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尾三 別了，艾澤拉希（中）
氣氛，從進入聖光之願禮拜堂的大會議室開始那一刻就有些不對頭。
自從為了應對納克薩瑪斯的危機而暫時聯合以來至今，血色十字軍與銀色黎明這原本同根同源的兩個組織，彼此之間的關係本已經稍微有所改善。
畢竟在此之前，雙方也算是共同作戰的戰友關係，人生四大鐵神馬的放在這裡用雖然稍微有些不恰當卻也合情合理，更重要的是，當雙方的目標達成一致，又有著共同的歷史傳承和使命，分久必合似乎已經成為了註定要達成的結果。
可是現在，這本應該融洽的氣氛，卻因為其中生生插進來的某人而重新變得緊張綳凝起來。
「一味消極抵抗亡靈天災的進襲，其結果只能是我們的力量被無窮無盡的亡靈消耗乾淨，因而我們要主動反攻，北伐一戰，勢在必行！」
布麗奇特?阿比迪斯的聲音鏗鏘有力，回蕩在空曠的教堂大廳之中。
參與了此次會議的人員，包括血色大領主泰蘭?弗丁，血色十字軍指揮官瑪爾蘭，銀色黎明領袖提里奧?弗丁，副領袖馬克斯韋爾?泰羅索斯男爵，聖光兄弟會代表埃里戈爾?黎明使者，肯瑞托議會代表大魔術師安吉拉，以及作為人族聯盟高層駐聖光之願禮拜堂代表，來自聖光大教堂的牧師英尼戈?蒙托爾神父。
值得一提的是，原本作為被遺忘者駐銀色黎明常任大使，同時也是銀色黎明成員的萊尼德?巴薩羅梅。原本也應該出席此次會議，卻因為布麗奇特?阿比迪斯的反對而被排斥在會議之外，因而按照他的意願，臨時委派了因為某種理由而被布麗奇特要求列席的高和，作為被遺忘者此次會議的全權代表。
事實上，在阿爾薩斯突襲聖光之願禮拜堂的同時，恐怕希?希她就應該已經得知了這片發生的狀況，而她之所以未能第一時間趕到的理由，恐怕也僅僅是因為這片聖地理論上排斥任何類型的傳送法術，更不用說是希?希她自身所具備的黑暗氣息了。
不過高和也相信。在短時間內。希?希就會趕到聖光之願禮拜堂，從而為他們解決另外一個眼下棘手的問題，不過現在……
「沒錯，我們遲早都要正面面對嗚喵王。殺上北裂境。肅清亡靈天災的大本營。是我們勢在必行的一戰，可是……如今時機還未成熟……」
提里奧?弗丁皺著眉頭，試圖勸說阿比迪斯的冒進舉措。
「不。我恰恰認為，在克爾蘇加德身死，阿爾薩斯負傷的這一時間，正是反攻嗚喵王最好的時機！」
她的拳頭將會議室的長條桌砸得砰砰響，語氣變得更加強烈。
「不管是銀色黎明也好，血色十字軍也罷，儘管我們理念不同，可是至少有一點，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那就是……徹底掃除亡靈天災，還艾澤拉希世界純凈與聖潔！」
「這話雖然沒錯，可是如今銀色黎明損失慘重，需要休整，而且我相信，血色十字軍應該也還沒有做好反攻諾森德的準備，尤其是在不久前，血色十字軍的內部同樣也……」
埃里戈爾的話才剛說了一半，就被布麗奇特毫不客氣地打斷。
「血色十字軍內部的事情，相信我比你更加清楚，事實上，我麾下的部隊早已籌備好了北伐的一切相關事宜，至於銀色黎明……既然你們實力不足，那麼，就作為血色十字軍的附庸，負責後勤與營地等等事宜，前線的戰事，我會統領血色十字軍一力承擔……」
「等等，阿比迪斯將軍，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馬克斯韋爾?泰羅索斯男爵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為難。
「您的意思是……讓銀色黎明成為血色十字軍的附庸？」
「沒錯，當初你們脫離血色十字軍自立門戶，對此，我並不打算追究各位的任何責任，而且，你們的舉動削弱了血色十字軍的力量，從而導致血色十字軍遭逢了那樣的災難，對於這一系列的事情，我也可以既往不咎，不過現在……」
這名強硬的女將軍，冰冷的目光一一掃視過在場銀色黎明的各人。
「如今北伐在即，我想，我們是時候重新統一成為一個整體新的軍隊我稱之為血色北伐軍弗丁閣下，在這裡，我請您擔任北伐軍的最高領袖，領導全新的血色北伐軍走向勝利。」
最高領袖？名義上的確是如此，可實際上……
在一邊旁聽的高和不由得嗤鼻。
表面上看起來是讓出了最高權力，實際上則是將老弗丁徹底架空，因為有了此前「銀色黎明成為血色十字軍附庸」的說法，就註定了這一支北伐軍隊的高層將全部會是血色十字軍的班底，而銀色黎明的成員……後勤隊長或是營地守備官這樣的職務大概是跑不了了。
毫無疑問，老弗丁也很清楚布麗奇特這一提議的意思，正因為如此，面對著這個跟他的女兒年齡相仿的女將軍，他卻表現出了如同面對一名真正聯盟元帥般謹小慎微的態度。
「關於北伐的事情，我想，還有必要再仔細商討一番……」
「商討？不錯，有關於軍隊統領和分配，以及領軍人員的確定，的確需要仔細商討，不過在那之前，我們還有另外一個問題需要解決……」
「……」
會議至此，局勢居然完全地納入了這位年輕的阿比迪斯將軍掌握之中。
原本銀色黎明一方對於北伐的態度是並不贊同，可是，在會議過程之中，三下五除二地就將談話內容由「是否確定北伐」轉移到「北伐計劃的細節需要再行商議」，潛移默化間將「決定北伐」變成了一個既定事實。
在場的所有人。都很清楚這一過程是如何發展而來，可偏偏現在，面對著氣勢凌人的布麗奇特，哪怕是提里奧?弗丁，也最終沒有提出反對的意見。
事實上，在經歷過此前那樣一場驚心動魄的大戰後，銀色黎明所有人的精神和意志，都正處於最最低谷的邊緣，讓他們在此時此刻與蓄謀已久的布麗奇特在談判桌上勾心鬥角，著實是有些困難。
正因為如此。在通過眼神交流后。幾人也很快得出了應對的態度，那就是對布麗奇特的一切提議姑且保持沉默，不反對也不贊同，等到休養生息一段時間后。再對細節重新進行追究和討論。
不過。這樣的拖延戰術。似乎也在布麗奇特的考慮範圍之內，所以接下來，布麗奇特緊接著提出的第二個會議議題就是……
「關於此次戰鬥中俘虜的死亡騎士。以及最為重要的克爾蘇加德的命匣，我覺得，應該全部交由血色十字軍進行處置。」
這裡需要說明的一點是，此前由光明使者烏莎所爆發的神聖清算，僅僅是將那些失去了意志和靈魂的行屍走肉焚化成為了碎片，而那些仍舊保有著自我意志，僅僅是被霜之哀傷和嗚喵王所奴役的黑鋒騎士團死亡騎士們，卻有近百人最終在那一場清算下存留了下來，成為了這一戰的俘虜。
除此之外，克爾蘇加德的命匣，如今也正安安靜靜地躺在會議桌上似乎是感受到了自己即將面對著怎樣的結局，如今，裡面那個此前喋喋不休的巫妖如今難得地保持了安靜和緘默。
按理來說，這些死亡騎士以及克爾蘇加德的命匣，都是銀色黎明的眾人用生命換取而來的戰果，就算是處置，也理應由銀色黎明方面的人員自行決定，可是如今，布麗奇特偏偏就提出了這樣過分的要求。
「我想……應該沒有這個必要，銀色黎明雖然在今天的一戰中損失慘重，但是，藉助聖地的力量，控制這些俘虜還不成問題……」
這一次開口的，並不是銀色黎明方面的人而是血色大領主泰蘭?弗丁在場眾人中唯一一個雙重立場的人，雖然身為血色十字軍一員，單就立場而言，卻是明顯傾向於銀色黎明一方。
「當然，我沒有懷疑銀色黎明是否具備相應實力的意思。」
布麗奇特搖搖頭，在她的嘴角，一縷笑意悄然而逝。
「我所擔心的是，這些俘虜不會得到他們應有的審判和處置，而是最終成為了……干擾北伐的力量。」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這一次，馬克斯韋爾的語氣終於變得不善了。
「哦……我想，我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男爵。」
布麗奇特用下巴努了努大門的方向。
「就在剛剛，一個亡靈差點就在你的允許下，參與這一次的會議對了，對你們銀色黎明來說，那些傢伙的稱呼應該是『被遺忘者』，不過，我想，真正遺忘了什麼的……說不定是你們！」
砰！
她的拳頭再一次狠狠地錘在了桌面上，雙眸睜得老大，怒火中燒地尖叫起來。
「它們是亡靈！是亡靈！不管改了什麼名字！它們的本質是帶給我們瘟疫與死亡的亡靈！我絕對不能允許這些骯髒和邪惡的傢伙存留在我們的土地上！絕不！」
「可是，布麗奇特，你要知道，它們曾經也是人類，它們同樣有著身為人類的意志和……良知。」
提里奧?弗丁的反駁，換來的是布麗奇特無情的嗤笑。
「良知？那種哄小孩子的話，還是留著給你的獸人兄弟說吧。」
「……」
被如此嗆聲的提里奧?弗丁面色數變，最終卻還是沉住了氣而沒有當場爆發。
「聽著，我不管它們曾經是什麼，我只知道，它們現在是該死的亡靈只要是亡靈就應該被消滅，在北伐之前，我們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把這些隨時可能扯我們後腿的亡靈……徹！底！消！滅！」
「聽著，布麗奇特。我也要告訴你一件事！」
一直等到對方發泄似地說完了這一番話，提里奧?弗丁才沉聲開口。
「我不會理會你對我的冒犯，是因為我知道你曾經因為失去父親而飽受痛苦，但是，那些你所試圖處決的死亡騎士，在它們成為巫妖王的爪牙之前，曾經是我的弟兄，我的部下，我的朋友，我的子民！」
面對著提里奧?弗丁有如獅子一般低沉的咆哮。哪怕是此前氣勢如此強盛的布麗奇特。此時此刻也不由得微微一窒。
「在我看來，無論是亡靈、獸人還是人類，他們只有種族之分，卻沒有貴賤、正義與邪惡之別！那些為了這片土地重歸潔凈而奉獻出生命的勇士們。它們最終的結局應該是英靈歸於大地。而不是帶著邪惡之名。被你們這群瘋狂的十字軍掛在火刑架上燒死！」
會議室里一片沉默，面對著本來容顏動人，如今卻狀似瘋魔一般的阿比迪斯。以及同樣被點燃而變得無比憤怒的提里奧?弗丁，沒有人膽敢在此時此刻插入這二人之間的對話。
面對著這樣的僵局，高和知道，是時候到他出場了。
「我想，或許還有另外一個解決的辦法。」
他的話音傳入所有人的耳中，並且在第一時間引來了眾人的矚目。
同時，原本一向態度冷淡的埃里戈爾?黎明使者，高傲的血色指揮官瑪爾蘭等幾人，幾乎是同時向高和點頭致意，示意他繼續發言。
手指尖悄悄碰觸了一下身旁的灰燼使者之劍，高和的心中大為安定，朗聲開口。
「如果有亡靈女王希?希的幫助，我有把握驅逐霜之哀傷與嗚喵王加諸在那些死亡騎士身上的意志，從而令它們的靈魂和意志獲得自由。」
「真的？！」
這一次，連提里奧?弗丁也大大動容。
「沒錯……老佛爺……哦，我是說，弗丁大人你也知道如今灰燼使者稍微出了些……問題，不過，我有把握操控這把劍的力量……」
說到這裡，為了加重注碼，高和在停頓了一下后，又著重點了一句。
「包括達莉安在內，大家雖然無法復生，可是，如果恢復了自我意志，我相信他們也同樣會和我們一起，參與到對抗嗚喵王的戰鬥當中。」
「……」
對於高和的這番話，提里奧?弗丁顯然是大為意動，而出乎意料的是，布麗奇特居然也意外地沒有開口反對。
「那麼，關於巫妖克爾蘇加德的命匣，恕我有一個不成熟的建議……」
蒙托爾神父也在此時適時插言。
「大主教伯妮迪特絲在此前曾經有所吩咐，如果在納克薩瑪斯一役中僥倖獲得克爾蘇加德的靈魂核心或是命匣，那麼，可以交給她，由她親自對這名邪惡的巫妖施以聖光凈化。」
「原來如此，是大主教閣下么……」
聽到這番話，提里奧?弗丁也輕輕頷首。
「如果是大主教閣下的話，我也沒有意見。」
這一次，縱使是高傲的布麗奇特，也沒有再繼續固執己見。
很顯然，大主教伯妮迪特絲的人望，在人類聯盟之中已經是處於一個難以高攀的頂峰，由她親自處置克爾蘇加德的命匣，相信也一定會給大家一個妥善的交代。
「那麼，關於死亡騎士俘虜與克爾蘇加德命匣的處理，就按照之前所商議的那樣……」
就在老弗丁準備將這一話題也下定結論之前，布麗奇特突然發出了一聲奇怪的嗤笑。
「尊敬的弗丁大人，我想，您大概是搞錯了一件事。」
「嗯？」
老弗丁不解地望向她。
「布麗奇特，你的意思是……」
「將克爾蘇加德的命匣交由大主教親自處理，對此，我沒有任何意見，不過……」
「我再說一次，被遺忘者是我所信任的盟友，他們曾同我並肩作戰，一起抵抗納克薩瑪斯的威脅，我對他們持有百分之一百的信任！」
面對著弗丁強硬的聲明，布麗奇特只是嫣然一笑。
「對不起，弗丁大人，我想，我已經很清楚您『袒護』被遺忘者的決心，所以，接下來我所要提出的，就是此次會議的第三個，也是最最重要的一個內容」
她重新站起身來，高傲的眸子環視眾人，並且最終落在了還有些不明所以的高和身上。
「領袖之劍的歸屬權……沒錯，關於灰燼使者的所屬……」
「請等一下！」
泰蘭?弗丁在驚怒之下，第一個打斷了布麗奇特的發言。
「阿比迪斯將軍，你剛剛的發言無疑是對灰燼使者的冒犯！」
「哦……？我並不這麼認為，大領主閣下。」
她帶著譏諷的笑容，上下打量著高和，一直到把他看得渾身發毛。
「作為血色十字軍領袖之劍，灰燼使者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地落入別人的手中？」
「將軍，我想您一定是誤會了……」
血色指揮官瑪爾蘭小聲地在她身邊開口。
「這位是血色十字軍新任大十字軍，我想，他成為灰燼使者並沒有什麼……」
「瑪爾蘭，我什麼時候需要你來教我做事？」
「對……對不起……將軍。」
在斥退了瑪爾蘭的同時，阿比迪斯漫步來到了高和身邊，站定片刻后，突然伸手，打落了高和的所佩戴的審判面甲。
噹啷啷……
內襯金屬的面甲掉落地面，發出一連串的聲響，同時，也將高和那張蒼白的面龐暴露在外。
「大十字軍？真是可笑……我可不會讓達索漢的悲劇發生第二次。」
「阿比迪斯將軍，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面對著眼前女性的步步緊逼，高和總算是知道了她的目的。
應該說，無論是此前的北伐，又或者是對俘虜的處置，都僅僅是這個女人用來掩人耳目的幌子，而她今天到此而來真正的目的，正是為了自己，又或者說是……為了灰燼使者。
「還在狡辯么？既然如此……」
出乎高和意料的是，接下來，伴隨著布麗奇特的一聲令下，會議室的大門，突然被從外面強行破開了。
與此同時，布麗奇特?阿比迪斯冰冷的聲音，也在這一刻，傳入了他的耳廓
「抓住這個試圖玷污灰燼使者之名的邪惡亡靈！如有反抗……格殺勿論！」……
ps：p.s：月票好少……好桑心……
p.s2：你們不相信我的節操了么t.t
p.s3：看來我只好用實際行動證明給你們看了……
p.s4：就用這個跟你們打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