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六十八章 真、假
深秋、寒夜，燈火闌珊，渭城東，一座簡陋的小屋中，銀色劍光升騰，耀眼奪目。
神魔化道，渭城中，任何力量都要受到壓製，也正是因為這樣，千百年來，才會有悟道者陸續前來，摒棄爭鬥，專心領悟自己的道。
然而，今夜，渭城東方，劍光初現。
木屋阻隔，耀眼的劍光並沒有被人發現，除了正巧敲門而入的雲曼睩。
親眼見證這神奇的一幕，雲曼睩心中波瀾難抑，想要出手，卻又壓製下來。
許久，木屋中，銀色劍光漸漸收斂，知命睜開雙眼，目光看著前方女子，麵露笑容，道，“雲姑娘，有事嗎？”
雲蔓延還以微笑，道，“沒什麽事，隻是過來看看你傷勢如何了？”
“基本已經痊愈。”
寧辰笑道，“雲姑娘呢？”
“一樣。”
雲曼睩邁步走入屋中，輕聲道，“寧公子的修為，好像有了不小的進展。”
“有些感悟。”
寧辰沒有隱瞞，道，“明我道劍對我確實有不小的幫助。”
“可以衝擊皇道了？”雲曼睩問道。
“還不夠。”
寧辰搖頭，縱然劍境有所提升，但是想要彌補魔身的缺失，依舊相差太多。
皇道，是第四境最後的境界，道心和三魂有缺，幾乎不可能邁入。
魔身掌控著地魂和部分劍心，除非他吞噬魔身，拿回地魂和那部分劍心，否則，道心和三魂便不可能圓滿。
然而，如此選擇，便等於徹底放棄魔身，再無轉圜的餘地。
木屋中，寧辰起身，一身劍光散盡，目光看著前方女子，微笑道，“雲姑娘，我可能快要離開渭城了。”
“為什麽，你不是說至少要呆上一年半載的嗎？”雲曼睩神色一怔，不解道。
“計劃終究沒有變化快。”
寧辰輕聲道，“眾神殿這個麻煩，遲早要找來，而起悟道這種事情，強求不得，很幸運，能遇到了這些朋友和雲姑娘你。”
“遇到我，是幸運嗎？”
雲曼睩輕輕呢喃了一句，或許吧，可惜，他連她的真名都不知道。
“離開渭城後，可有去處？”雲曼睩輕聲道。
“暫時還沒有想好，這兩日，我會仔細思考今後要走的路。”寧辰應道。
“有一個去處，公子可以考慮。”雲曼睩建議道。
“姑娘請講。”寧辰好奇道。
“神界北境，水雲氏。”雲曼睩正色道。
寧辰聞言，眉頭輕皺，北境？
神界遼闊，從南疆到北境何止億萬裏，要想前去北境，即便專心趕路，也要很久時間。
更何況，在這之間，會遇到什麽樣的麻煩，尚是未知之數。
“公子的功體是寒屬性，而水雲氏便是至寒無比的水雲功聞名天下，水雲女帝，更是這個神界最強大的神明之一，你若能拜在女帝座下，即便眾神殿想要找公子的麻煩，也要掂量掂量。”雲曼睩認真道。
寧辰聽過，眸中閃過思考之色，驅虎吞狼的確是一個辦法，但是，他一向自由慣了，一旦拜入水雲女帝座下，今後再想做自己的事情，恐怕也不會那麽隨心所欲。
權衡再三，寧辰輕輕搖了搖頭，道，“多謝雲姑娘好意，我暫時還沒有去北境的打算。”
雲曼睩麵露感慨之色，她就知道他不會答應。
相識雖然短暫，但是，他身上的鋒芒，已讓她驚訝。
這位人間飛升神界的男子，隻要給其時間成長，定能讓整個神界震驚。
短暫的交流後，雲曼睩離去，木屋中，燈火跳動，寧辰靜立窗前，眸中思緒不斷閃過。
或許，他最該去的地方是眾神殿。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在眾神殿找上門前，他應該先探一探這個勢力的虛實。
“咚、咚。”
這時，屋外，敲門聲再次響起。
“請進。”
屋中，寧辰回過神，開口道。
吱呀一聲，屋門打開，教書先生走入，神色平靜道，“還沒休息。”
“先生不也沒有休息嗎？”寧辰笑道。
“這個給你。”
教書先生將一封信遞出，淡淡道，“若有危險，將這封信交到大禹神朝的儒門魁首手中，見到信後，他會助你一次。”
寧辰點頭，接過信，恭敬道謝。
他不是迂腐之人，這樣的好意，他不會拒絕。
“告辭。”
送過書信，教書先生直接離開，沒有半分拖泥帶水。
寧辰看著前者離開的背影，眸中不如羨慕。
雖然，他不承認這位教書先生的道，但是，其灑落的性情，卻讓他十分佩服。
守護了千百年的神朝，能說放下便放下，這份果決，亦非常人能夠做到。
手中書信，重愈千斤，有些人，說的很多，卻做的很少，有些人，少言寡語，卻是內心熱忱。
這位教書先生，是真正可交之人。
夜色漸深，屋中，爐火劈啪作響，驅散了一些深秋的寒冷。
後半夜，就在所有人都沉睡時，木屋外，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悄悄走來。
“當”
“當”
敲門聲響起，很小聲，生怕讓人發現。
屋中，寧辰麵露無奈之色，今夜怎麽這麽多人找他。
起身開門，寧辰看著眼前鬼鬼祟祟的男子，開口道，“這位前輩，你知不知道現在很晚了。”
“滾！”
青衣年輕人趕忙走入，不爽道，“你才是前輩，你全家都是前輩。”
“怎麽，有事？”寧辰笑道。
“給你點東西。”
青衣年輕人一臉肉疼地從衣袖裏拿出一根藍色絲線，道，“給你了。”
“什麽東西？”寧辰不解道。
“縛魂索。”
青衣年輕人小聲道。
寧辰接過，一頭霧水，道，“有什麽用？”
“不傷肉體，鎖人魂魄，厲不厲害？”
青衣年輕人炫耀道。
“厲害。”
寧辰敷衍了一句，繼續問道，“就這一個法寶嗎，還有嗎？”
青衣年輕人聞言，麵露震驚之色，道，“你還想要什麽？”
看到前者的表情，寧辰笑了笑，道，“你活這麽久，寶物一定很多，給個三五件。”
“滾！”
青衣年輕人大怒，將縛魂鎖拍在桌上，轉身就走。
“別，別走啊，三五件不行，兩三件也行啊！”
寧辰在後麵喊道。
“滾！”
青衣年輕人咣地一聲關了屋門，邁步離去。
寧辰淡淡一笑，轉身看著桌上的縛魂鎖，也收了起來。
這些家夥，平時看上去一窮二白，關鍵時刻，還真有些存貨。
屋外，寒風蕭瑟，一夜漸漸過去。
天將亮時，屋外，婦人早早前來，手中拿著一口鏽跡斑斑的破劍。
寧辰走出，看到婦人手中的破劍，麵露不解。
“這是寶物。”
婦人笑道，“至於是什麽寶物，我也不知，這是你李大哥送你的，拿著吧。”
寧辰接過破劍，點頭道，“多謝。”
“什麽時候走？”婦人問道。
“後日一早。”寧辰輕聲道。
婦人點頭，沒有再問，轉身離開。
最後兩日，寧辰很少再刻意修煉，每天走在小城街道上，靜觀世間百態。
紫薇神境九百年，他站得太高，看著紅塵人間，心中卻是冰冷。
那是高處不勝寒的孤寂，讓人麻木。
如今，他在城中，與凡人無異，再看世間百態，卻是如此讓人留戀。
第三日，朝陽升起時，寧辰走出木屋，朝城外走去。
鐵匠、教書先生、青衣年輕人，三人沒有一人出來相送。
城外，寧辰回首，看著身後小城，麵露留戀。
若有機會，他希望還有回來之時。
“怎麽，不想走？”
這時，寧辰耳邊，一道動人的聲音響起，問道。
寧辰聞言，神色一震，回過身看著不知何事出現在城外的女子，訝異道，“雲姑娘，你！”
“一起走吧。”
雲曼睩展顏一笑，麵若桃花，應道。
就在知命離開渭城之時，神界北境，一輪神陽北渡而來，驚人的威壓，震驚整個北境。
雙陽同天，驚世之景，北境所有的強者目視天際，皆感受到那難以言語的恐怖威壓。
“旭日暘神！”
水雲帝宮，最高處，幔帳之後，一抹慵懶的聲音響起，開口道，“既然來了，便現身吧。”
“水雲女帝，數萬年不見，別來無恙。”
話聲落，九天之際，神陽化形，旭日暘神邁步走出，朝著下方帝宮走去。
帝宮中，八位天女擋路，目光看著走來的男子，神色間盡是忌憚。
旭日暘神，竟然親自來了。
“你們退下吧。”
幔帳後，女帝開口，輕聲道，“旭日暘神麵前，你們那點本事，不夠看。”
“是！”
八位天女恭敬行禮，退到一邊。
後方，女帝坐起身，隔著幔帳，看著前方淩空而立的男子，開口道，“無事不登三寶殿，暘神親至，定然不是小事，直言來意吧。”
“你座下之人，滅了赤火一族，吾來，討回公道。”旭日暘神淡淡道。
“哦？”
女帝輕咦，眸子閉合，數息後，睜開雙眼，道，“暘神說笑，南疆之中，並沒有吾水雲氏族之人，怎能滅了赤火一族。”
“女帝座下的九位天女，不是少了一人嗎？”旭日暘神平靜道。
“雲曼睩嗎？”
幔帳後，女帝麵露微笑，道，“她的確離開了北境，不過，她如今尚在中天境，距離南疆還有極遠的距離，不可能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