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英雄暮年
跟著徐長老進入內閣，轉入房間，房間很簡潔樸素，隻有兩張床榻和一方書桌。很難想象，這是琅琊山掌門人與大長老養病的場所。
徐長老把人帶到後便出去了，並且把門關上，房間裏隻留下易陽和床上的兩個老人。
兩張床上，左邊躺著的是大長老，他精神萎縮不振，麵龐枯老，混濁的老眼裏依稀閃過一抹光芒，方才認出他當年的榮光。
一看見他的蒼老的模樣，易陽首先就愣住了。因為易陽見過很許多次大長老，印象中的他精神抖擻，威嚴流露，一身修為深不可測，那時的大長老，當屬琅琊山一霸。然而今天躺在床上的大長老，已經失去了雄風，看上去跟一個平凡的普通老人沒兩樣。
在大長老的旁邊床上，躺著的是另外一位老人，發絲雪白，氣若遊絲，就連元力也消散的無影無蹤，陷入了昏迷狀態。易陽雖然從未見過他，但也猜得出來，他就是名震一時的掌門人。
在易陽穿越到此的時候，便從未見過掌門人了，隻是憑借零散的記憶以及聽到的傳說，知道掌門人當年很強，當年的琅琊山隻是方圓數百裏比較出門的小宗門，掌門人繼承琅琊山寶座之位後，便東征西戰，所向披靡，打出了赫赫凶名。
也就是說，今天的琅琊山，比起當初的琅琊山的領土，擴大了數倍，都是掌門人拚命打出來的。可想而知，當年掌門人為了壯大琅琊山，費了多大的努力，挑戰各路高手，受過多少次傷，多少次瀕臨死亡。
他一次又一次的戰勝，一次又一次的擴大領土和名聲，讓各方的門派都膽寒，不敢招惹。掌門人一身為琅琊山披荊斬棘，琅琊山在修煉門派裏才有了今天這般的地位，這樣的成績，是千年來琅琊山所有修士都不能做到的，然而今天卻遭此大劫，修為全散，將要死去，何等的悲哀！
英雄暮年！
想到此處，易陽眼中閃過一絲悲哀，當年令人聞風喪膽的英雄，遲遲暮年，卻遭遇了這等不幸，可悲可歎。
當易陽在為掌門人感到深深悲哀時，大長老緩緩睜開了眼瞳，注視著易陽，混濁的瞳孔裏流露出一絲奇異的光芒。
“大長老。”易陽行禮。
“易陽啊……你來了。”大長老手抖的拉著易陽的手，努力的用勁握了握：“這麽久了……你的傷勢好些了嗎？”
易陽趕緊蹲下身子，另一隻手也握住大長老蒼老的手掌，勉強笑道：“多謝大長老關心，已經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啊……”
大長老似乎說話都很費力了，說一句話都要老半天。二人彼此交流著，大長老說了很多關於年輕時的崢嶸事跡，眉頭舒張了不少。
易陽則很有耐心的聽著，不時的微笑，對於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能滿足他，就盡量滿足他吧。
“我隻後悔啊……遠賢臣，親小人……琅琊山險些毀於一旦，都怪老夫啊……”最後大長老老淚縱橫。
“不要緊，琅琊山危機已經解除，如今掌門人遭此大劫，您是琅琊山的砥柱，眼下當務之急，是您養好身子，琅琊山百廢待興，可不能沒了您呀。”易陽勸慰。
“不……不……琅琊山的危機還沒有解除……孩子，老夫當初不肯信你，才導致今天的禍事……孩子，你肯原諒我這糟老頭嗎？”大長老顫抖的握緊了易陽的手，忽然眼中充滿了希翼。
易陽一怔，他感覺大長老欲言又止，似乎想要說什麽，卻又忍住了。於是他又耐心的安慰道：“古人說，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一些磨練，對我來說未嚐不是一件好事，大長老無須自責。”
大長老渾濁的目光盯著易陽看了許久，半響才緩緩歎息道：“易陽啊……老夫活了這麽久，多多少少都看透了人生。現在的情況，你本可以不用理睬老夫，老夫有自知之明，活不了多長時間了。”
易陽一震，不明白大長老為何這番話這般死氣沉沉，趕緊道：“您乃琅琊山砥柱，琅琊山少了您，將徹底崩塌！請切勿莫說喪氣之話！”
“易陽啊。”
大長老注視著易陽，緩緩道：“老夫看得出來，你是個修煉的苗子，給你時機，將來必能超越我這糟老頭子。但你沒有野心，你從來不肯爭奪，卻隻想守護，你的一切行動，都是為了守護而做的。”
易陽驚訝，大長老居然明察秋毫，洞悉世情，看穿了自己的性格。
“你這樣的人，放在和平年代的普通世界，會是一個受人尊重的好人。可你生存在充滿殘酷的修士世界，強者為尊的年代，好人，是很難崛起的。你若想要成長，成為強者……”
大長老猛然瞪眼道：“就必須有野心！”
易陽沉默，他沒有說話，靜靜聽大長老的下文。
“倘若你可以變得有野心，老夫可以保證，琅琊山將來的掌教位置，必然非你莫屬！”大長老緩緩道：“但你若做不到，老夫奉勸你一句，乘早帶著你的小師妹回到普通人的世界，安安穩穩過一輩子吧！”
易陽深吸一口氣，起身道：“大長老所言甚是，但我做人有原則，大長老的一番話，是勸不了我的。我也有一走了之的心願，隻是琅琊山風波不斷，一直沒舍得走。我等您身體好了，自然離開！”
說完最後一個字眼，易陽轉身要走，剛一轉身，大長老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緊緊的，仿佛請求似的。
大長老忽然道：“老夫有個不情之請，希望你可以援手相助。”
“您請說！”易陽回頭。
大長老緩緩從枕頭下掏出一個錦囊，重重的交給了易陽，並且叮囑：“倘若一日我出事了，你可打開錦囊，裏麵寫有我的請求，至於幫或不幫，全看你的心意，老夫絕不勉強。”
“大長老，你……”易陽握著錦囊一呆，不解為何大長老會說這樣一番話。
但大長老說完之後，不管易陽再怎麽呼喚大長老，他就是不回答，緊緊閉上眼睛，不說一句話。
無奈之下，易陽隻能拱手告退：“大長老多多保重。”
在易陽離開房間後，大長老又悄然睜開了眼睛，一聲輕微的歎息，久久回蕩在空曠的房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