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無敵的武力（上）
但是縱然是絕世的猛將，也有其極限所在。
項羽一世天下無敵，垓下被圍的時候，也只能選擇倉皇逃竄。
垓下之戰，劉邦率領六十萬大軍將項羽層層包圍，最後竟然被項羽率領八百精銳騎兵硬生生的從六十萬大軍所構成的包圍網之中成功突圍至烏江之畔。那樣的武勇，所有人都認為已經達到了人力極限的程度，可能當時的項羽，距離破碎虛空，也就僅僅只差一步而已。
項羽既然能夠率領八百精騎從六十萬漢軍的層層包圍之中突圍而出，那麼這樣的項羽有沒有可能以一己之力在正面戰場之上擊潰八千精兵呢？
不可能！
這個答案是毫無疑問的。
首先突圍和擊潰就完全是兩回事，不可以等而論之。
其次當時項羽胯下的烏騅馬，乃是天下第一等一的神駒。而漢軍的兵力，絕大多數都是步卒。漢朝建立之後，劉邦甚至連拉車的五色駿馬都找不到，可見當時的漢軍缺馬缺到了一個何等樣的地步。
第三，漢軍雖然有六十萬之眾，但是良莠不齊。韓信率領的那三十萬大軍就算是漢軍之中比較精銳的了，但是也只是一般，絕對不可能比得上此次瓦崗寨精挑細選的八千精銳。而其他的諸如孔暢費仕這等庸將所率領的部隊就基本上和盜寇流匪差距不大，漢軍真正意義上的精銳部隊，如周勃、柴武、樊噲、夏侯嬰、盧綰等劉邦的心腹眾將所率領的精銳部隊當時都保衛在劉邦的身邊，坐看異姓諸王和他們麾下的將領和項羽的精銳拼殺個你死我活。
八百騎兵，要從六十萬漢軍的包圍網之中突圍，可以找尋當時漢軍包圍之中的薄弱點，以騎兵超絕的衝刺速度瞬間突破，甚至絕大多數的時候都不需要戰鬥，只需要策馬狂奔就可以了。
但是想要以一己之力擊潰八千瓦蒲山公營銳士卒，卻必須要以硬碰硬的方式硬生生的將這八千軍將生生擊潰，決然沒有半點可以投機取巧的地方，更何況在祖君彥的身邊還有一眾瓦崗猛將助陣！
或許真的有人擁有這般無敵的武力，但是縱然擁有這般無敵的武力，卻也不可能擁有無盡的體力。
人，終究是會累的！
一個人對付八千大軍這種事情，就算是項羽復生甚至更進一步，也絕對辦不到！因為在他沒有擊潰這八千精銳之前，他自己就已經累死了自己。
所以王伯當雖然說的真誠，但是沈落雁和李天凡在聽說之後的第一反應都是不可置信。
但是無論可能還是不可能，無論李天凡和沈落雁心中究竟信了幾分，他們都知道王伯當肯定不會對著他們說謊，更明白祖君彥和那八千蒲山公營精銳士卒肯定已經像王伯當所說的那樣完蛋了。
「公子，如此一來此地已然不安全了。」沈落雁當機立斷的道：「飛馬牧場有如此高手相助，不管那高手……究竟如何。想要循著我們一路留下的痕迹追蹤上來也不是難事，為安全起見，我們要立刻離開。」
「對，對，立刻離開！」李天凡應到：「雖然沒有能夠將飛馬牧場納入掌中，但是此次成功捉住李閥貴女李秀寧也算是有所收穫，我們現在就走。」
「秦將軍，多虧你當機立斷。」李天凡恭敬的向著秦瓊一禮，此時此刻他才明白秦瓊方才為何那般遮遮掩掩不肯明說，實在是這些話若是傳播出去，對於蒲山公營的軍心士氣打擊的實在是太大了。
「此秦瓊當為之事，不敢當公子大禮。」
正在幾人商議之時，忽聞一聲隱隱傳來的怪異獸吼。沈落雁和李天凡、秦瓊都聽見了，那聲音好似馬嘶，但是又與馬嘶完全不同，隱隱之中帶著一股嗜殺殘忍的氣息，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何等異獸，竟然發出這種古怪的嘶吼之聲。
而就在這個時候，王伯當臉色猛地一變，整個人一下子跳了起來，口中大叫道：「是他！」
「王將軍，冷靜！」
「軍師，公子，他來了！」王伯當臉色惶急，充滿了不可置信的驚恐：「他追來了！」
是他？
李天凡、秦瓊、沈落雁瞬間明白了王伯當口中的那個他指的是誰，除了那馬踏聯營，以一人之力將八千精銳盡數擊潰的那個人，誰能讓王伯當驚恐成這個模樣？
「看來是來不及了。」秦瓊猛地拔出背上金鐧大聲道：「軍師公子，你們帶上李秀寧快走，末將帶人為你們斷後。」
忽然間，李天凡斷然道：「不，我不走！」
「公子！」
李天凡斷然道：「我一定要看看，究竟是何等樣人，能夠以一人之力擊潰八千軍將！秦將軍！」
秦瓊眉頭一挑大聲道：「末將在！」
李天凡大叫一聲：「你可有膽略，與那來人對戰一番？」
「有何不敢！」秦瓊高聲應答，他同樣聽了王伯當的敘述，但是心中除了不信之外，更多的是想要見識見識那個如同天神下凡一般一人就將八千大軍徹底擊潰的『神將』究竟是何等模樣，更想要跟他較量一番。
他雖然從王伯當的口中得知，裴行儼徐世績雙雙出手，結果一招之下就在那人面前被挑落馬下生死不知，他更知道裴行儼也是不遜色於自己的絕代猛將，但是這仍然不能熄滅秦瓊心中挑戰強者的勇氣。
「好！」李天凡大聲道：「那就讓我們點起兵馬，和他好好較量一番！」
迅猛龍載著劉健緩步逼近那處看起啦已經完全荒廢的村落，就在劉健進村的剎那，從村落之中呼啦湧出上百人來，這百來人人人身形矯健，全身勁裝甲胄，一看就知道是精銳士卒。
原本寂靜荒廢的村落頓時充滿了森寒的殺氣。
走在最前面的幾個，劉健雖然都不認得，但是卻也大略能夠判斷出他們的身份。
最前面的一個看起來頗為英俊的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應該就是李密之子李天凡，他身邊的那個容姿嬌俏的女人，差不多就是鼎鼎大名的『蛇蠍美人』沈落雁了。至於其他的人，劉健就不知道了。唯有一人，讓劉健頗為用心，只因為他騎在一匹青白毛相間的駿馬上，手中更握著一對金銀雙鐧。
大唐世界那麼多的高手猛將，但是用一對金銀雙鐧做兵器的，大概就那一個了吧。
「呦，沒想到運氣這麼好，竟然碰上門神了？」輕輕一笑，縱然碰上了後世的門神秦叔寶，也沒有辦法對劉健的心思造成任何震動，緩催著胯下的迅猛龍，劉健一點一點的向著他們靠了過去。
這個時候，沈落雁、李天凡和秦瓊也終於見到了王伯當口中那如同魔神一般的猛將，一看之下無不倒抽了一口涼氣，迅猛龍的高大和渾身細鱗，彷彿從神話傳說之中走出的神獸一般的模樣已經叫人震撼無比。而跨坐在迅猛龍身上的劉健，手持方天畫戟，一身魔人鎧甲上儘是已經乾涸凝固的暗紅血漬，那如屍山血海一般壓迫過來的殺氣，只叫人心神震撼，升起不可與此人為敵的心思。
「難怪王伯當驚懼成那種模樣，莫說此人可能是絕世第一的猛將，縱然非是如此，只看這騎著朱紅神馬的形象，就能叫人肝膽俱裂了。」李天凡心中想著，卻是也對王伯當的驚懼理解了幾分，隨即抬手道：「不知道是何方高人與我瓦崗寨為敵，可否報上名來？」
「嗯？」輕輕勒住迅猛龍的韁繩，劉健緩緩的停了下來，歪歪頭看了看李天凡一眼之後，口中發出一聲輕笑道：「你們到現在還不知道我是誰？」
饒有興緻的欣賞了一下李天凡和沈落雁古怪的臉色，劉健這才道：「我叫劉健。」
「劉健？」
這個名字讓沈落雁和李天凡的心中都為之一突，雖然並沒有太關注，但是劉健平邪王，殺跋鋒寒佔據餘杭的消息已經傳遞到了大江南北，沈落雁和李天凡這等有心天下的人物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此時此刻，知道了劉健的真正身份，卻更加覺得麻煩和危險。
「你是李天凡？」劉健指了指李天凡，又接著指了指沈落雁：「你是沈落雁？」
最後，這跟手指移到了秦瓊的身上：「你叫秦瓊？」
「嗯，有趣。」輕輕的笑了笑，劉健甩了甩手中的方天畫戟：「今天我已經殺的夠多了，如果可能的話我不希望繼續再殺人。所以大慈大悲的給你們一個機會，交出李秀寧，你們所有人都可以活著離開。」
「看來劉大俠是有所誤會。」李天凡沉聲道：「秀寧公主受天凡之邀，此刻正要前往瓦崗做客幾日，是我瓦崗重要的客人，又不是被我瓦崗所綁，如何能說交出呢？」
交出李秀寧？
這根本就不可能。
花費了這麼多的力氣，花費了這麼多的時間，最終飛馬牧場還是沒有能夠成功入手，這要是再走了李秀寧，他李天凡花費了這麼多的心力，豈非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嗎？
「哈，那就是不用談了。」劉健輕笑了一聲，提了提手中的方天畫戟道：「說實話，我要殺光你們，也不需要花費太多的力氣。」
「不過嘛，就像我剛才說的那樣，我今天已經殺夠了，可以的話我不想再繼續殺人。所以，雖然你們有點不識抬舉，我還是決定再給你們一個機會。」微微的搖了搖頭，方天畫戟再度抬起直指李天凡：「來吧，只要你們有人能夠擋住我一招，我就給你們一天的時……。」
就在劉健說話剎那，只聞李天凡口中大喝一聲：「動手！」
剎那間弓弦響動，躲在四方屋頂之上的射手紛紛鬆開弓弦，如雨勁箭頓時向著劉健灑下。
「哎呀，裝逼裝成傻逼了。」劉健的口氣中含著一絲懊惱，然後猛然一變：「逗你玩呢！」
一聲大笑，手中方天畫戟揮舞的水潑不進，頓時將從四面屋頂之上射來的箭雨全部攪起。
「這是給你們的回禮！」一聲大笑，劉健手中方天畫戟猛地一甩。剎那間被劉健方天畫戟攪中的箭矢紛紛倒飛而出，向著四方屋頂疾射而去，頓時掀起一陣中箭慘嚎之聲。
他從單美仙的手中得到《天魔大法》已經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了，雖然天魔大法因為心法的原因只適合女子修鍊，劉健沒有認真去練。但是這卻並不妨礙劉健有事沒事拿出天魔大法來看一看。也許是因為吃了那顆洗髓丹讓劉健的武學資質大為提升的緣故。這樣看得久了，也讓劉健摸到了一些天魔大法的奧妙所在，尤其是天魔大法之中對於勁力操縱的技巧，更是讓劉健將其和手中的半本太極拳經搭配在一起，有了不小的收穫。
此時初試牛刀，卻是見了神效。
「架！」
在同一時間，忽雷駁撒開四蹄載著秦瓊急沖而來，左手銀鐧直指劉健頭顱，右手金鐧同一時間向著劉健的胸口砸去。忽雷駁乃是一等一的絕頂神駒，衝刺的速度極快，在劉健震飛箭雨的同時，秦瓊已經趁機衝刺到了一個極近的距離。金銀雙鐧不分先後的砸中了劉健。
砰的兩聲重響，如黃呂大鐘一般。
一丈八的方天畫戟在戰場上確實威力無窮，但是太長也是缺陷，一旦被人近身的話就會顯得很不靈便，俗語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說的正是這樣的道理。秦瓊以金銀雙鐧為武器，鐧長不過區區三尺，能闖下偌大威名，正是因為秦瓊乃是把握這長短之別的高手。
雖雲一寸長一寸強，但是寸長之強，若是被直切中路，立刻便要揮舞不開，發揮不出威力來。
在戰場上，仗著忽雷駁極快的衝刺速度，秦瓊往往能在對手反應過來之前就已經沖入對手腹心之中，使得對手手中的長兵器沒了用武之地，他的雙鐧反而能夠藉助馬匹衝刺的速度發揮出最大的威力。
所謂棍錘之將，不可力敵。因為棍錘無鋒，只能以力傷人。歷來在戰場上使用棍錘這一類兵器的莫不是天生力大的猛將，秦瓊手中雙鐧也是和棍錘一樣的無鋒之器純以力量傷人，秦瓊本人也是天神神力的猛將，這雙鐧一揮借著忽雷駁的沖勢只怕有千鈞之力，縱然對手一身鐵甲，也要被這龐大力量砸下馬來，甚至骨斷筋折，內臟受創。
仗著這對於長短之別，對於強弱之分的把握，秦瓊多年來鏖戰四方，也不知道有多少次一擊之下就擒拿了其他不可一世的猛將。
可惜，這一次他碰上的是劉健，一個不能以常理測度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