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菱霜
第16章:菱霜
“小語!”
“秋語!”
我抬手,不聽周圍人小聲議論什麽,也不理雪櫻與易風的勸阻語意,執意施法為她療傷,不是我心慈仁善,我隻是怕她這般下去,話還未說完,便要流血身亡了。
她倒是硬氣,死活不承我施恩,可她此刻軟弱無力,哪還拗得過我,隻能嘴上逞逞強。
她咬牙切齒道:“不要以為你救了我,我便不與你尋仇,做夢。”
“要與我尋仇,你也得有命!”見她安靜下來,我又道:“我救你,隻是想你道明白,我們有何仇,我這人性子雖好,但受不得冤屈。”
我說這話,又堵的她吐滿嘴血,一口氣提不上來,暈了過去,我無辜瞧一眼邊上抬袖抿嘴笑得正甜的倆人,很是一臉茫然。
我用眼神真切誠懇的解釋著,我真的是在救她。
看他倆的反應,明是不信。
如此隻好再搭上一房間,安置她。
“你不放在身側看著,不怕她半夜悄悄向你尋仇?”易風出言好心關心我,可我怎麽聽著礙耳呢,倒有些瞧我笑話的味道。
雪櫻聽不出易風謔意,連連附議:“對呀,秋語,要不我們與她一間房,也好看著她。”
“不必,她若要尋仇,盡管來就是,能傷著我,那算她有些本事。”
“真是不知怎麽說你,想要讓她好生休息便說為她好,偏偏說話讓人覺得沒情味。”
我癟癟嘴:“你又懂我了?”許是瞧出我心裏的小火苗已起,他便不再多言,訕笑道:“好,我不言語,今日在此住下,那明日見?”
“好!”
進了房間,關上門,雪櫻便逮著我追問,我與易風是何關係,他又是何意?怎麽我會生他氣?還道我們之間很怪異。
瞧,她都看出我生氣了,他卻每每挑戰我的底線,心裏沒有點數。
“說嘛,說嘛!”
我拗不過她,示意她坐下,便娓娓與她道來:“我與他,沒有什麽特別的關係,隻是比一般人來說,關係久遠了些。”
“怎麽說?”她總是這般好奇,難不成是瞧上易風?也罷,長夜漫漫,便與她閑聊閑聊易風,促成一樁好事,也是一件功德。
“我與他都是在雨落仙山長大的,算是他們說的青梅竹馬。”
“這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我聽過,是最親近的人。”
“兩小無猜?我們可沒有這情!”
“為何?”
“現在與你說你也不會懂,以後你自會明白。”
“你總是這般!好,那你說說其他的。”
“他阿爹阿娘是雨落仙山的大恩人,隻可惜都雙雙殞滅,大家感恩他阿爹阿娘,對他都是百般照顧,千般順從,可他骨子氣大,不願大家施舍,也不願給大家添麻煩,所以總是出山遊曆。大家都知道,他心裏其實是怨恨大家的。”
“為什麽?”
“他最恨的應該是前任尊主,派他阿爹阿娘出山任務,卻因此丟了性命,他恨我們心安理得享受他阿爹阿娘用生命換來的安寧祥和。”
“他也挺可憐!”
“嗯,所以他在山裏說話還是有些分量的,很多人聽他話比聽我話還多。”說到此我就氣惱,有些事挺好的,一經他反對,處處都不對了。
就連萬長川與青樹長老對他也是如此,譬如我說梅花是香的,易風說梅花沒氣味,那他們兩老定是會瞧瞧我,又讚同他的話。
還總說什麽我應該多聽聽易風的話,多多與他親近親近,說什麽終究我們欠他的,不能一欠再欠。
這些我都明白,為何卻要我多償還些?
“是嗎,那他功法如何?”
我欣慰一笑,這是唯一讓我開興的事,雖說他在雨落仙山僅此於我,可我還是占了上頭。
雖說嘴上在他處從未討過好去,但他卻不敢真的惹苦了我,若如不然,定叫他殘手殘腳,修行功法從頭來過,那時誰說勸也沒用。
但我礙於自已身份,也不可能倚強淩弱,又礙於他的身份,不敢欺人太甚,更礙於全山仙人的麵子,不可肆意妄為,想至此,我彎起的嘴角自覺放了下來,說起氣話:“他言語功法倒是無人能比!”
“這是什麽功法,難道他用言語就能傷人。”
雪櫻問的一臉認真,我卻忍禁不住笑出聲來:“也可以這般說。”
“這般厲害,那我下次還是不予他搭話了,怕他一生氣就傷了我。”
聽這番言語,我心解氣,笑的甚是歡快,突感自己又不厚道了,這般背後詆毀,實是小人行為,可我偏偏不想解釋:“嗯,你有這般覺悟甚好,我便不怕他傷著你。”
“秋語最好了!”
翌日起身,打開房門,易風便已立在門前,手上端著清新可口的早膳,也不知他在門口等了多久。
“睡得可好!”
我點頭退於一旁,好讓他進屋,雪櫻見他,剛展笑顏要打招呼,不知突然又怎麽的,收回笑意,一言不發。
易風像是沒瞧見似的,自顧自忙著擺放碗筷,一切準備好,便示意我坐下食用。
桌上三人餐食,顯然易風是為大家都準備了食物,除了進屋點頭與雪櫻打招呼,此刻卻沒有半分邀雪櫻同坐的意思。
他人就是這般,讓人總猜不透他,我招手讓雪櫻過來,她便歡快的蹦過來,也不扭捏,接過我手中的竹筷,咕嚕咕嚕一口喝盡。
她這般無愁無怨的性子,深的我心,看在眼裏甚是開心。
許是見我臉色柔和,心情甚好,易風停箸又拿我尋開心:“昨夜聽你笑聲輕快,想是有什麽開心的事,我起初是想過來瞧瞧,也好一道開心開心,但又想起你生著我氣,便壓住心中好奇,忍耐今日,你且與我說說,何事如此開心呀?”
見我隻笑不語,他又轉向詢問雪櫻,哪知雪櫻見他更是閃避不及,不理他言語,他感奇怪,我卻笑得更歡。
瞧著問不出什麽,他無奈笑道:“開心便好,開心便好!”
可他如此說,我卻不再笑了,每每他這般說話,溫柔的語氣,寵溺般的無奈、順從,讓我莫名的覺得不舒服。
要是此刻在雨落仙山,我免不了又要被那幾個老頑固說道說道,什麽易風如此良人,為何我偏任性不知趣。又或什麽易風對我真正好,我不領情,還對人家冷眼相對。
有時候氣不過便說就是他對我太好,才寵的我這怪脾氣,多數感歎的都是替他不值,要不是我與他從小一起長大,又讓他們覺得易風心儀於我,他們定是不會對我這事這般上心。
因為打從心底,他們覺得我配不上易風。
但莫名得我抵觸他,抵觸他時晴時晦的性子,有時無理由對我的好脾氣,莫名溫柔如水讓人溺死其中。
我多希望他如小時候般,對我言語厭惡,橫眉冷對,什麽心思都在直言話裏,明顯麵上,這樣我不用猜他心思,也知,他是恨我的!
可如今,大家都道他對我好,我卻心不安了,不知他心裏到底怎麽想的,我心裏沒底數。
他對我越柔情似水,無理由的好,我便越想遠離他,
我對易風有怨氣,再加上他那永遠刻在心,句句傷人的話語,隻要他對我好,話語溫柔如水,我便覺得不安,我一直也不曾給他好臉色瞧。
若如當初他沒有說過那句話,我也許會認為他對我的好,都因喜歡我。
雖然已經時隔許久,但我一直記憶深刻。
他說,秋語,不要以為我現在對你好,便中意你,我是在提醒你,我恨你。
所以我需要有自知之明。
“開心,隻要你不時時拿我尋開心,我甚是開心的。”
“那你怎不知我拿自己予你尋開心。”他這話很是失落小聲,不像是說與我聽,倒像是自言自語。
我抬頭望他,他又是那副明朗相,勾勾嘴角道:“沒事,用膳,用膳。”
我總覺得最近逆水,逆火,逆金,逆土,總之,什麽都逆,命格不順。
昨夜飲茶如此,今日用膳如此,我有些好奇,這姑娘莫不是專挑我吃東西的時候下手,難不成她認為我的弱點便是吃,在吃的麵前我沒有了還手之力。
大家倒是見怪不怪了,冷觀她努力握劍指我,硬撐著虛弱的身子。
我好心,拍拍身旁空的一方:“姑娘可要用膳?”
她許是氣憤我們不太把她當回事,語氣免不了狠厲與譏諷些:“堂堂上仙,莫不是不敢應承我這凡人尋仇?這話傳出去,且不要讓天下人笑話。”
“姑娘好生利嘴,我倒不是怕你尋仇,隻怕你尋錯了仇。”
“你莫要強詞奪理,你我世仇,我不會尋錯,這是我親眼所見。”
世仇?我倒是有些世仇,可其中沒有凡人。
“姑娘說是我,可有何憑證?”
“對呀,你可不要認錯,冤枉了好人。”
雪櫻這幫襯的話語一出,更是讓她覺得孤立無援,報仇無望,僅我一人她已不是對手,還有邊上倆人,她甚是失望無助,說話難免失了衡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