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章 偽裝
於是,也就在禹司鳳走過去要救人的時候,現場的人都下意識的屏氣緊張了起來。
禹司鳳和無支祁兩個人來到了昊辰的麵前,而昊辰也是就以那樣一種看上去略微有些怪異的姿態半撐起了身子。
一隻手搭在膝蓋上,一隻手微微的撐在後麵,也就那樣坐在地上,由低處往高抬頭看向人。
明明是仰視的視角,但卻絲毫不讓人覺得他是在卑位。
相反的,此刻的場景看上去,倒是頗有些顛倒的意思。
一方的氣勢,雖然看上去並沒有什麽鋒芒畢露,但那種上位者的強勢,卻是怎麽都這樣不住。
“昊辰師兄……”禹司鳳開口,同時的也是低頭看向人,而也就在看向人的這個時候,禹司鳳也是瞬間的皺起了眉頭,感覺眼前情況的不對勁。
昊辰……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樣……
而且他此刻的姿態,也不應該是這般模樣才是,那眼中的淡漠,著實是讓人有些心驚。
不過這邊,禹司鳳雖然感覺人有些不對勁,但皺著眉頭到底沒有太多的猶豫,仍舊抬手為人療傷,一如當初的昊辰在褚璿璣的請求之下為他療傷。
而昊辰,也就那樣淡淡的看著為自己療傷的人,然後微微的垂了垂眸,讓人看不清其中的神色。
而為人療傷的禹司鳳也是逐漸的發現了人身上的異常。
眼前的昊辰,呈現的完全就是瀕死之兆,而且還是無力回天的那一種。
“怎麽會這樣?!”禹司鳳麵上的表情一邊,也是似乎因為驚嚇而猛地收回了手。
而接受禹司鳳治療的昊辰,卻像是絲毫察覺不到自己瀕死的狀態,隻也是在人驚疑的聲音之中,重新的抬起了眸子,麵上很是疑惑的看向人開口問道:“今屠割活人以供朝夕,父子不問矣,夫婦不問矣,兄弟不問矣。剖腹剜心,支解作膾,且以人心味為美……你說,凡人情愛,在潑天的災厄之間,是否能夠永固?”
“什麽?”也是就在人詭異的話語和腔調剛落的時候,禹司鳳瞬間警惕的出聲,同時也是不由得後退了一步。
旁邊站著的無支祁,也是驚疑不定的看著眼前的昊辰。
打了那麽長時間的交道,對於昊辰這個人,他們都是清楚的,但此刻麵前的這個人,卻是完全的陌生。
“有餓方倒而眾刀攢割立盡者,亦有割肉將盡而眼瞪瞪視人者。間有為人所訶禁,輒應曰:‘我不食人,人將食我。’”
昊辰也是就那樣姿態淡然的重新站了起來,沒有絲毫重傷的樣子,雖然他身上沾染著濃重的鮮血,而禹司鳳也確定人已經大限將至。
“存亡麵前,其他人的性命,似乎就不是那麽的重要了,所有的堅守和信仰也會瞬間的崩塌……如果你與璿璣二人並肩而立,一人生而另一人死,誰生誰死?”
昊辰眼中帶著些許的探究,也就那樣的看向禹司鳳,以一種很是認真求索的態度,平和的將自己所好奇的問題完整的闡述出來。
封印琉璃盞之所,昊辰,禹司鳳,還有無支祁三個人分成兩派分別而立。
在禹司鳳和無支祁的眼中,此刻昊辰的言行舉止皆是異常詭異。
“昊辰,你什麽意思?”禹司鳳也是渾身戒備,緊盯著昊辰,冷然的喝聲問道。
此刻昊辰的這一番話,著實是讓人忽然的頭皮發麻。
“唉,隻是玩了那麽長的時間,忽然必須停止下來,有那麽些感慨,而且愈發認為塵世之中滿是愚昧和腐朽……”也是就在旁若無人的念叨之中,昊辰忽然的轉頭向入口的方向看了看,然後麵上忽然浮現出些許的可惜來,“原想著得到一個確切答案的,但現在看來是沒有時間了,不過倒也不必執著,畢竟在災難未發生之前,一切的誓言都假象似的具有存在感。”
“玩?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昊辰!”禹司鳳也是朝人喊道。
昊辰囈語似的念叨也是讓聽著的禹司鳳完全的不解,但是人那完全不似作偽的態度,也是讓禹司鳳不得不慎重。
心中下意識的恐慌,總覺得有些事情已經完全的失控。
而麵對禹司鳳和無支祁兩個人的警惕和戒備,昊辰卻是看著兩人忽然淺淺的笑了下。
以往的時候,昊辰的笑容也完全的不會少,但此刻的笑容,卻是與以往的笑容有極大的不同,如果說以前昊辰的笑容是讓人感到溫暖的和煦,那現在麵前人的笑容,則就是完全的讓人冰冷,就像是廟宇之中塑像上的淺淺弧度。
“癡於情而困於情,九世仍不得解脫,你金翅鳥一族因你而蒙羞。”
也是就在禹司鳳麵上詫異要全力反駁他人的時候,昊辰卻是忽然的喚出了自己的長劍,全力的攻擊在一瞬間爆發,沒有絲毫的留手。
禹司鳳不得不閃身瞬間的反抗,如果他不迎擊的話,那麽在對方這一劍之下,他極有可能會被直接的劈成兩半。
“昊辰師兄!”而也是就在兩個人忽然動起手起來,褚璿璣的聲音也是緊接著響起,聽聲音來判斷,人距離此地的路程也是非常之近了。
昊辰和禹司鳳兩個人之間你來我往,雖然是一人攻擊一人反擊,但看上去卻是兩個人互相拚殺。
“師兄,你在哪兒?師兄!”
因為外麵被布置了迷陣,所以褚璿璣被暫時的阻礙,而昊辰和禹司鳳兩個人也是在這個時候膠著著戰局。
兩個人持劍角力,也是瞬間的湊到了一起。
“我一直認為,就算是廢物也有其價值所在,所以,祝君好運。”
也是就在對峙之間,昊辰忽然勾了勾唇角朝對方笑了一下,然後在人驚愕的目光之中,直接伸出不持劍的左手拉過了人的抵抗的長劍,借用力道將利劍送進了自己的胸口。
瞬間的貫通,鮮血刹那間暈開,將衣襟染紅。
同一時間,闖過迷陣的褚璿璣和少陽派眾人,也是就在這個時刻闖了進來,於是,闖過來眾人看到的,也就是禹司鳳手持長劍毫不留手的襲擊了昊辰。
所有的事情都在短短的時間內發生,而身處於其中的禹司鳳,已然是沒有了半點辯駁的可能,畢竟,有的時候人隻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
而現在眾人所看到的就是,禹司鳳刺了昊辰一劍,而且位置還是在凶險至極的胸口。
“師兄!”
“掌門,掌門!”
一眾的聲音驚慌且急促的響起,所有人都驚愕的看著眼前的一幕,滿滿的難以置信。
而同樣處於驚愕之中的禹司鳳在聽到璿璣的聲音,也是瞬間的轉頭看向人,同時也是立即的意識到現在的情況,麵上瞬間湧現出無盡驚慌。
而也就是在這緊急的時候,昊辰也是似乎一瞬間恢複到了正常。
麵上滿是麵對殺害自己師傅,意圖來偷盜琉璃盞敵人的憤恨之意。
那正義凜然的模樣,一瞬間的,少陽派的大師兄,現在的少陽派掌門,也就完全的回歸。
“魔頭,就算殺了我,也別想拿走琉璃盞!”
一句話之後,那‘阻止’著長劍繼續貫入的左手也是瞬間動作,用力將長劍從身上拔了出來。
鮮血瞬間的噴濺,此刻的昊辰,看上去格外的狼狽。
“師兄!!”璿璣見狀,眼中湧現淚水,也是瞬間手忙腳亂的奔過去。
手上提著染血長劍的禹司鳳也是完全反應不過來的看著眼前的場景,隻感覺從剛才到現在發展的一切,都如夢如幻,虛假的讓人覺得惘然。
昊辰一臉痛苦的倒在地上,整個人氣若遊絲。
璿璣麵上滿是淚水,想要將人攙扶起來,但看到人的模樣,卻是不知道該如何為好,隻能無措的喊著‘師兄’二字。
鮮血在不斷的在湧出,這樣的場麵,著實是讓人看得心驚。
“妖魔,你居然敢傷害昊辰!”
少陽派長老也是瞬間的朝禹司鳳怒喝,也是在憤怒的狀態之下直接的朝人出手,連帶著後麵一起過來的弟子,也是齊齊出手。
無支祁將所有的攻擊都阻攔了下來,並且設置了屏障。
於是,也是就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屏障之內,隻剩下了褚璿璣,禹司鳳,無支祁,還有奄奄一息倚靠在褚璿璣身上的昊辰。
“你們這幫人真的是不分青紅皂白,我兄弟明明是要救他。”無支祁也是隔著屏障朝人喊道,滿滿的都是不忿。
而禹司鳳在這個時候也終於是反應了過來,所以也是迅速的看向昊辰,連忙的開口說道:“昊辰師兄,我是來對付修羅煞靈,是來救你的,你心裏明明清楚,為何要誣陷我?而且剛才你說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你究竟是誰?”
禹司鳳的這一番解釋,也是讓在場之人疑惑,紛紛的看向屏障之後的幾個人,想要探究眼下到底是什麽樣的一種情況。
但此刻的昊辰,卻是完全沒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隻是看向麵前的褚璿璣,艱難的開口說道:“禹司鳳圖謀琉璃盞,我絕不會讓其得逞。”
“你,終究是看錯人了。”
言罷,口中又是鮮血湧出,垂死之像已現,而這最後的話,也更像是回光返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