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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天子

  天諭殿,夏皇依然還在閱讀奏章,曆代帝皇中,此任夏皇雖算不上什麽明主,但絕對是最勤奮的一個,然而,猶豫不決的‘性’格成為其最大的掣肘,致使其一生功績較之曆代先主相去甚遠,夏朝止步,三十年不前,然而在如今動‘蕩’的天下大勢下,守成便是失敗,無功便是有過。。. 更新好快。


  “朕,不能做夏朝罪人!”


  夏皇知曉自己弱點,所以這一次才下決心出兵北丈原,不再姑息任何觸及大夏尊嚴之人。


  隻是天意莫測,造化‘弄’人,即便天子,又無法揣測天之意。


  “皇後,你所說,可屬實?”龍椅之上,夏皇神‘色’凝重,沉聲道。


  年僅不‘惑’,已半白發,夏皇一生,無過,無功,守成一世,卻也勞苦一世,偌大皇朝,獨自撐下,殫心竭慮,雖是不‘惑’之軀,卻已幾近燈枯。


  “千真萬確”


  長孫看著這個陪伴自己半生的男人,心生感歎,幼時的長輩之言,相伴相持,她謹記,用心去做,愛情麽,或許真的不屬於帝王之家,她亦未曾想過,唯有那早生的白發,道盡了時光的無情。


  “傳,欽天監正”


  聖詔出,快馬奔出皇宮,朝著東邊疾馳而去。


  皇宮中的人,默默等待,夏皇走下高台,來到殿前,看著明亮的心宿帝星旁,一顆赤‘色’的星閃耀著點點紅光,很淡,卻如此刺眼。


  “熒‘惑’守心”


  夏皇麵‘露’苦澀,他之一生,莫非真的要背負昏君之名嗎。


  長孫沒有上前,沉默不言,後宮不應幹政,她提醒了,也就夠了。


  “稟陛下,欽天監正帶到,正在殿外等候”


  過了沒多久,有傳令太監進來傳報,夏皇苦澀的神‘色’立刻重新恢複帝王本有的威嚴。


  “宣”


  “遵旨”


  就在此刻,長孫亦起身來到夏朝麵前,屈膝一禮,道“臣妾先行告辭”


  “恩”


  夏皇頷首,以示同意,臣子晉見,皇後不宜在此,否則會落人口實的,尤其是在這個敏感的時刻。(.)


  長孫離開,欽天監正上官元明正隨後入殿,跪拜行禮後,等待著夏皇的平身之聲。


  然而,等了許久,上官元明始終沒有聽到夏皇開口,突然身子一顫,冷汗唰地淌下。


  “上官元明”夏皇開口,語氣中不帶一絲‘色’彩。


  “臣在”上官元明低著頭,聲音顫抖道。


  “你在欽天監正的位置坐了多久了”夏皇繼續問道。


  “十年零三個月”上官元明心中的恐懼越發嚴重,臉‘色’煞白,身子直瑟瑟打顫。


  “很好,很好”


  夏皇重複一句,本還平靜的臉‘色’忽地變得狠戾,嘭地一巴掌拍在身旁桌案上“十年又三個月,朕就是養一條狗也該養熟了!”


  “臣有罪”上官元明惶恐告罪,嘭嘭磕頭。


  “你罪在何處”夏皇狠戾地臉‘色’漸漸平靜,冷淡道。


  “臣才疏學淺,辜負了吾皇的信任”上官元明頭扣在地上,聲音顫抖道。


  “才疏學淺?好一句才疏學淺!”


  見上官元明還在隱瞞,夏皇怒火再一次壓製不住,抓住桌案上的茶杯便扔了下去。


  “嘭”地一聲,飛落的茶杯砸在上官元明腦袋上,頓時,鮮血泊泊淌下,染紅了身前大殿。


  “說,是誰指使!”夏皇雙眼死死盯著前者,厲聲道。


  他不是傻子,欽天監能人輩出,怎可能推算不到熒‘惑’守心這樣至關重要的天象,定然是幕後之人故意壓下了這個消息,促成出兵之實。


  熒‘惑’守心古來便預示著戰禍與災難,他若是在這個時候興兵,無疑會成為天下人眼中挑起戰火的暴君,大夏也會成為眾矢之的,到那個時候,大夏麵對的就不再是一個古‘蒙’王庭,而是整個天下的聲討,加上一直蠢蠢‘欲’動的永夜神教,大夏千年基業將會徹底萬劫不複,而他,便是大夏的罪人。(.)


  想到這裏,夏皇身子不禁顫抖起來,強壓的恐懼和怒氣又了再度爆發的趨勢。


  “臣,無人指使”


  上官元明抬起頭,血水順著額頭淌落,染的半張臉都是鮮血,到了這一刻,反而平靜了下來,沉聲回答道。


  “好,很好!”


  夏皇深吸一口氣,雙眼緊閉,‘陰’寒道。


  “來人,將上官元明關入死牢,另外,派禁軍將上官元明府邸包圍起來,沒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進出”


  “是”


  話聲落,兩位禦前‘侍’衛走入大殿中,將上官元明拖了出去,整個天諭殿,唯有夏皇坐在龍椅之上,望著前方天空,不言,不語。


  許久,夏皇臉上突然湧起一抹病態的‘潮’紅,旋即,“噗”地一聲,口中嘔出朱紅。


  “朕,不能做大夏的罪人”


  何其悲哀,何其艱澀,權傾天下的人間皇,日月淩天凡世神,鬥的過人心,卻都不過天意,究竟是天意‘弄’人,還是造化‘弄’神,隨著這一口噴灑的鮮血,昭然沉落。


  千年不朽的皇朝,是榮耀,亦是壓力,夏皇承擔著大夏千年榮耀,每走一步,都要權衡十步,是謹慎,還是猶豫,看不清也分不清。


  清冷的夜,微風輕拂,高處不勝寒的龍椅上,夏皇孤坐,任點點血跡沾濕龍袍也無動於衷,大殿外,禁衛謹守,卻不敢踏入半步,這是大夏的皇,隻要還在坐在那張至高無上的龍椅上,任何人都不敢忤逆天顏。


  無情最過帝王心,夏皇的無情不僅是對別人,亦是對自己,斑白的發,油盡燈枯的身體,為皇二十載,塵世一百年。


  “朕不甘心,不甘心啊!”


  千言萬語,化為不甘的仰天大笑,黑夜中,漸漸清晰的熒‘惑’星猛然一亮,旋即又再次黯淡下來,無言的變化仿佛是在嘲諷人間帝王的愚昧。


  ……


  第二日早朝,眾臣期盼中,預料中的出兵旨意卻沒有頒下,眾臣皆異,齊齊看向三公,能改變夏皇已定心意的人唯有三公,可是,靜默的三公依然沉默,不發表任何意見。


  早朝之後,眾臣退去,各懷心中,喜憂不顯‘色’。


  待座上三公也要離去時,夏皇上前,看著青袍儒服的太識公,鄭重問道:“老師,朕這一次若走錯了路,老師可會‘插’手”


  太識公沉默,許久,輕吐一個字,“會”


  輕描淡寫的回答,卻仿佛帶給了夏皇最大的信心,讓他知道在他帝王之道上走到絕路時,會有老師伸手拉他一把。


  三公平靜離去,夏皇依然如舊孤坐在天諭殿中,一個人,一如往常的默默處理天下事。


  未央宮


  寧辰一早起‘床’便在‘門’前叮的咣當的折騰了半天,暮成雪掃了一眼便沒了什麽興趣,這種小小的機關,也隻能應付一下小孩子。


  寧辰才不理會暮成雪的想法,收工自我陶醉了一番便美美地準備去吃飯,臨出‘門’前看了一眼暮成雪,嘴巴一咧,笑的比‘花’都燦爛。


  叫你囂張,沒飯吃了吧。


  未央宮有宮‘女’太監專‘門’吃飯的地方,寧辰現在是個大閑人,踩著點過來打飯,膳堂還沒有什麽人。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


  寧辰興奮地點完這個點那個,盛飯的老太監也很實在地給盛足了分量,看的出來,長孫的宮中對下人還是不錯的。


  “再來點這個,對了,打包帶走”寧辰指著一盆紅燒‘肉’,雙眼直放光道。


  “恩?”


  話聲落,寧辰抬起頭,突然發現老太監站那不動了,不禁奇怪道,“怎麽了,這個不能要嗎?”


  “打包何意?”老太監反應過神來,疑‘惑’道。


  再尋常不過的疑問,卻一下讓寧辰為難了,看著老太監手中的碗和勺,一時間滿頭‘亂’麻。


  沒有塑料袋啊,沒有餐盒啊,怎麽打包,怎麽打包,怎麽打包!


  寧辰淩‘亂’了,‘迷’‘迷’糊糊地揣著饅頭,連端帶咬地抱著三個盤子燴出了膳堂。


  “產子此完龜你凍虧來(盤子吃完給你送回來)”臨走前,寧辰朝著同樣淩‘亂’地老太監嗚嗚了一聲,至於聽懂沒聽懂就不是他的問題了。


  路上遇到青檸,“青檸蝶,倒(青檸姐,早)”


  青檸眉頭一皺,然後也淩‘亂’了。


  好在後麵遇到的人寧辰也不認識,省了費勁打招呼,一溜煙回到自己的住處,用腳踢了踢房‘門’“帶牙恩(開下‘門’)”


  房間內,聽到寧辰的腳步聲本來想過來開‘門’的暮成雪,一聽到這詭異的聲音,步子又停下了。


  “帶恩呀,鍋兜地豆東地(開‘門’啊,我手裏有東西)”


  寧辰咬著盤子走了一路,感覺自己腮幫子都快沒知覺了,見暮成雪不給他開‘門’,頓時有些著急,這是要累死他呀。


  暮成雪凝神了片刻,確定隻有寧辰一個人在外邊,旋即小心地打開了一點房‘門’。


  “‘蕩’呆,‘蕩’呆(讓開,讓開)”


  見‘門’終於開了,寧辰趕忙擠了進去,小跑一步將手中和嘴裏的盤子都放在了桌子上後方才鬆了一口氣。


  “勒‘私’多了(累死我了)”寧辰發現自己大舌頭了,頓時大驚,趕忙使勁‘揉’了‘揉’自己的腮幫子。


  “吃huan了”


  寧辰大舌頭還沒好,卻已等不及坐下,把懷裏的饅頭拿出來,準備開飯。


  暮成雪看著被寧辰叼過的盤子和揣過的饅頭,眸子光芒幾度跳動,最終還是對著寧辰坐了下來。


  “夥食還虎戳吧(夥食還不錯吧)”


  寧辰幸福地夾了一塊紅燒‘肉’放在嘴裏,心中大是滿足,他流血了,要吃點好的補補。


  看著眼前一臉滿足的少年人,暮成雪沉默,片刻後,輕聲問道“你真的想學武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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