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話 這才是活脫的網癮少年正面教材啊……

  當茅晶彥被打掃戰場的少女們復活過來的時候，有那麼一瞬間，高和突然覺得這個此前意氣風發的中年人，似乎蒼老了一些。 

  高和很能理解他現在的心情——任誰在此之前自認高高在上，卻被殘酷的現實再三打擊的話，也會感覺到由衷的無力，更不用說是現在，這個身為「不敗帝王」的中年人，無疑是品嘗到了一次徹徹底底的失敗苦果。 

  「那傢伙也只是仗著偷襲和人多勢眾而言，茅大叔你不用太在意啦……」 

  雖說自己和茅晶彥之間的關係同樣是亦敵亦友……唔，這麼說似乎不大貼切？那麼……說成見習女婿和准老丈人的關係如何？不過，不管是何種關係，高和和茅晶彥之間，還遠遠沒有達到能夠以這種方式拉家常的程度。 

  只是，在此種情況下，為了照顧一旁眼淚汪汪的龍騎士少女情緒，高和也只好出言安慰這位閉目不語的中年人幾句。 

  事實上，捫心自問，換了是高和自己，在那種混亂的情況之下，恐怕也根本無法注意到，在自己的身上，早已經被對手植入了催魂奪命的定時炸彈—— 

  末日降臨：術士以當前目標為祭品，呼喚來自扭曲虛空的恐怖惡魔，在1分鐘后，響應召喚的末日守衛以強大的力量撕裂虛空，同時對被選定為祭品的目標造成2500點混亂傷害，如果目標在該傷害下死亡，則末日守衛被成功召喚。瞬發。冷卻時間1分鐘。 

  技能說明：魔法師們在二次獸人戰爭之中深受此技能啟發，開發出了讓無數異性戀聞風喪膽的「厄運詛咒」技能。 

  說到底，那個叫倒吊男的傢伙，也是仗著局勢混亂的便利才能夠得手，只是，茅晶彥似乎並不和高和作同一念想。 

  所以，他的這番安慰，並沒有得到對方感謝的回應，甚至於茅晶彥連給出些許反應也欠奉，這讓高和不由得再度為這位「帝王」的臭脾氣腹誹不已。 

  不過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此前直接同倒吊男正面對峙的死靈法師少女油庫里。卻再度給高和等人拋來了一記重磅炸彈。 

  我知道那個人是誰了。 

  她一字一句地敲打出這樣一行文字，文字泡泡在她認真的容顏之上緩緩飄飛而起的同時，少女的一雙銀亮亮的眸子，也同樣注視著自己所敲打出的文字。似是在確認自己的答案是否正確一般。 

  而比起少女本人的平靜而言。此刻的高和等人。所能表現的，大概就只有震驚和難以置信了。 

  「什什什什什麼！！優你剛才是說……你認識那傢伙？！」 

  或許你們之中也有人認識。 

  對於高和驚訝到了極限的追問，少女只是平靜地點點頭。稍後又補充了一句。 

  那傢伙當初很出名。 

  當初……很出名？ 

  優她這是什麼意思？ 

  高和狐疑地眨眨眼睛，仔細思索卻仍舊不得其解，不過很快，他就注意到，此前一直沉默著的茅晶彥，突然睜開了微眯的雙眼，以前所未有的凌厲目光，投向了死靈法師少女。 

  「你說的是他？」 

  我想，應該是他。 

  ……這種時候你們兩個打哪門子的啞謎啊！ 

  已經急得抓耳撓腮的高和，正想要再度開口追問，身邊的女牧師紅葉，卻似乎一下子猜測到了真相的關鍵，張口緩緩道出答案。 

  「具備著這種超乎普通玩家想象的戰鬥技巧，就連『帝王』在沒有提防的情況下也吃了虧……能做到這一點的人，大概，就只有那位曾經的……皇者了？」 

  這也不一定，話說回來，之前中年人不是也在自己手裡吃了好幾次虧么？ 

  雖然心裡是這樣試圖提醒著紅葉，不過，高和很快就被那個關鍵名詞，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皇……皇者？！」 

  「啊……沒錯，在帝王的時代之前，統治著那個時代的遊戲世界，佔據了最強之名，被玩家們尊稱為『皇者』的強大玩家……」 

  這個時候，盜賊少女黑貓也同樣地參與進來，清秀的面容之上帶著難以言喻的凝重。 

  「在那個沒有虛擬意識，也沒有無數意識所構建起的近乎現實的二次元世界，僅僅以神經元連接和全息投影頭盔打造出的二次元世界雛形，被當初的玩家稱為『神域』的遊戲之中，正是這位皇者，以『百分之一百的玩家的自主性』理論，登上了這一時代的最強寶座。」 

  「玩家的自主性……理論？」 

  這一理論，作為半個資深玩家的高和倒是很清楚——在虛擬意識連接和二次元世界真正誕生之前，任何一款號稱「貼近現實」的遊戲，其本質都是玩家「命令」角色按照固有設定做出動作，而無法根據自我的需求，讓遊戲角色在各種情況下做出相應的應對。 

  而所謂「百分百的玩家自主性」，則是在那個硬體無法達到玩家需求的時代，通過玩家自身的技術強化，從另一方面達成「完全操控」的方式。 

  也是從這一理論和實踐方式誕生開始，玩家們終於開始擺脫了那種僵硬的，死板使用技能戰鬥的方式，更多在現實中具備了超凡能力的玩家們，開始將這些能力和技巧帶入遊戲，從而使得自身在遊戲技巧上大幅度提升並超越多數玩家。 

  這當中，最為明顯不過的例子，就是當初的那位「皇者」了。 

  「我聽說……那傢伙是什麼……古武世家的傳人？」 

  別問高和為什麼知道「古武世家」——在那個年代，玩網游的不會兩手武術都壓根不好意思見人！ 

  「嗯……據說那位『皇者』現實中也是劍法通神的超級天才。不知道為什麼進入了『神域』遊戲，後來以『百分百玩家自主性』理論為基礎，將現實中所修鍊的劍法在遊戲中重現……」 

  嗯，這活脫脫的就是繼『帝王』茅晶彥后的第二個前任主角模板了，之所以說的前任，是因為…… 

  「……可惜在那個時代，因為沒有som的存在，長期沉迷遊戲的玩家現實中的身體也會因為缺乏鍛煉而不可避免地衰弱，結果等到虛擬意識系統和二次元世界誕生，那位皇者無法適應自己已經虛弱的身體。在決定誰是『新時代最強』的戰鬥中敗給了那個……茅晶彥大叔。」 

  在以最簡短的方式。將當初的那段歷史說明清楚的同時，名為東南之風的少女，也不由得發出了輕輕的嘆息。 

  這可真是……網癮少年的必然下場啊。 

  高和在感慨之餘，倒是突然想起了另一個重要的問題。 

  「不過……我聽說。那位皇者不是已經……」 

  繼高和所知。那位皇者在敗給當初還不是中年人的茅晶彥之後。就已經因為虛弱的身體無法承受龐大的壓力而死去，這一消息，在不久之前甚至才剛剛確認過一次。 

  「所以說啊……你們剛剛的推論根本就不靠譜嘛。」 

  夏露大咧咧地嘀咕著。顯然對於這種猜謎遊戲很是不耐煩。 

  「到底是靠譜還是不靠譜……其實，現在想要確定，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紅葉笑吟吟地望著高和，而高和，也在片刻之後，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 

  沒錯！ 

  如果是別人的話說不定根本就沒辦法確認，可是……在高和的團隊之中，卻有一名身份特殊，並且也是懷著同樣的信念進入到遊戲之中，一直低調存身的女孩子。 

  「奏……奏？」 

  當高和呼喚起銀白色的劍士少女時，卻發覺，少女似乎從剛才開始，就一個人怔怔地站在原地沒有動過。 

  當高和試探性地走到她的面前，輕輕戳戳她的肩側試圖喚回她的意識時，下一刻，這個女孩子，也做出了相對應的回應—— 

  系統提示：你的好友「風之奏鳴」已經離線。 

  怎……怎麼了？ 

  高和不安地回過頭，望向一群翹首以待的女孩子們。 

  「我……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 

  「啊啦，或許，已經不需要證明了呢。」 

  紅葉輕輕搖搖頭，嘴角上所浮現的，是更加意味深長的笑容。 

  「剛剛的那個，是因為意識遭到前所未有的強烈衝擊從而導致強制下線，能夠讓那個女孩子感受到強烈刺激的……在遊戲中，親眼見到已經『死去』的哥哥還活著，還有比這更讓人難以置信的真實么？」 

  「……」 

  到目前為止，似乎已經可以確定推論的正確性了，不過，高和還是有一點疑惑的地方。 

  「茅大叔和優……你們兩個人，到底是怎麼確定那個人就是……你們說的那一個呢？」 

  直覺。 

  ……有那麼一瞬間，高和差點就以為自己要在推倒夏婭之前被未來老丈人先手ntr一次了。 

  好在下一刻，當死靈法師少女安靜地在他身旁，並且有些疑惑地歪頭望著一把拉住她的手掌的高和時，高和的心裡才算是稍微踏實了下來。 

  「那麼……茅大叔，你接下來要怎麼辦？」 

  吃了定心丸外帶佔了死靈法師少女一記小便宜的高和，這時候總算是考慮起了事後的處理問題。 

  對於高和的「關懷」，似乎已經從此前的頹廢之中恢復過來的茅晶彥，僅僅是發出了一聲冷哼。 

  「鄙人的事情，鄙人會自行處理，身為團長的你，此刻所需要關心的，乃是自身團隊的活動事宜。」 

  啊！對了！ 

  雖說這話著實不中聽，高和倒是一下子想起，自己和倒吊男之間的事情，到現在可還沒算完。 

  雖說現在是少了銀白劍士少女風之奏鳴，不過，他的團隊倒是一向沒有滿編，少了這個女孩子的話，暫時也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問題就是了。 

  「大家，收拾妥當，準備進副本了！」 

  「對對！這一次，一定要把那個大壞蛋搶走的首殺都奪回來！」 

  提到正事，一眾少女很快從剛剛的八卦中抽離出來，義憤填膺地尖叫起來。 

  「出發！」 

  高和大手一揮，少女們蜂擁而入，進入了那道巨大的黑石塔之門，向著位於上層的黑翼之巢傳送符石而去。 

  而茅晶彥，則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注視著雖然有些戀戀不捨，但最終還是離開自己，跟隨團隊而去的女兒夏婭的背影。 

  片刻過後，當少女的身姿已經消失在門內，他微不可查地低嘆一聲，而後轉身離去。 

  「女兒……終歸是別人家的呵……」 

  *********************************** 

  同一時間，某處。 

  騰！ 

  當少女猛然從床上坐起的那一刻，她的眼前，仍舊映著那讓她難以置信的，卻又再熟悉不過的容貌。 

  「哥哥……怎麼可能……」 

  她慌慌張張地拔除連接在身體上的som，連衣服也來不及穿好，光著身子，**著光潔的小腳，踩著地板急匆匆地跑向空蕩蕩的客廳。 

  客廳的茶几上，擺放著那張她所保留下來的，唯一的一張她和哥哥的照片，而當她拿起那張照片，將那張熟悉而又陌生的面龐，和遊戲中那帶著扭曲笑容的「倒吊男」容貌對應在一起的那一刻，淚水，終究還是止不住地滑落了下來。 

  「嘟……」 

  她拿起電話，撥通了那個號碼。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機主正在艾澤拉希世界，請稍後再撥。」 

  「……」 

  當掛斷電話時，少女的情緒已經重新平復，面容也再度恢復了遊戲中那般無表情的模樣。 

  「還活著么……」 

  她輕輕搖搖頭，手指輕輕劃過相框表面，隨後似是想起了什麼，又果斷地把相框重新放回在了茶几上。 

  「啪嗒……啪嗒……」 

  **著雙腳踩在地板上，少女重新回到床上，在深呼吸數次后，將som重新連接身體，然後啟動了遊戲連接。 

  「咚咚……咚咚……」 

  在意識重新和艾澤拉希世界接駁的那一刻，少女的一隻小手，不經意地搭在了自己微微隆起的胸脯上。 

  在那裡……一顆並不屬於她的心臟，正有力地躍動著。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