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赤雲妖王
一路沉默寡言，眾妖漸漸走到山頂，來到山嶺桃花開放最為嬌豔的地方。
嘩啦啦……
伴隨著朵朵桃花飄零，一條山澗溪水潺潺，環繞山頂桃林流淌，宛若琴瑟和鳴，輕巧搭配。
然而，美好的事物總是不得長久。
真正呈現在眾妖眼前的，唯有殘破不堪的桃林，被血染紅的溪流，遍地散發著凶煞枯寂，與最初的絢爛鮮明對比。
遍地狼藉中，眾妖本就沉默的氣氛越發低沉，情緒不免受到渲染。
“咦，快看那顆斷樹，後麵好像有人！”
這時，一個眼尖的妖怪驚聲開口，打破沉寂，將眾妖拉回眼下。
順著此妖手指的方向，一株破碎斷裂，慘遭連根拔起的巨大桃樹展露在眾妖眼前。
桃樹枝杈繁茂，但大多折斷損壞，滿樹桃花凋零，唯有幾枚花瓣零星殘留，盡顯落寞之意。
桃樹很大，從橫倒在地的模樣來看，起碼得有百十丈高，十幾人合抱粗細，是一株名副其實的參天大樹。
但是，此刻的眾妖，目光僅僅停留在桃樹一瞬，便被樹後的身影吸引。
身影挺拔筆直，一襲紅衫飄蕩，黑發束冠，手中持著一物，正在低眉打量。
仔細看去，身影麵如玉冠，朗目星眸，留須的麵容儒雅自若，好一個翩翩風流。
相較見識淺薄的小妖，幾位妖王見到對方，頓時神情一變，露出緊張之色。
不過很快，幾位妖王便回過神來，快步走上前去，拱手問禮：“俺等見過大妖王，失禮之處，還望大妖王見諒。”
顯然，眼前這位好似儒生般的俊俏中年，便是清濯河之主，威名赫赫的赤雲妖王。
“不必多禮，事關枯榮王身死，本王早以趕到，爾等何錯之有。”
即便數位妖王當麵，赤雲妖王僅是抬眉微瞥，便將注意力重新放在手中之物上。
幾位妖王聞聲收手，目光隱晦的看向那物，不由露出詫異。
隻見此物通體青紅相間，不過三尺長短，像是一截尚未幹枯的木頭。
修為冠絕當場，赤雲妖王豈會發現不了幾位妖王的小動作，翻手將那物收歸袖中，不見蹤影。
隨即，赤雲妖王淡淡道：“不用看了，此物是枯榮王的木心，沒想到並未被凶獸啃食，尚且保留在殘軀之中。”
說到這，赤雲妖王瞥了眼那株被連根拔起的粗大桃樹，不由感慨運道使然，這木心與自家有緣。
嗯，就拿回去煉製法寶好了……
正巧三丫頭臨近成年，便當做成妖禮送出，免得她整日的瞎折騰。
至於說隕落的枯榮王……
嗬嗬，自家所管轄的大小妖王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如枯榮王這般的法相境，也足有十幾個，不過爾爾。
看出赤雲妖王的漫不經心，萬壽王開口道：“大妖王，既然召集俺等前來，何時準備祭祀？”
赤雲妖王沉吟道：“今日天色尚早，又是難得的吉日，不如便即可舉行，免得耽擱時辰。”
“這……也好，謹遵大妖王之命！”
萬壽王聞言先是一怔，隨後反應過來，連聲應下。
鐵翼王三妖對視一眼，也是拱手一禮，道：“是，俺等謹遵大妖王之命！”
赤雲妖王擺了擺手，道：“祭壇便在後山設立，本王親隨的妖兵也在，爾等吩咐小妖收拾一下山中殘骸即可。”
到底目的不在此處，祭祀之事一切從簡，無需過多鋪張。
幾位妖王聞聲告退，對著隨行的妖將下令，帶著一眾妖丁處理殘屍斷肢。
命令下達，眾妖紛紛行動，漫山遍野的快速清理。
……
……
時間一晃，來到下午。
爛桃山後山，眾妖完成任務，聚集在此地整齊排列，一絲不苟的昂首站立。
眾妖之前，便是一座臨時搭建的祭壇，規格不小。
祭壇上，擺放著三牲六畜，又以各類瓜果襯托，祭品完善。
一切準備待續，由赤雲妖王為首，幾位妖王站在兩旁，端起酒碗高喊祭詞，敬拜天、地、星辰。
緊隨其後，眾妖聞聲跪伏，恭敬祭拜叩首，無一膽敢敷衍。
最終，小妖將收集的妖屍殘骸、枯榮王本體軀幹堆積一塊，由赤雲妖王親自釋放妖火，焚燒殆盡。
伴隨著縷縷煙塵飄散，塵歸塵土歸土，祭祀活動正式完畢。
接下來，也就該輪到妖王們期待已久的環節。
離開後山，赤雲妖王尋了一處未被凶獸踐踏之地，吩咐小妖搭上竹棚，與幾位妖王端坐其中。
忙碌半天，妖怪們分散在竹棚四周，就地坐下休息。
雲中君等山妖還好，除了有些乏累，並未受到影響。
倒是萬壽王家的一眾河妖，離開河水太久，又被大日暴曬，一個個累的唇幹嘴裂，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好在爛桃山溪流不止一處，身為將軍的一串錢很快尋到水源，解了燃眉之急。
站在一株桃樹枝杈，雲中君望了眼不遠處的竹棚，低頭道：“老爺，祭祀活動草草了事，你說諸位妖王聚在一起作甚？”
靠坐在桃樹下，妖老爺搖著手中蒲扇，閉目淡然道：“還能作甚，莫過於瓜分好處唄。”
說著，妖老爺飲了口從河妖手裏討來的清水，繼續道：
“枯榮王身死，這處爛桃山便是算是無主之地，其中的靈脈、礦藏皆是必爭之物，妖王們怎會不動心。”
“這麽說，咱們此番前來祭祀，便是為了分潤利益？”
雲中君眼中露出不解，問道：“那為何前來的妖王隻有寥寥四位，清濯河不是有很多妖王嗎？”
妖老爺搖頭失笑，道：“鷹妖見識短淺了不是，各方妖王間都會劃分地域之差，爛桃山與咱們石窟洞相鄰，遠處的妖王便無從伸手。”
雲中君恍然，道：“原來如此，那赤雲妖王親臨，也是為了主持大局，免得幾位妖王大打出手？”
“嗬嗬，主持大局是一方麵，赤雲妖王想要從中取利，便又是另一方麵。”
妖老爺輕晃蒲扇，自信笑道：“鷹妖瞧好吧，很快又有好戲看嘍……”
“好戲？聽老爺這麽一說，我倒是期待的緊。”
古怪的看望竹棚，雲中君莞爾一笑，隻感覺一股暗流湧動，深不可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