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琅琊山子弟
這一刻，素潔的靈堂裏落針可聞，四周的氣氛詭異、可怖，連靈堂的畫麵都似乎已凝結起來：靈堂裏，一個少女半躺在地上，氣喘籲籲；那叫劉虎的隨從也躺在地上，瞪直了雙眼，表情難以置信；二蛇的手僵在了半空，戲謔的笑容也僵在了臉上。
所有人都愣住了，誰都沒有想到，原本已死去的易陽，此刻竟然從棺材裏活生生飛了出來。
文裙香最先反應過來，驚呼一聲，連忙小跑到易陽身邊，聲音顫抖道：“師兄，你……你又活了？”
她不得不驚恐，原以為自己難逃死亡厄運，卻沒想到，在關鍵時刻，本已死去的師兄如神靈般出現，瞬間打敗二蛇，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麵前……沒人能夠知道她此刻的心情有多麽激動、高興、幸福，劫後餘生的感覺，令她看向易陽時，也是多了幾分異樣的目光。
易陽轉過頭，露出溫和的微笑，道：“師妹，你沒事吧？”
“我沒事……你沒事就好……”文裙香目光呆呆，眼角帶淚。
望著真情流露的小師妹，易陽的心裏頓時湧起了一股暖流，這種感覺，任何人都難以描敘出來。
文裙香忽又輕聲抽泣：“師兄，我還以為，再也見不著你了……你知不知道，你走了之後，多少人欺負咱們落霞峰無人？”
文裙香本就生得極美，大大的眼睛，細細的柳眉，挺直的瓊鼻，粉紅的臉頰，如櫻花瓣的嘴唇……她穿著一套通白的喪服，此刻又梨花帶雨的柔弱天真的模樣，令人心碎，真叫人從心底裏產生憐惜之情。
易陽柔聲道：“放心，有師兄在，沒人再可以欺負你了。”
大廳仍是寂靜，隻聽得見二蛇沉重的呼吸聲。
“你……”二蛇嘎聲道：“易陽，你……你居然沒死……”他冷汗流出，顫聲道：“你不是被主人一劍刺死了麽？”
“我是死了，不過閻王並不收我，所以我隻好上來了。”易陽笑眯眯道。
二蛇也笑了，嘻嘻的笑個不停，可是眼睛裏卻連一點笑意都沒有，臉上也因痛苦而扭曲，黃豆般大小的冷汗一粒粒滾了下來。
易陽笑道：“你怎麽笑得那麽開心？”
二蛇一麵笑，一麵流著冷汗，掙紮著道：“你給我施了什麽？”
“隻是點了你的笑穴而已，讓你開心開心，別老是板著臉。”易陽淡淡道。
“笑穴？”二蛇一愣。
易陽道：“你開始笑的時候，隻不過流汗流淚，想必很快就會連大小便都一起笑了出來，一兩個時辰後，你全身的關節就全都會笑鬆，你的人就會軟得像是一灘泥，無論誰隻要用指頭在你關節上敲一下，我保證你一定會像殺豬一樣叫起來！”
“你……你想怎麽樣？”
二蛇豆大的汗珠簌簌掉落，他深深知道，這種穴道十分可怖，凶狠程度隻次於死穴。他是一個怕死的人，也是一個聰明的人，於是很快就求饒了。
“很簡單，我隻要知道一件事！”望著二蛇那痛苦的表情，易陽露出得意的笑容，冷冷道：“我的師傅，長清道長是怎麽死的？”
長清道人死得不明不白，作為他的徒弟，易陽當然想要追查真凶。而二蛇的主人陳尊，就是重大嫌疑人，易陽決定從二蛇身上開始調查。
“我不知道！”
二蛇掙紮著搖了搖頭，他全身都笑軟了，竟似連搖頭都很吃力。
“你不肯說？”易陽的臉色倏地沉了下去。
“我……我真不知道……”二蛇用力咬住嘴唇，想停住不笑，可是他已把嘴唇咬破了卻還是笑個不停。
文裙香皺了皺眉，她不喜歡這種折磨人的方式，看了一眼陰沉著臉的易陽，張了張小嘴，似乎想要說什麽……
易陽緊緊抿住了嘴，目光中露出森然的殺意。
二蛇全身都已扭曲痙攣，不但流出了汗和眼淚，甚至連褲襠都已濕透，兩條腿的膝蓋更像是在被鋼刀刮著，尖針刺著，卻偏偏還是像剛從地上撿到三百個元寶一樣笑個不停。
“我……我真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情……易陽，求……求你放過小的……”二蛇拚命想咬緊牙，可是連嘴都已合不攏。
望著表情痛苦萬分的二蛇，不似作假，易陽隱隱動了惻隱之心，心裏也十分失望，看起來，二蛇是真的不知情。這也難怪，他隻是陳尊的一條狗，又怎會清楚主人的重要大事？
但一想到剛剛二蛇那般欺辱小師妹時，易陽就忍不住湧起憤怒的殺意，這種人，卑賤下流，欺人太甚，倒還不如一掌殺了。
一念及此，易陽一翻手，就要動手。
“師兄，還是放過他吧……”忽然，文裙香扯了扯易陽的衣袖。
聞言，二蛇大喜過望，不禁喜上眉梢，感激的看著文裙香，那感激的笑容和著扭曲的臉龐看上去十分怪異。二蛇大聲道：“姑娘不計前嫌，實乃君子所為……”
“放過他？”易陽不禁一怔，小師妹替這惡賊求情，這倒是出人意料，不由皺眉道：“師妹，方才他……”
“師傅生前常言，他最不喜殺孽，這裏是他老人家的靈堂……”似乎想起了師傅生前的點點滴滴，文裙香垂頭嚶嚶哭泣了起來。
易陽忍不住皺眉，他實在不想放過二蛇，但小師妹此刻的情緒似乎有些失控，不宜見血，若是就此殺了二蛇，易陽怕小師妹受到刺激。既然如此，倒不如讓她情緒安定下來，放二蛇回去，待到以後複仇時，再殺他不遲……
一念於此，易陽微笑道：“好，就依你所言，暫時放過他。”
文裙香一怔，旋即抬起頭，道：“師兄，你不用在乎我……”
易陽搖搖頭，道：“不，你說得很對，就依你所言。”
輕輕一點，易陽就已解開了二蛇的穴道。
笑聲已停止，二蛇也已像一灘爛泥般軟癱在地上。
“這次我饒恕你，下次你若再敢行惡，我絕不輕饒！”易陽冷冷道。
二蛇掙紮的道：“多謝手下留情。”他慢慢爬起來，和劉虎想要離開。
“慢著！”
二蛇臉色一僵，立在原地不敢動。
走到二蛇身邊，伸出手上下摸索他的衣袋，掏出一袋沉甸甸的元寶，易陽這才露出微笑，道：“沒事了。”
望著那袋本就屬於自己的元寶，被易陽強取豪奪，二蛇隻感覺滿嘴苦水，想吐都吐不出來。
世上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此了。
可是二蛇不敢要回，生怕易陽會因此遷怒自己，隻得幹笑一聲，勉強道：“那小的告辭了。”
“嗯。”易陽隨便應了一聲。
才走到門口，就聽見易陽的聲音悠悠傳來：“對了，你回去告訴陳尊，就說我們之間的恩怨，總有一天，我會討還的！”
二蛇臉色一僵，轉身陪笑道：“是，小的自當轉達。”
他慢慢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