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戴晴的去留
“弟子不舍師尊！”
戴晴說完這句話，便對著易陽行了大禮，俯首扣地不起，一語不發。
“你……”易陽悚然動容，眼神複雜地凝視地上俯首不起的戴晴，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寶貝弟子，居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你這又是何必。”
易陽歎了口氣，淡淡道。
在這個尊卑禮儀十分看重的年代，戴晴的這番話，可謂是大不逆到了極點！
作為弟子，是絕對不允許與自己的師尊發生超師徒關係的，因為輩分的關係，一旦超越師徒關係，就讓森嚴的鐵律受到了極大的挑釁。
在這個時代，是絕不允許這種情況出現的。
當戴晴說出這番錚錚話語，易陽不禁為之動容，負在背後的那雙手，也是悄然握緊了拳頭。
在差不多一年的教導中，易陽也看得出來自己這寶貝徒弟似乎對自己有點意思，卻沒想到，竟到了這般地步！
他欲言又止，最終一拂袖，轉身離去。
文裙香看了仍在地上長跪不起的戴晴一眼，咬了咬紅唇，精致的臉龐露出罕見的複雜神色，旋即一猶豫，便跟上了易陽的腳步，與之並肩同行。
一路上，易陽沉默不語，文裙香也悄無聲息的跟在一旁，不說一句話。
二人就這麽走，到了文裙香的小院，不遠處有幾個弟子在討論修行，易陽擺擺手，示意他們走開。
等人走後，易陽這才深呼吸一口氣，總想要說點什麽。
文裙香就在他身後站著，亭亭玉立，她像是個小跟班似的，永遠跟在他身後。
“我對她隻是師徒上的感情。”想了想，易陽還是扭頭解釋。
“嗯啊。”
文裙香笑了笑，表示可以理解：“師兄的心意，早已表達的一清二楚，我怎麽會不信師兄。”
“她還小，不懂事，說得那番話，沒有考慮，傳出去對她有影響，就此打住即可，你可莫要見怪。”易陽遲疑了片刻，說道。
“師兄……”小師妹終於露出生氣的表情，輕哼了一聲，嬌軀一扭，粉嫩的臉頰也微微鼓起，氣嘟嘟的道：“莫非師妹在你心中，便是勾心鬥角落井下石不堪之人？”
易陽上前抱住她，低聲道：“我是怕你介意……”
“師兄心意我已明白，切莫以為師妹是瑕疵必報之人……”文裙香柔聲道。
小師妹通情達理，易陽已經不能多說什麽了，用力抱緊她，享受著片刻的溫存。
天色漸晚，易陽送小師妹進房之後，便走回自己的小院。
剛走到院門口，就看見自己的大弟子陳國榮和三弟子王建強在門口候著，一副很焦急的樣子。
“師尊！”
陳國榮和王建強正等得心急如焚，見易陽終於來了，連忙奔過來跪下，扣地齊聲道：“還請師尊收回成命！”
“你們這是在威脅我嗎？”易陽故作嚴厲道。
“弟子不敢……”陳國榮和王建強嚇得渾身一顫，片刻的沉默後，王建強抬頭，虎目泛出眼淚道：“師尊，弟子鬥膽，就算您責罰弟子，弟子也要說！”
“你說。”易陽淡淡道。
王建強臉色漲紅，大聲道：“弟子修行天賦愚笨，每每領悟不透，除了師尊以外，都是二師姐幫忙一邊指導。二師姐的天賦是眾弟子中最好的一個。師尊常言說道，落霞峰要崛起。可師尊卻將天賦最出色的二師姐逐出師門，弟子想不透猜不明！弟子愚笨不會說話，天賦又差勁，隻會惹師尊生氣，弟子不敢要求別的，隻求師尊看在往日的情麵上，能收回成命，不要趕二師姐下山！”
“嗯？”
易陽皺眉，自己似乎並沒有趕戴晴啊。
一旁的陳國榮也咬牙道：“師尊，並非弟子頂撞，隻是三師弟說得對，二師妹雖有犯錯，但罪不至於被逐出師門啊！”
“為師並未將她逐出師門。”易陽說道。
這話一出，陳國榮和王建強都愣住了，王建強呆呆的道：“那二師姐為何一邊哭著一邊收拾行囊呢？”
“二師妹一到小院，就哭哭啼啼，問她什麽也不理我們，隻是在收拾行囊，我們擔心，所以就來問您。”陳國榮一邊也怏怏著，他也鬧不清頭緒了。
易陽點點頭，他已經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了。
“你們先起來。”易陽雙手往虛空一托，就讓陳國榮和王建強不由自主的起身了，現在的他，已經到了舉重若輕的境界。
“你們師兄妹的關係很好，這一點我很欣慰，並不怪你們。”易陽溫和的笑道：“戴晴的天賦極好，這一點眾所周知。”
“但是！”易陽的語氣漸漸嚴肅了起來：“她現在的心態已經開始浮躁，倘若讓她繼續留在落霞峰，恐無大發展，為師的意思很明確，放手讓她去紅塵曆練，體驗人情冷暖，這是她一條嶄新的道路。”
“為師並沒有放棄戴晴，落霞峰的大門永遠為她敞開，隻是現在的落霞峰，已經暫時不適合她，紅塵大道才是她該去的地方。”
易陽如此解答。
陳國榮和王建強都恍然大悟，這才明白易陽的一片苦心，可是他們仍然不舍得戴晴，畢竟在一起那麽久了，感情那麽好，忽然分開，誰都不會適應。
“你們兩個好好去休息一晚，明天一早戴晴便要離開，我們去送送她。”易陽淡淡道。
“是，師尊。”
兩位弟子不敢多話，拱手退去。
回到房間，洗漱完畢後，易陽久久沒有睡下，推開天窗，然後爬到了屋頂，仰望著漆黑的天空。
這個季節是嚴冬，到了晚上之後天氣變得極其寒冷，而且在落霞峰海拔七千米的高峰上，氣候也變得極其冰寒，普通人根本無法禦寒，縱然易陽有先天之氣保護著，也感到了一絲絲涼意。
戴晴到底是走是留？
想著白天戴晴猶如梨花般的淚眼，易陽有些不忍了，但卻又很快鎮定了下來。
留下來，對她沒有好處；讓她下山，雖然暫時的離開，卻對她來說，是一筆無比寶貴的財富。
天上沒有星星，隻有飄蕩著的大片大片的烏雲，易陽仔細的想了很多，卻始終沒有動搖他的意念。
有時候，人就是要果斷一點。
“戴晴啊，你可不要怪我，為師這是為了你好啊……”
屋頂之上，易陽呢喃輕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