師嗎？』
「不需要的，只是……」
村裡有棵樹話語頓了下，目光注視著城中那顆巨大的花樹，小聲道：「老師幫了我很多，也教會了我很多。在遇到老師之前，我並不覺得自己能有什麼人可以去崇拜，但現在，老師是我的偶像。」
『你老師是誰？』蘿蔔大眼中有些好奇，又加了句：『他還收徒弟嗎？』
「收徒弟……」村裡有棵樹撓撓頭，有點尷尬地說了句，「我老師可能要求比較高些……」他咬咬牙，低聲說：「你要認他做老師的話，我可以去幫你問下。」
蘿蔔輕輕搖頭，嘴角的笑容略有些狡黠，她在背包中拿出一朵白色的小花，用手指慢慢搓弄著花莖，花朵在眼前旋轉著。
『我可不想變得太強大，不然肯定很多人會嘲笑我不能說話的。』
「玩遊戲強大不強大，其實也沒什麼啦，」村裡有棵樹稍微思索了下，問道：「你不能說話是因為遊戲設備的原因嗎？」
這單純的少年。
『不是的，我現實中就不能說話，但我能聽懂你們說什麼，也能正常上學和工作的。』
她目光有些黯淡地解釋了句，似乎有些擔心地看了眼村裡有棵樹，頭頂氣泡又多了句：『你會怕我嗎？我總是被他們喊成小啞巴、小怪物什麼的。』
「不不不，我不怕的……為什麼要怕。你很、很可愛，」村裡有棵樹的臉騰地就紅了，漫過了他臉上的暗金色長毛。他又怕蘿蔔不相信，很認真地說了句：「真的！」
『嗯，謝謝。』蘿蔔笑著點頭。
村裡有棵樹想了想，對著蘿蔔添加了好友過去，蘿蔔也隨之同意。
好友選項提供的簡略信息中，有玩家的當前等級的準確排名，蘿蔔看了眼之後，略有些驚訝。
『732名？你是前一千名的高手嗎？』
「不算什麼高手啦，」村裡有棵樹繼續撓頭，估計今晚一身毛都能抓掉了，「我老師那種才是高手。我只是，把平時用來吃飯的時間，都用在練級上，所以排名高點罷了。」
『我見你跟另外一個戰士打架，雖然看不懂，但感覺很厲害呢。』蘿蔔嘴角露出些笑容。
「你過去是看我打架的嗎？」
『嗯，我當時想過去，就直接去了……媽媽說，我要勇敢去表達、追尋內心任何的渴望，因為只有這樣，我才有機會開口說話吧。』
村裡有棵樹：「所以，你就沒想著自己人生地不熟，又只是四十五級的奶媽，很難組隊打金幣回到這個主城的嗎？」
『……』
『我可以找個街上坐著，擺個碗，一會兒就有金幣了呢。』
「哈哈，你和我師姐好像。」
『師姐？』
「就是潛水大名鼎鼎的女戰神、大姐大，婉月騎士小婉月！」村裡有顆樹很鄭重地介紹了句，顯然這孩子是心裡有陰影了，被婉月兩次欺負的。他笑道：「我就見過她，給人擺攤算卦、擺碗裝npc還要葬兄長什麼的。」
『好有趣的樣子，裝作npc擺碗葬猴子的話。』
村裡有棵樹：「我就隨口說說，你該不會當真了吧。」
『今天人比較少，明天試試咯。你幫我嗎？』
「我……幫吧。」
『（表情符：可愛的笑）』
村裡有棵樹又問了句：「對了，之前我們在歸風城街上碰面的時候，你……為什麼會看我。」
『那你為什麼會看我。』
「我只是被……被你的眼吸引了，很好看。」
『呃，其實我只是好奇，為什麼會有猴子玩家在街上到處找npc搭訕，想問問你是不是齊天大聖孫悟空的粉絲呢。』
村裡有棵樹：「……」
阿西，這獸人做的太失敗了。
少年少女坐在那繼續閑談，些許歡聲笑語傳出，兩人靠著的距離也漸漸接近。
但他們沒有注意到，城牆的角落中，有六道幽幽的目光，正注視著這邊的情形，眼中滿是不懷好意。
狐狸大姐：「有問題。」
流浪詩人：「明擺著了。」
老狼：「話說，我們三個潛水的元老，沒事跟著人聖天堂的高手亂跑，還躲在這裡偷窺……好羞恥的說。」
「羞恥你還看！還隱身看！還不放個群隱！」
老狼：「沒六十五，學不了群隱呀。雖然是快下線的時候，我們身為潛水的幾個重要的指揮系統紐帶，擅離職守不太好啊。」
狐狸大姐：「那你怎麼跟過來了！」
流浪詩人：「他是因為自己內心的良知在譴責，所以用這些訓斥我們的言語，來減輕他內心的負罪感。」
「有道理。」
「我去，」老狼翻翻白眼，「我是在看這村裡有棵樹的感情問題，他雖然是會長的學生，但現在人在聖天堂。我們要是把他女朋友拉到潛水的話，嘿嘿嘿嘿。」
角落中，頓時傳來幾聲『奸佞』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