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超越自身的征服王

  布滿了黃沙的戰場，長達兩個小時的絞殺之後，戰爭實際上已經結束了。 

  雖然征服王伊斯坎達爾所創造出的固有結界的心象風景並未崩潰，雖然征服王的心象風景里仍舊有活著的戰士。 

  但是他們已經不能戰鬥了。 

  被征服王的心象風景所召喚而來的戰士們，他們是Sevant，他們是英靈而非是死靈。他們並非是不知道恐懼為何物，只知道在他人的命令之下戰鬥無懼死亡的傀儡，而是一個一個有著自我意志和自我意識的人。 

  跟隨於征服王，跟隨於伊斯坎達爾的理由，也並非是伊斯坎達爾那孩子般的願望，想要看看那世界盡頭的海的樣子。 

  他們跟隨於征服王，不過是因為政府網能夠帶來不斷的勝利，從而征服更多的土地，獲得更多的財富和利益以及權力罷了。迷幻於這種慾望的他們，發誓永遠追隨這個能夠帶領他們不斷勝利的王者。 

  只是……當伊斯坎達爾不敗的神話被擊潰，當伊斯坎達爾率領他們向一座根本就不可能跨越的山峰攀爬，向著一個根本不可能實現的目標進發，向著一個根本不可能獲勝的敵人挑戰。 

  那誓言，也就僅僅只是誓言罷了。 

  他們不會願意打這麼一場沒有絲毫勝利希望的戰爭，他們更不會願意承受這一場毫無希望的屠殺。 

  迫近的死亡威脅著這些士兵，極端的恐怖恐嚇著這些士兵。 

  當第一個放下兵器逃跑的Sevant在伊斯坎達爾的王之軍勢之中出現，連鎖反應之下這支軍隊的終末崩潰之刻也就來了。 

  他們因為對征服王伊斯坎達爾的忠誠，因為對於這無雙的軍隊必然勝利的命運的信心而共同來到這裡，當他們的信心被擊潰，當他們放下手中的兵器開始轉頭逃跑的時候，他們的身影自然而然的就從這由萬軍共同鑄就勝利的心象風景之中消失了。 

  踩著鋪在黃沙上的血毯，渾身浴血的劉健一步步的向著征服王伊斯坎達爾走去。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簡單的多了，走到伊斯坎達爾面前殺了他，如此而已。 

  而從剛剛開始，伊斯坎達爾就再也沒有做出任何的動作，即便他無雙的軍團在劉健面前被擊潰，即便士兵們潰敗的信心導致整個王之軍勢都開始崩毀。伊斯坎達爾依然高坐在黑色的巨馬上，那張臉平靜得沒有任何錶情，看著劉健就這麼一步步的向著自己走來。 

  他知道自己在這場戰爭之中已經敗北，征服王最強的軍隊已經被人所擊潰，再也不是戰無不勝的無雙軍團。但是，他絕對不容許自己後退，更絕對不容許自己逃跑。他的心中，更是絲毫也未曾有過膽怯，頂多是看到那曾經充滿榮耀的軍隊被擊潰后那崩潰的模樣，輕輕的嘆息一聲罷了。 

  「征服王，你的軍隊已經完了。」走到伊斯坎達爾的身前，劉健將沾滿鮮血的方天畫戟杵在沙地上，鮮血順著方天畫戟的戟桿向下流淌，染的劉健的右手一片血紅。 

  「還有什麼遺言嗎？」 

  「遺言？」伊斯坎達爾挑起了眉毛，似乎在表示疑問，緊跟著豪邁的大笑了起來：「那怎麼可能呢？本王的遠征可遠遠沒有結束，正相反的，看到你那無雙的武勇，反而讓本王徹底的心潮澎湃的，究竟是怎麼樣的水土才養育出你這樣無雙的武士，本王實在是迫不及待的想要一觀！」 

  「是嗎，但是你的軍隊已經沒有了。」劉健盯著征服王，語氣平靜：「你已經無法征服任何地方了。」 

  「那又如何！舊的軍隊沒有了，就去找新的軍隊。從前的軍隊戰鬥力不夠，就組建一支戰鬥力更強的軍隊！」沒有絲毫的氣餒，沒有絲毫的懼怕，劉健的強大好像反而徹底的激發了伊斯坎達爾心中的熱血，高舉著手中的凱爾特長劍塞浦路特之劍，這曾經斬開歐亞智慧之結，昭示著伊斯坎達爾征服世界的未來天命的寶劍在這一刻驟然起了某種神秘的變化。 

  塞浦路特之劍是征服王持有的武器，而並非是寶具不具備寶具的屬性，但是此刻伴隨著伊斯坎達爾的咆哮，塞浦路特之劍彷彿正在發生某種莫名的變化，在那之上，魔力的涌動越來越明顯。 

  顯然，塞浦路特之劍此刻在征服王的怒吼之中，已然升華成為寶具。 

  「我征服王伊斯坎達爾，也不是因為他們才成為征服王。而是因為我伊斯坎達爾是征服王，所以才會率領他們！無論有沒有軍隊，我征服王伊斯坎達爾，都是征服王伊斯坎達爾！」 

  「所以，要繼續戰鬥嗎？」 

  劉健眼中驚異的神色一閃而過，英靈的寶具一般來說是固定的，不會變化的。要說為什麼的話，是因為英靈的寶具是以人類的幻想為骨架而被作出的幻想武裝，是英靈持有的英雄之證，是那英雄最為人耳熟能詳的耀眼事迹和傳說凝聚的結晶。 

  以征服王為例的話，他最著名的傳說自然是馬其頓的無雙軍團差一點征服整個已知世界的壯舉，由此而來的，就是英靈伊斯坎達爾的EX級別對軍寶具——王之軍勢。 

  但是此刻，由王之軍勢所形成的心象風景開始崩塌了。這崩塌的原因並非是因為劉健毀滅了這無敵的軍團，而是征服王伊斯坎達爾主動放棄了這個戰敗了的，再也沒有挑戰任何強敵的不餒勇氣的軍團。 

  征服王伊斯坎達爾，此刻超越了自己的局限，邁步走向全新的境界。 

  這種超越自己極限的行為，在FATE原著之中也曾發生過，那是發生在五戰時候的事情。 

  被英雄王吉爾伽美什用王之財寶之中無數的寶具虐殺的古希臘的大英雄，赫拉克勒斯就做到了同樣的事情。吉爾伽美什所擁有的寶具天之鎖，對神性越強的Sevant就擁有越強的束縛力，是堪稱獨一無二的對神寶具。而對於死後升華為神靈，擁有最高等級神性的赫拉克勒斯來說，天之鎖堪稱是天克一般的寶具，原本是絕對沒有掙脫可能的。 

  但是在最後的最後，赫拉克勒斯化不可能為可能，以『想要守護伊莉雅』的意志掙脫了自己的傳說，掙脫了天之鎖對自己神性的限制，更掙脫了自己的局限性。 

  如果不是當時的赫拉克勒斯失去了為他提供魔力的Master伊莉雅斯菲爾並很快就消失了，說不定當時在五戰之中堪稱無敵的金閃閃大意之下就被突破自己極限的赫拉克勒斯殺掉了。 

  原本在FATE的系列之中發生的這種英靈超越自身局限性的事件，只在赫拉克勒斯身上出現過一次而已，正是因為想要做到這等事情其艱難程度是完全不可想象的。 

  但是現在，劉健正見到這一幕活生生的在自己的眼前上演。 

  「那是當然了！」伊斯坎達爾傲然的大笑：「我是征服王伊斯坎達爾我的遠征不會因為任何人而停下。哪怕前方的道路只有我一人獨行，伊斯坎達爾的遠征之路也絕對不會停下！要說為什麼的話……我伊斯坎達爾就是要向著未知進發，我伊斯坎達爾就是要征服不曾見過的風景，哪怕在那最前方，沒有任何我所尋求的東西！！！況且，即便我伊斯坎達爾失去了全部的軍隊，能夠陪我伊斯坎達爾走到最後的人，不就站在我的身邊嗎？」 

  「Rider！」名為韋伯·威爾維特的少年仰視著伊斯坎達爾，對於韋伯·威爾維特來說，這次的聖杯戰爭並未成為他展示自己魔術才能的舞台。但是韋伯·威爾維特對此絲毫不曾失望，因為這短短一周的時間，韋伯·威爾維特見識了世界的廣大和英雄的背影……沒錯，哪怕只是看著英雄的背影。 

  哪怕自身僅僅只是一個連催眠魔術這種基礎中的基礎都做不到的無能魔法師「喲，小子！」伊斯坎達爾向著韋伯豪邁的一笑：「這大概是本王最後的遠征了，所以一定要睜大眼睛看到最後，聽到了嗎小子！」 

  「Rider，你這傢伙！」韋伯笑了，他的笑容之中含著淚水：「嗯我會看下去的，Rider！看著你征服全世界！」 

  「我的Servant，我韋伯?維爾維特以令咒令之。」 

  少年舉起緊握的右手，展示出仍然未使用的令咒。這正是束縛著眼前這位英雄的枷鎖，是阻擋在他的霸王之路上的最大障礙。但是，此時此刻，這三枚令咒，卻正該是起到作用的時刻，和原本的目的相反，不……韋伯·威爾維特想著，或許自己得到這三枚令咒的價值，正是為了這一刻！ 

  「Rider，變強吧，把你最強的姿態展現出來。」 

  這並不是強制，只是理所當然的判斷。所以，韋伯發出號令。他心情輕鬆地看著令咒的第一道發揮魔力之後消失。 

  「再次以第二道令咒令之——Rider，展現出你最強的姿態，一定要奪取聖杯。」 

  第二道令咒也消失了，他為這種閃光感到一絲痛心。現在住手還來得及，這種毫無意義的迷茫掠過他的內心——這是傻瓜般不值得一提的猶豫。 

  「最後，我以最後的令咒令之。」 

  韋伯堅定地舉起畫有最後一道令咒的手，看著騎在馬背上的王。至少，現在這一瞬間，自己能夠毫無怯色地與他對視。這是身為Master最後的，也是僅有的榮耀。 

  「Rider，展現出你最強的姿態吧！你一定要奪取全世界。不允許失敗。」 

  迅速解放的三枚聖痕發散出潛藏的魔力。捲起旋風之後消失了。身為魔術師的韋伯，恐怕此生再無機會行使如此巨大的魔力了。可是，即使這樣，他依然從心底感到這是有生以來最痛快的行為。沒有任何後悔。 

  作為失去一切的報償，這已經足夠了。 

  魔力在伊斯坎達爾的身上瘋狂的翻滾著，不但填補了伊斯坎達爾因為使用王之軍勢的損耗，更將伊斯坎達爾增強到一個前所未有的地步。 

  原本Master所下達的令咒越是模糊，所能夠起到的律令效果就越弱。從這一點來看韋伯·威爾維特的三個令咒使用簡直就是浪費。 

  但是這種情況正例外，韋伯·威爾維特並未將令咒用在律令伊斯坎達爾上，而是將令咒當作魔力源，用以對伊斯坎達爾的強化。這種強化更進一步的增幅了伊斯坎達爾的變化，將他的轉變推向更高峰。 

  手中的塞浦路特之劍最先開始變化，絲絲白熾色的電光雷霆纏繞在已經化為寶具的劍身上，分明是希臘神話之中神王宙斯手持雷霆的模樣，背後的披風開始變的輕薄，不再是那厚實的皮毛大氅，反而看起來像是中東的式樣。身上穿著的皮甲變成了一件青銅甲，那青銅甲上勾勒著複雜的圖文，分明閃爍著寶具的光輝，劉健恰好見過類似的符文，那是從吉爾伽美什的寶庫之中看到的，原本屬於埃及的一個大英雄的寶具。 

  不僅僅是希臘，中東、埃及、波斯、印度……伊斯坎達爾所征服的每一塊土地都在伊斯坎達爾的身上顯現，此刻伊斯坎達爾赫然成了他光榮而輝煌的征服史詩的集成。 

  「小子。」 

  「Rider！」韋伯·威爾維特忘我的大喊，這一刻他的心中再也沒有絲毫的恐懼：「你一定要獲得勝利，我可是已經把全部的令咒都用完了！無論如何，絕對不容許你失敗！」 

  「哈哈，說的好小子，這樣才不愧是我的Master。那麼異世界的王啊！」伊斯坎達爾扭頭看向劉健，此刻的伊斯坎達爾渾身纏繞著雷霆，簡直就像是傳說之中的宙斯……不，伊斯坎達爾本身就有身為宙斯之子的傳說，他本人也因此而具有了難得的神性，或許此時此刻伊斯坎達爾真正恢復了他原本的模樣！ 

  輕輕的揮舞了幾下方天畫戟，鋒利的小枝在空氣之中劃過，殘留下寶具的光輝，劉健擺好了架勢看著征服王，面無表情，唯有嘴角噙著一絲的笑意。確實應該笑不是嗎？ 

  此時此刻，劉健渾身的熱血難得的沸騰。 

  參考到此時伊斯坎達爾所展現出來的神性，掏出天之鎖來困住伊斯坎達爾，然後趁此機會給予致命一擊才是正確的選擇。 

  但是…… 

  「這是武決，所以那些小手段根本就是侮辱，對雙方都是。」劉健放聲大吼：「來吧，伊斯坎達爾。這最後的武決，就讓我劉健徹底的終結你的霸道！」 

  「哈，人生的最後，碰上的竟然是這樣的對手，無論勝負都值得開懷大笑！」「小子，看好了。」 

  韋伯·威爾維特瞪大了眼睛，絕對不放過此時此刻的任何一個細節。 

  「伊斯坎達爾，衝鋒！！！」(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