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六二章 掐指一算
熱血青年抱著雙臂，不知道何時已經站在了天性薄涼斜後方，倚靠著女牆，嘴角露出些玩味的笑容，「詭狐？」
天性薄涼只是用餘光掃了他一眼，就繼續擺出一副冷淡的表情：
「劍神上上下下正在努力拚殺，你為何在這冷眼旁觀？」
「現在還有必要遮遮掩掩？」熱血青年冷笑著，「演戲這麼久，夠了吧。」
天性薄涼只是保持默然，沒有做出什麼回應。
熱血青年似乎感覺有些無趣，站了一會，轉過身看著城內。
下方列陣的這些潛水分會的精銳，一樣能給人莫大的威勢。
「潛水，竟然發展到了現在這種模樣……呵，我當時敗給他們，真是不冤枉啊。」
「你在給自己的失敗找借口？」天性薄涼背著雙手，淡然說著。從一個小時前開始，他就一直站在這裡。
能長時間站在一個地方穩定不動，這也是一種能夠驚人的毅力。
兩人隔著幾米距離背對著，或許這樣，他們更容易交談。
「我為什麼要找借口？輸就是輸了，這有什麼大不了的嗎？」熱血青年比起幾個月前，多了些陰冷，少了幾分桀驁，倒也能顯得成熟許多。「而你，不也是輸了。」
「我贏了。」
天性薄涼慢慢閉眼，「雖然不光彩。」
熱血青年沉默了陣，他像是在思索什麼，半分鐘之後，點了點頭：「不錯，算是你贏了。」
兩人背對地站著，城牆上沿著女牆吹動的風，來來回回遊盪著，吹動著兩人的衣角和發端。
城牆之外，是劍神數萬人被守屍的修羅場景象，河面上飄蕩著的屍體只浮不飄，沒有給那些玩家能夠靠著水流運屍，逃離被守屍命運的機會。
死亡懲罰加倍的紅光蔓延，潛水眾很顯然在未來的二十個小時中，沒有離開這裡的性質。
後勤玩家開始收取滿地的屍體，行會倉庫變成了小型的交易行，雖然這裡只能用貢獻度進行兌換。
基本這一仗下來，參戰玩家所獲得的貢獻度，都能換件黃金裝備。而貢獻度的計算方式，是由系統提供幾種，讓行會會長進行選擇和使用，還算比較合理。
城牆之內，滿城肅靜，潛水眾將劍神玩家擠壓到沒有半點容身之處。
傳送陣被封閉，劍神玩家們此時想走、想出城，都沒有半點辦法。
這也是他們劍神自食惡果。
如果不是他們為了霸佔所有資源，將散人玩家趕走、中小型行會驅散，追月城為何會只有八萬多名玩家停駐？
如果這裡和仰月、醉月城一樣，玩家眾多、活躍眾多，潛水想依靠傳送陣征戰，也要花費不小的功夫吧。
凡事都有正反兩面，有得必有失。
戰爭，有人發財就有人賠錢，潛水今天自然是發財的大戶，劍神則成被壓榨的『俘虜』。
劍神西門身體垮掉，據說被送去了醫院調養，沒有什麼危險，只是精神壓力太大，有些虛弱。
估計他再殷實的家底，也有點承受不住這次的打擊吧。
劍神行會背後的財團，已經傳出要撤資的風聲，這是商人們要及時止損。
雖然不道義，但無可厚非。
財團是騎自行車的人，行會就是那輛自行車；顯然，劍神這輛自行車，已經被撞到輪胎彎曲。被丟棄還是被修理，取決於『人』的決定。
潛水，卻是絕對不會有這方面的憂慮。
老狼正悠閑地坐在練級點附近吃經驗，反正幾個法師多他一個盜賊的輸出不多，少了也沒多少影響。
一筆筆被後勤部門進行統籌過後的總賬目，被他查詢、驗證、審核，再進行審批，這個過程雖然看起來並不怎麼累人，可每天要有最少六個小時處理這些賬務，長此以往也是件費心的事。
從潛水剛建到現在，他的工作便是如此，被稱為最不能得罪的潛水高層……
他是管工資的那位！
其行會地位，和潛鋒工作室的諾諾大魔王，相差無幾！
「老公！」
青紅妝從遠處跑來，這還是她第一次，在諸多玩家面前，這麼嬌滴滴地喊出一聲。
然後，老狼同學就在這聲稱呼中，頓時有點飄飄然了……
「怎了？急什麼？天塌下來由我扛著！」老狼很爺們地回了句，不過為了增加自己話語的可信度，又加了後半句：「我扛不住，不是還有咱們會長嗎？」
同隊的幾個法師笑而不語。
「暈，那個傢伙過來了！我昨天能告訴你的那個。」
「誰啊？」老狼迷迷糊糊地問了句。
「就是……我二姨夫他侄子同學隔壁鄰居的那位。」青紅妝眨眨眼，鬱悶道，「你不記得了呀，那個女的說今天無論如何要見你一面，我二姨夫打電話都打了不知道多少個了，我是真煩死了快。」
看她臉上的委屈模樣，老狼立刻有些不忍心，點頭道：「讓她過來吧，這事你直接發個信息或者語音的不就完了，這麼跑過來幹什麼。」
「呃，我剛才讓她等著，說要過來通報給你一聲。」
通報？老狼聞言呵呵笑著，終於有點地主老爺的做派了！
「去喚她進來。」
「哎。」青紅妝翻翻白眼，如果不是這事要麻煩老狼，且心裡也有點沒底；她怎麼會這麼放下女性獨立自主、獨掌家中大權的身段，對老狼如此客氣。
剛走兩步，青紅妝又扭頭囑咐了句：「我沒亂答應他們什麼，只是答應帶他們來見你，有任何事你自己斟酌，千萬不用考慮我的因素！」
「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我心裡有譜。」
「那就好。」青紅妝稍微鬆了口氣，自家男人的前程比這些人情世故，可要重要太多了。
很快，青紅妝帶著一個身段高挑，面容有點倨傲的年輕麗人走了過來，雖然穿著一身稍微低階的白銀套裝，但整體還是難掩白領麗人的氣質。
「你們談吧，我先去練級了！」
青紅妝直接就走，全然沒在意，如此簡單將把老狼扔給一個美女，會有什麼危險……
「你好，」美女噓扶了下眼鏡，這應該是她習慣性動作，「我是金玉商盟的對外統籌運營部副部長，狼副會長，久聞大名了。」
老狼客氣地點點頭，卻也沒站起來，只是隨手一點，她身旁也出現了座椅。
沒有其他行會，會有玩家湊過來端茶送水，老狼自己擺了兩個茶杯，只是裡面並沒有什麼茶水。
那什麼什麼副部長見狀只是一笑，很注重禮儀般，在椅子上放了個半個屁股。
「怎麼稱呼？」
「金玉小曼。」
「你頭銜很長嘛，」老狼呵呵笑了聲，翹起二郎腿，拿著系統自動顯示出的賬本，繼續查對著。「說吧，想見我有什麼高見？我媳婦喜歡清凈，就請不要再去打擾她了。」
「真是抱歉，一直找不到狼副會長的聯繫方式，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長話短說吧，大家都這麼忙。」
「狼副會長果然有大行會掌門人的氣派……」金玉小曼剛開口，就隨即被老狼抬手阻止。
老狼嚴肅道：「糾正下，我們潛水的掌門人是我們會長，謝謝。」
「抱歉，是我有些言語不嚴謹。」金玉小曼輕笑著，繼續道，「這次來找狼副會長，只是想問一句：不知潛水想在未來發展的道路上，走到多高、多遠？」
老狼瞥了她一眼，笑道：「這怎麼說得准？我們會長站的太高，我們這些跟著會長混的，當然也要跟上才行。」
「可運轉行會，並不是個人實力那麼簡單，狼副會長應該明白的。」這女人保持著職業化的微笑，繼續道：「根據我調查，你們潛水似乎一直沒有現實中的資金支持，雖然不太理解，你們是如何讓行會度過了前期的發展階段，但現在，想必在很多方面，已經有些捉襟見肘吧。」
老狼眨眨眼，那略有些詫異的神色落在金玉小曼眼中，就跟她完全說中了對方心事一樣……
所以她接下來的語氣，更加的自信：「單靠遊戲中資源的盈利，似乎並不能滿足大劍帝王那遼闊的野望，這點想必狼副會長已經察覺到了才對。」
不得已，老狼只能又將手抬起來，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他剛才的詫異，只是在驚訝，這女人說這些話的時候，哪來的這個自信。
最基本的調查都沒做過吧？
「我們潛水不缺運營資金，真的。」
老狼有些無奈地笑著，「雖然對於這種主動送上門的錢，我們不該拒絕，但我們會長可是個不習慣被拘束的性子，你們這好意，我們真的心領了。」
金玉小曼並不著急，又笑道：「想必你們還不了解我們金魚商盟的實力……」
「不用了解，這是原則問題。」老狼打斷了她的話語，搖頭道，「想必你也沒仔細了解過，我們潛水是怎麼樣的一家行會。」
「這只是一筆生意，我們會給你們合理的價格，保准你們滿意。而我們只需要佔據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
「我想，我們的交談應該就到此為止了。」
老狼無奈地打了個響指，那金玉小曼身後立刻出現了三個法師漢子的身影，閃爍的魔法光芒縈繞全身。
「不要跟錢過不去吧？」
「送客。」
老狼說出這句，一名冰法抬手在金玉小曼面前豎起了一面冰牆，後者眉頭一皺，卻也只能嘀咕一句『不識抬舉』，坐在那撕開了回城捲軸。
她還沒走，老狼的話語聲幽幽地傳了過來：
「不用打我們潛水的主意，我們的後勤和運營鏈條很穩定，不需要半分外部資金的注入。而且，這一個月有三十多個抱有相同目的勢力找到我，他們的態度和言語的藝術，都是你所不能比的。」
話語剛說完，回城讀秒結束，金玉商盟的這位亂七八糟副部長，化作白光消失不見。
三個法師笑呵呵地討論著：
「金玉商盟很牛嗎？怎麼一個個都這麼狂。」
「一聽就很有錢嘛。」
「庸俗的女人，我們潛水是用錢能買的嗎？真是夠了。」
老狼擺擺手將那把椅子收了回來，招呼一聲：「去打怪，別偷懶，我還等著你們帶我到滿級啊。」
這三法師臉瞬間就垮了……
因為金玉商盟的特殊性——這不僅是個現實中的大集團，遊戲中也是個龐大的行會，老狼將這件事上報到了穆老闆耳中。
寓教於樂的穆老闆只是一笑， 讓他不用擔心，隨手給在線的肥商老諾發了個消息過去：『金玉商盟那邊加把勁。』
做完這些，他淡然道了句：「看著吧，金玉商盟必有一難。」
「哦？大遷你怎麼知道？」
「掐指一算。」
老狼奇怪道：「這是什麼技能？」
穆遷：「分屬預言先知魔法類。」
老狼點點頭，他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