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9章 非敵即友

  秦曉回到開發區，省委組織部副部長林紅兵早已在會議室等候多時了。 

  「林部長，不好意思，有些事情耽擱了，請坐吧。」 

  秦曉笑著歡迎林部長來，看來是因為劉鎮雄走私案件來的，一定是新的人事任命下來了。 

  秦曉想到了自己的任務完成了，可能就重新回到省里了。 

  「秦主任，這一次來是按照省領導的指示，向您和開發區的領導幹部宣布新的人事任命，其中也包括您的人事安排。」 

  林部長說明來意，秦曉知道這一天還是來了，看來是得離開開發區了。 

  「林部長，請您宣布吧。」 

  「現將開發區主要領導班子調整后的主要領導任職跟大家說一下。南江市原副市長兼開發區原主任劉鎮雄因涉嫌走私，貪污受賄，數額巨大，已經造成了惡劣的影響，雖然他已經自殺，但是省委領導決定開除其所有職務，剩下的問題交由公安機關來處理。同犯劉同凱，肖建洋因為涉嫌走私犯罪，被開除公職。省委組織部經過考察決定，南江市政府辦公室主任姜同勛同志，任南江市副市長兼開發區主任。南江港總經理蔣慕傑同志，調任開發區常務副主任。海關副關長劉為民同志升任海關關長。開發區現任副主任兼南江港黨委副書記秦曉同志，在任職期間表現不俗，暫時回省政府辦公廳原職工作，具體人事任命得有省領導再行安排……」 

  秦曉終究還是得離開了。 

  在離開之前，秦曉始終忘不了的就是蕭玲瓏，他來到了醫院，就在一個小時之前，醫生已經做完了診斷，蕭玲瓏已經醒過來了，秦曉很高興。 

  付天龍一直在醫院照顧蕭玲瓏，秦曉不願意打擾，就在這個時候，他接通了一個意外的電話，打來的電話的人主動要求跟秦曉見面。 

  南江市看守所，秦曉看到了久違的老朋友、老對手，歐陽瑞。 

  一個月不見，歐陽瑞蒼老了很多，滿頭的白髮，滿臉的滄桑。 

  秦曉知道歐陽瑞找自己來為了什麼，歐陽青青自從去世之後，歐陽瑞就一直非常反常，看守所的人害怕他瘋了，所以才找來了秦曉，歐陽瑞最想見到的人，也是最恨的人。 

  再次相見，兩個人沒有了劍拔弩張，卻多了幾分平常心。 

  「秦曉，你知道我為什麼找你來嗎？」 

  秦曉搖搖頭，他還真的不想知道，或許是跟青青有關係吧。 

  「是因為我真的沒有誰能看見了，我落馬了，那些以前靠我升官發財的那些人都離我遠遠的，恨不得永遠不認識我，我也只能和你說說話。」 

  「這很正常，沒什麼可怨恨的，青青的後事我都料理完了，你可以放心了。」 

  歐陽青青自殺后，歐陽瑞便被省紀委帶走了，之後便沒再回過家，歐陽青青的一切後事都是秦曉在料理。 

  「那謝謝你了，我想青青會知道的，即使你們沒在一起，她也不會在怨你了。」 

  秦曉苦笑著，這個答案要是換做以前，歐陽瑞也不會說出口的，不過現在從他嘴裡說出來，秦曉相信是發自內心的。 

  「說吧，你想跟我說什麼？關於走私，還是你我之前的恩怨，隨你。」 

  「呵呵，說真的，你跟我說的這些，我都沒有時間來考慮，只是我覺得想找你聊聊以前的人和事兒，你對於王家俊和施成文，是怎麼看的？」 

  「都是一些離去的人，問這個有意義嗎？」 

  秦曉是在不想知道歐陽瑞究竟想要問些什麼，看來他真的是太孤獨了。 

  「你打敗了那些敵人，他們都回來找你的，到時候你會害怕嗎？」 

  歐陽瑞眼神中掩藏著冰冷，說話的語氣也帶著尖銳。 

  「呵呵呵，歐陽主任，你這話說的真的很嚇人，我秦曉是什麼人難道你不了解嗎？你跟我認識這麼久，王家俊、施成文這些人不都是你的身邊人嗎？到最後不都是因為一個貪字走上了不歸路，直到毀滅自己了嗎？你現在問我敵人多，我倒想問問你，你當初害了不少人，你怎麼不會覺得難受呢？他們要是來找你報仇，你又該如何呢？」 

  秦曉嘴皮子的功夫那可是厲害的要命，歐陽瑞笑著回應道：「秦曉，我知道你的厲害，今天我叫你來，是有事情跟你說，你以為我們走私的案件真的是那麼簡單的嗎？你以為我就是那個最後的操縱者嗎？你錯了，我只是一個小兵而已。」 

  歐陽瑞抿著嘴巴，看來是真的有大故事要說了，秦曉愣著面孔，他知道，歐陽瑞說的這些並不是聳人聽聞。 

  「你為什麼不把這些事情跟省紀委的人說，而選擇跟我說呢？」 

  歐陽瑞什麼人，秦曉最清楚，心狠手辣，即使被困牢籠之中，他仍然可以操縱一切。 

  「因為我想借用你的手，將那些人全部扳倒，然後全部來到這裡陪我作伴，這就是我的理由，你覺得呢？是不是很有趣啊？哈哈哈哈。」 

  這個瘋子？秦曉不敢相信，這個走私案件背後到底能牽涉出多少人，但是既然他知道了，就不會放手。 

  「你有證據嗎？」 

  「有，只要你可以做到，我就給你一切證據。」 

  「那好，你告訴我，這個走私案件到底是怎麼回事？幕後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呵呵，別急，我慢慢說給你聽，這個走私案件其實並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麼複雜，但是牽涉的人確實超乎你們的想象，你們可以這麼認定，整個開發區涉及這個走私案件的人不下一百個人，其中包括企業老闆，政府官員，物流公司，外貿企業，包括那些小蝦小兵，都跑不了，呂擎天只是一個突破口而已，你以為別人不知道嗎？其實你要知道，這裡面的水很混。你要是想問問我，我知道的最後的操縱者是誰，我只能說是許省長。」 

  「常務副省長？你是說許省長是幕後的主使？」 

  秦曉有些驚訝的看著歐陽瑞，可是再看歐陽瑞輕笑著點點頭，看來這個案子牽涉的人不會是少數，秦曉思考了一會兒，隨後問道：「那你說說，這件案子里你充當了什麼角色？難道也是小兵小蝦？」 

  「那當然不是，你也太瞧不起我了，我怎麼也得算是一個中層了，或者說這個走私在我任職開發區之前，就已經出現了，當然其中還包括不少的現任領導，比如說南江市常務副市長於華天，我當時任開發區主任的時候，於華天是南江市財政局長，你說說，我要是沒有他的支持，有可能走私成功嗎？還有現任的省經濟局的蔡局長，當年他可是南江市的市委副書記，我可是沒少讓他幫我做賬呢。當然了，還有不少人，比如說辦公廳內部的人，什麼郭處長、白處長，都在內，你想不想知道更詳細的？」 

  歐陽瑞這麼一說完，秦曉徹底的懵了，他覺得這就是一個無底洞，也許參與進去的人會隨著調查，人數越來越多，源源不斷的驚訝會讓秦曉感到迷茫。 

  「行了，你別說了，我知道該怎麼做，你要是想真的揭發他們，就寫下所有的證據，我一定會將這份證據交給省領導的。」 

  歐陽瑞抬眼看了看秦曉，隨後有些詫異的問道：「難道你就不怕得罪那些權貴嗎？或者那些想要你命的人，你要是將檢舉信交上去的話，我敢說他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那就不勞您費心了，我既然說了，就一定會做到，您不是不相信嗎？我就一定會做給你看，這封信只要你敢寫，我就敢交給省委於書記，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即使我這個幹部不當了，我也絕對做到底。」 

  「好，我佩服，現在我終於知道了，為什麼施成文他們對付不了你了，因為你的決心超過任何一個有邪念的人，我不得不說，你是個厲害的人，青青的眼光沒有錯，只不過她愛錯了人，好吧，這封信其實我早就寫好了，交給你，就相當於交給了最信任的人，我相信你知道怎麼處理。」 

  說完，歐陽瑞從自己的口袋裡拿出來一封信，這封信關乎重大，秦曉知道，只要接住了，那就意味著以後將會面臨狂風暴雨，而他將無處安身，不過他知道，一切都是機緣，躲不了的就要面對。 

  拿著這封信，秦曉心裡很複雜，看著歐陽瑞的期待，或許這就是最後的希望。 

  「我會做到的，你在這裡等著瞧吧。我走了。」 

  「秦曉，我想最後問問你一個問題，如果沒有我的關係，你會接受青青嗎？這也是青青當時跟我翻臉最主要的一個理由。」 

  秦曉想想，隨後搖搖頭，「不會，因為我只是將青青看作是自己的好朋友，即使沒有你，我們也不會走到一起，不過，我想說的是，青青到死，都是希望你好好的活著，你要明白，我只是一個目標，而你才是她的親人，一輩子的依靠。好好活著，比什麼都強。再見了！」 

  秦曉呢走了，歐陽瑞在隨後的法庭審判中，被判處了十三年有期徒刑，或許等他再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七十多歲的老人了，或許他一輩子也不會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