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洗衣
第63章:洗衣
此刻從房間出來,在院裏沒瞧見他倆身影,想著應該還在熟睡中,可下一瞬,側後邊院子便傳來細小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想法。
這聲音平日不會聽見,細聽,像是石滴水,再聽又像是小孩玩耍戲水的聲音。
難道是雪櫻?今日難得這般起早。
我尋著聲音,依著廊亭走去。
遠遠便瞧雨中竹海隨著輕風微動,葉尖上晃落的水滴灑落在被竹海包圍的獨立亭瓦上,那清脆的聲音,配上這雨聲,倒是悅耳動聽。
這竹海處風景甚美,景色怡人,若有風來,無濕無霧,至身於屋頂上,可瞧見竹海翻浪,一簇接一簇翻滾而來,像是綠色的海浪,一呼一吸,鼻翼間皆是翠竹迷人的清香,舒心沁脾。
在此處可愜意乘涼,可避雨遮雪,不管春夏秋冬,驕陽雨雪,這竹海千姿百態卻始終翠綠一片。
想來應該是很受仙友喜愛之處,哪曾想卻是大家避恐不及之處。
先前我想著是我這院子本就不招人待見,再好也因為我這人,人家也不願意呆。
後來無意間才聽那些個小孩說,大人們傳的,說我竹海中的那口井裏,被我殘忍的殺人丟屍,夜晚也能聽到那小孩子淒慘的哭叫聲,還說我狠毒無敵,小孩子都不放過。
原來,對他們來說,世間比我還可怕的東西,是那竹海,是那竹海包圍的涼亭,是那涼亭中的一口井。
聽了這些話,我隻笑笑而過,不曾放在心間。
若大家都不來,不管因為什麽原由,我都忙裏偷閑,樂得自在。
想到這些,覺得好笑,嘴角不自覺間勾起,無奈的搖了搖頭,再瞧一眼,想著應該沒事,是自己太過大驚小怪,草木皆兵了,許是這落雨聲所致。
思著便想轉身離開,哪知剛轉身,眼角便瞥見一縷藍色的衣角,我又轉正身子,向前走了幾步,微躬身透過雨線,透過竹海縫隙,這才瞧見亭邊蹲著的身影。
先前離得遠,亭子也被遮擋住了,自是沒瞧見,此刻走進才瞧見他的身影。
他安靜的蹲著身子,不知在作甚?
我兩步並著一步向他靠近,腳步輕巧無力,本想嚇他一下,哪知瞧清他手裏的東西後,臉情不自禁的泛起紅暈,一雙老臉不知要往那兒擱。
我忙彎下腰身,奪過他拿在手上正瞧得仔細的東西,藏在身後,後退一步站直身子。
他先是瞧著手上突然空無一物,愣了一愣,隨後轉身,站直身子茫然瞧來,見是我,嘴角一勾,歡喜的喚了聲:“漂亮姐姐!”這些神情轉化不過瞬些間。
我緊了緊身後藏著的手指,有些不自在道:“你,你怎會來這兒?”
“我洗衣裳呀!我瞧竹簍子裏有些髒衣裳,我便拿來洗一洗。”說著他還側身,伸手為我指了指木盆裏的衣物,下一刻我更是羞紅了臉,越過他,一下子蹲在了木盆前,手裏的衣物也往盆裏埋了埋,想用自己的身子遮住他的視線。
“漂亮姐姐?”我反常的行為他不解,在身後直喚我,感覺他躬身都要趴在我背上了,惹得我身子突然如火燒一般。
“這些我來洗便好,你先去前院。”我動了動腳,再遮住些。
“你身子沒有好全,不易摸水,我來洗。”他在我身後蹲下~身,瞧又瞧不見木盆裏的東西,又努力伸長身子,歪著脖子說道。
“不用!”我輕輕往邊上移了移,遮住他的視線。
“為什麽?我都快洗完了?”我不說話,他頓了頓又道:“我能洗幹淨的!”
我不理他,埋頭搓洗著被褥,努力遮擋住我的貼身衣物。哪知他突然變了個方向,繞過我到我對邊蹲著。
他伸手來又把我貼身衣物拿出來,便想搓洗。
我見如此,自是心慌意亂,放下手中的被褥便想奪過來,哪知他一下子躲開,茫然的瞧我。
他這般倒顯得我有些掩耳盜鈴了。
“我我自己洗便好了,不勞煩!”我話還沒有說完,他便打斷我。
“漂亮姐姐,你在怕什麽?”
怕?我這是在怕嗎?我這是感覺自己被人扒光了衣裳般赤-裸~著身子,羞愧難當呀!
“我哪有在怕什麽,我……我不是也怕你身子沒有好全,衣衣裳給我。”我伸手向他,不敢直射他眼睛,眼睛錯過他,望向他身後,
他不給我,彎腰自顧自的洗著:“我身子全好了,這個小衣,我可以洗的。”
他這般我也不好在固執要求什麽,隻能隨著他,心懸一處,緊拽著被褥,僵硬著身子。
瞧他把貼身衣物的細小繩子挽在一處,細心搓~揉,那乳白色小衣在他手中變幻著形狀,衣上繡的紅梅在他手中越發亮麗,瞧他一臉認真,慢慢的我也就放下了心。
耳旁的雨聲也漸漸停止,稀稀疏疏的毛毛細雨,沒有聲音,讓人心也跟著靜了下來。
可剛喘一口氣,他的一句話,卻讓我想跳進邊上的那口井裏,藏起來。
我覺得我沒臉見人了。
我在心中自問自責,昨夜為何要偷懶?為何要把衣物隨手丟在屋裏?為何讓他睡我的房間?
“漂亮姐姐,為何我沒有這樣的小衣,真好看,這是穿在何處的?”他展開衣物,在身上比劃,那衣上的水未弄幹,滴落在他身上,他藍色的衣衫濕~了一片。
這便是好學的孩子,我的臉有些繃不住了,紅了白,白了又紅,思量再三,道:“這是女子的貼身衣物,你是男子,自是沒有。”我邊說,邊把衣物從他手中輕輕拿過來,又裹在被褥裏,藏起來。
他聽了我這話,眨了眨眼睛,眉宇跳了跳,沉沉的“哦”了一聲,愣了瞬,扯過被褥搓洗,低垂頭,不再出一聲。
可他一扯,我這埋藏的衣物又給露了出來,我伸手扯過他手中的被褥,他抬頭懵然瞧我,我瞧見他的耳朵紅得厲害。
我端起木盆站起身,把木盆懸擱在井緣邊上伸手穩著,背著他:“這些都不用你洗,你你也不會。”
身後半晌沒有出聲,我當他走了,轉過身,他卻還立在我身後,我嚇一跳,木盆差一點從手中滑落進井裏。
我還未開口責備他在身後靜悄悄嚇我一跳,他倒是先開口道:“漂亮姐姐,你變了!”
我變了?我哪有?怎麽不讓他給我洗衣便說我變了?是何道理?他這話說的,好像以前讓他給我洗過一般,今日才是第一次嘛!
“怎會?”
“你最近有意無意在疏遠我,是阿華做錯了什麽,還是還是真的如外邊所言,你覺得,是我耽擱了你。”他支支吾吾,欲言還休,那緊皺的眉頭,像是什麽為難的大問題。
怎麽又是這個問題?
我也不知道他說的外邊是誰?為什麽老與他說這番讓人匪夷所思的話?是何意思?
我端好木盆,錯過他,向廊亭走去:“你這小孩了,能耽擱我什麽?”
這後院這井涼風透心,有些冷,還是去前院池邊那口井洗吧,避開他些。
他緊跟在我身後,偏頭瞧我,說的滿是怨氣:“耽擱你郎情妾意,嫡結良緣!”
又是這話,他這話倒是提醒了我,怕不是他耽擱了我,而是我耽擱了他。
可我也沒有幹涉除他教學之外的事情,他在我處,是自由之身,我與他而言,並未耽擱他什麽。
所以,他說的這些話到底什麽意思?有何深意?我甚是不解。
我停下~身,把木盆擱在廊亭的欄木上,轉身瞧他,他如今的身高,我也不需要彎身附合他,我有時也會想,他會不會長得太快。
我如他這般年歲時的模樣,雖我也記不清,但模糊的記得,不似他這般身高。
他與同他年歲的川鳳,子澍她們幾個相比,他也是高出了許多。
我先前還覺得是他阿爹的原因,雖然我未見過顏尊主,但也聽阿商與阿夏提起過。
可後一再想,謝湘子也是身材修長之輩,與子澍的阿爹不相上下。
所以,他這般愛長個與他阿爹無關。
恍惚間,原來他已經這般大了,也快長成大人,以往他小時候所對他說的,如今好像唬不住他了。
“阿華!”聽我這般喚他,他驚訝的抬頭看我,望著我的眼睛裏似有星星閃閃,眉梢眼角漸漸翹了起來。
這是我第一次當著他的麵,沒有喚他寶寶,而是阿華,瞧他的神色表情,原來他不喜歡‘寶寶’這個稱謂。
他愣在當場不語,我又道:“其實你如今的法術修為,我已不是你的對手,更沒有教你的資格,你可以有更好的出路,更好的未來,我不希望你以後的眼境隻有這小小一片的雨落仙山。”
你可以尋師傅,教你更深的功法修為,不用每日來此浪費時日,也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管是嫡結良緣,還是遊曆世間,或者接手顏尊主的肩上的責任,我都支持,不會拽著你,做你的絆腳石,你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