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是非
第117章:是非
那俊美書生,一張臉紅透了,也不知是害羞還是害怕?
我扯回雪櫻,把她擋在身後,開口道:“若讓我們評理,也該讓我們知曉發生了何事?”
我雖麵朝著那書生,眼睛卻對著那哭得梨花帶雨的姑娘。
許是雪櫻讓她心生希望,她掙紮著手腕,想掙脫他阿爹的禁錮,哪知他阿爹瞧著骨瘦嶙峋,那力氣倒是不小,半晌掙脫不來,她著急得都要哭出聲來!
雪櫻冷眼射向那白發老人,嚴聲厲氣道:“放開她!”
那老人麵露恐色,猶豫一瞬,鬆了手,那姑娘卻飛跑到我跟前,突然跪在地上,啜泣道:“求姑娘,為我做主,我與那人早無關係,他如今糾纏於我,百般辱罵,最後倒成了我的不是!”
她突然這般,我也是沒想到,連忙伸手拉她起身。
“他可是你阿爹?”
聽我詢話,她抬袖擦掉淚珠,點點頭,緩緩道來:“他是我阿爹,可他從未盡到阿爹之責,在我很小的時候,他便拋妻棄女,跟著衣著華麗的女子離開了,他說是我倆娘拖累了他,讓他未過個一天好日子。
還不容易有過上好日子的機會,他自是不願放棄。
他那是走的毅然決然,毫無留戀。
後來娘~親鬱鬱寡歡走了,便隻剩我一人,我早就當他死了,哪知這般久了他卻找上門來,對我不是譏諷便是打罵,不為別的,就是要錢,他欠了別人許多錢,人問他要,他便尋我~要,可我哪兒有錢,他便把我拉來要做抵債的。”
那老人心虛道:“胡……胡說八道,滿口胡話,我那是為你好,希望你嫁個好人家,過上好日子!
再者我都向你道過歉了,你為何就不能原諒了我?”
“那人都快入土了,是好日子嗎?”
周邊瞧熱鬧的人,此又議論起來,想來先前他們都不曾了解實情,便對著人家姑娘一陣譴責辱罵,如今卻又憤然那老人的做法。
每每在世間遇到那些拋妻棄子,最終反省悔恨不已者,又或者對在身邊時的人置之不理,離開後追惜,念念不已者。旁觀者都給以鄙視,打擊與責備,都道其活該,不懂珍惜。
可這前車之鑒這麽多,為何還是這麽多人前繼後踴,蟬聯往複。
說道底,人總是連自己都看不透,還喜歡去參透別人,對於別人的錯誤大放闕詞,批判與指責,對於本身卻堅定不移大言不慚的說著決心和毅力,絕不做那鄙視之人。
可又曾想過,此事及自身時?
又會如何?
如若諸類事降臨自身,又該做何感想,別人的指責與誹議,你是否又該承受?
芸芸眾生,人生百態,個幾千秋,所以,對於別人的過錯,不必太執著,應該警惕自己,勿犯,勿再犯。
那姑娘又道:“以前你做錯事,錯的理直氣壯,阿娘怎麽勸你都死不悔改,如今你知道錯了,來尋求原諒,大家覺得你老無所依,腿腳不便,怪可憐的,見我還不聞不問鐵石心腸,便不分青紅皂白指責辱罵我。
我到底有什麽錯?
是你做錯事了,為什麽覺得你現在來找我,我就必須原諒你?
可那時幼小的我,做錯了什麽?我什麽都不懂。
為什麽你就可以什麽都不顧拋棄我,你那時為什麽沒有想過那個沒有錯的我。”她環顧四周,眼光流轉,對著那些小聲議論的人,嘶吼道:“為什麽?為什麽?那時為什麽沒有人來譴責他的不是,反倒對著我,說可憐我的話語,目光除了可憐我,便是嘲笑,有的更甚覺得我是活該,不為別的,就因我身為女子。
我是女子便錯了嗎?
我為何要原諒他,為何?”
“我是你爹!”那老人扯著脖子吼了一嗓子,還想說什麽,卻在雪櫻冷眼捏得嘎嘣脆的手掌中噤了聲。
那書生見姑娘哭的傷心,慌了手腳,上前便想安慰,可憋了眼一旁冷著臉一言不發的雪櫻,不敢再有動作,開口小聲勸慰:“姑……姑娘莫要氣了,為這樣的人不……不值當。”
“竟然是家事,為何鬧成這樣,也不怕丟了臉麵?散了散了,汙耳,汙眼!”
“就是就是,家仇不可外揚,姑娘,你還是給你爹些顏麵,不要讓人看了笑話!”
“你這姑娘就是不孝,當爹的哪有什麽不對的,當爹的就是天,就是理,當爹的話你就的聽!”
“姑娘,唉,還是隨你爹回去吧,別在丟人現眼了。”
那姑娘驚愕於旁人的冷言冷語,不明是非,眼珠懸掛在眼眶睫毛上,都忘了要掉下來,隻是一瞬,她又勾起嘴角,滿臉苦笑:“罷了,罷了,我還掙紮什麽,這世間哪還有什麽是非正義?哪還有什麽道理可言?哪還有什麽人心?是我太傻太可笑,哈哈哈,太可笑!”
“姑娘?你……”那書生一臉擔憂,怕姑娘行短見般。
周邊人,冷漠的走開,對於她的歎惜感慨,沒人想知道,沒人在意!
她癱坐在地上,埋著頭生無可戀的模樣,讓人好氣又心軟。
氣她這般便妥協,心軟她小小年紀便遭遇不幸,遭受誹議!
雪櫻瞧著我,我盯著地上的姑娘,不發一語。
那老人摩挲著走過來,眼睛警惕的瞧著我們,伸手卻牽扯姑娘的手臂,想把她從地上拽起來,那姑娘雖未反抗,卻如穩坐如石,一動不動。
老人扒拉不動,反被牽扯,癱軟在地上‘啊呀’一聲。
他哀疼,見他女兒也不理會,我等還冷眼盯著他,便扯下臉皮哭喊道:“我這是造了什麽孽,我又做錯了什麽,我隻是想為你好,女兒呀,爹爹知道錯了,你就原諒我好不好,難道你真要看著我死不瞑目,橫屍街頭才肯解氣?”
那姑娘抬起頭,冷漠道:“可以嗎?”
那老頭愣了愣,她又道:“如若可以,我真希望你那時便死了,死不瞑目,橫屍街頭!”
老人氣的說不出話:“你……”氣不過,便伸手向姑娘身上招呼去,一下一下,沒輕沒重。
雪櫻雙手環抱,冷眼旁觀,嘴角嗜笑,似輕視,似不屑,似怒忍不發,那模樣我未見過。
那俊美書生急忙上前阻止,哪知慌亂間臉上也受了幾爪,留下了紅紅的印記。
“住手!”我厲聲嗬斥道。
那老人訕訕收了手,可嘴裏不得閑:“你們厲害,我惹不起,可這是我的家事,與你們何幹,你們這樣多管閑事,破壞人家庭,可是要遭天譴的。”
“天譴?你可知自己這般自私可惡,無恥卑鄙,也是要遭天譴的。”
他聽我這話愣了眼,張口無言!
我又道:“你如今這番模樣,你不覺得便是天譴嗎?”
“自私,有錯嗎?”他抬起頭瞧向我,眼神空洞迷離,混濁不堪,嘴唇微微顫抖,心酸道:“我隻是努力讓自己過的更好,有錯嗎?我為自己,不為旁人便是自私嗎?我可是啃人骨,食人肉了?
我再自私,我可沒害過一人,沒有害過一人。
我隻是沒有善心,難道沒有善心便是錯嗎?我不明白!我沒有錯,我不自私!”
“她可是你女兒!”那書生鄙夷道。
“我女兒?我先前尋到她,隻是想知道她過的好不好,可她卻對我百般羞辱,如瘟神般逐趕,那時,她可當我是他爹爹,對於她,我沒有愧疚,我沒有哪處對不起她!”
我忍著怒氣,平靜說道:“你還要怎般對不起她?拋妻棄女,不聞不顧,如今又想著用她抵債,你還說你沒有對不起她,對她沒有虧欠?”
他還真是如他自己說的那般,沒有善心!
聽了我這話,他艱難地爬起身,佝僂著身子向我靠近,雪櫻見此,擋在我身前,那書生又怕又好強,硬撐著擋在雪櫻身前。
那老人眼睛突然犀利了許多,混濁之氣消散了不少,虛眯著眼睛盯著我們,輕蔑道:“仙人倒是會說話,你們仙門哪個不是站在高處睥睨眾生?人間疾苦百態,你們哪又真正了解?對我們隻有痛責,苛刻,還有事後的惋惜。
你們是不是覺得我們凡人命賤,如同那地上慢慢爬行的螻蟻,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我說他的話,與他說的有何關係?
真是莫名其妙!
那女子抬頭,眼光流轉間透著驚愕!
書生扯著嗓子道:“你……你不要過來!”
那老人輕聲笑道:“我不過來?我不過來,怎麽讓仙人你說教打罵?你們桑家在百山仙門中也算排的上號的,為何這般窩囊氣,柔弱不堪!你們桑家遲早會因為你而滅亡!”
說完這話,他詭異瞧了眼我們,不等那書生張口,便轉身離去。
可他隻走了幾步,便渾身抽~搐,摔倒在地,抽~搐間,眼皮大翻,眼裏泛白,不過一瞬間,便斷了氣!
猝死而亡,報應來的也太快!
那女子,冷漠著一張臉,錯他而過,對地上的屍體瞧也不瞧。
真應了他自己那句話,死不瞑目,橫屍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