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婚禮進行時（15）
IU怔怔地呆坐著發獃，一句話也不說，嗓子像是被堵住了似的，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巨大的痛苦擊中了她，讓她茫然無措，彷彿有什麼東西被從身體里抽走了一樣，她頭一次感受到如此真實的無力感。
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自從和阿九在一起之後，IU其實一點委屈都沒有受到過。無論什麼時候，她實際上都在阿九的寵愛範圍內，倆人之間的感情，其實一直是最穩定的。阿九和Krystal分開的那段時間，和泰妍鬧彆扭的時間裡，也都是IU一直陪著他，感情是要時間來培養的，單論時間，IU一個人，幾乎可以約等於其他人加起來那麼多。
所以IU雖然沒說出來，但是她心裡是覺得，她和阿九的感情是很深厚的。每一個女人都恃寵而驕，久而久之，IU下意識的覺得，以阿九對她的愛，就算她做錯了點什麼，他也不會生氣，所以她才敢做這樣的事情，其實在她看來，不過也就是撒個嬌的事情罷了，她以為阿九會注意到，然後打電話過來，他生氣，她解釋，然後和好，給她個台階下，在這件事也就算是過去了。
但是她沒想到，這段感情竟然這麼脆弱。IU不相信阿九真的會認為她和張基河有什麼，她不相信。她知道他是知道她有多愛他的，但他為什麼還這麼做？難道他真的是不愛自己了嗎？
IU從未如此動搖過，但是現在，她真的動搖了。
IU望著劉仁娜，苦澀問道：「歐尼，我該怎麼辦？」
劉仁娜心疼地握住她的手，聲音不大，但卻堅定：「你自己決定，無論你做怎樣的選擇，我都跟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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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炳世的辦公室里，朴燦榮面無表情地坐著，手裡的酒杯是金炳世剛剛給他的，鮮紅的酒液，彷彿是從血管里放出來的一樣，這個有講究，叫做『血紅瑪麗』是金炳世的珍藏，拿出來喝，純粹是為了「慶功」，為了慶祝，他終於第一次把龍九給噁心到了！
是的，IU這次戀愛新聞，正是他出手炮製的，那些照片，那個張冠李戴的爆料，都是他派人做的。他的本意只是，試探性的噁心阿九一下，但是沒想到IU竟然如此的配合，這讓他頗為意外，同時也覺得非常開心。
沒錯，龍九這樣的對手，哪怕一個星期的努力，只為讓他踩一次狗屎，都可以讓金炳世高興半天。
「老弟、」金炳世把酒收好，拍拍朴燦榮的肩膀，道：「我知道，你從迪拜回來之後，就一直戰戰兢兢……你這就是當局者迷了，放心吧，龍九不會殺了你的，他是一個重感情的人。」
「屁！」朴燦榮激動大罵道：「重感情的人，會用槍頂在我的腦袋上？那他媽可是真槍！萬一走火了呢？我他媽是不是就死了！那可是腦袋，腦袋！」
「也是……」金炳世一副『詞窮』的樣子，像是為了阿九解釋，但是沒有話解釋了一樣，『不得不』承認他就是那樣的人似的：「他這個人啊，還是衝動了些……不過結果不變，放心吧，除非他失去了理智，否則不會殺你的。」
朴燦榮看看他，問道：「你怎麼那麼肯定？他這個人做事，還有什麼規律么？」
金炳世笑笑，道：「小老弟，怎麼對自己這麼沒信心呢？你好歹也是飛車黨的三大巨頭之一啊，多少事情系在你一個人身上，多少錢在你一個人身上！放心吧，至少在他找到可以替代你的人之前，他不會動你的……」說著他故弄玄虛地笑了笑，道：「燦榮啊，再長几年你就懂了，這人啊，做大事的人，是永遠不會意氣用事的，龍九如果是意氣用事的人，他也走不到今天。」
朴燦榮沉默不語，完全表現出了一個此時此刻聽到這句話的人應該有的表現，但他心裡卻在腹誹，金炳世自以為人老成精，可以評判別人是什麼樣的人了，但他對九哥的了解又有多少，別人眼裡的阿九是什麼樣子，朴燦榮不知道，但是他知道的是，至少他認識的阿九，是一個意氣用事的人，他不會忘了，在他被砍傷的時候，阿九在那個雨夜裡，一個人殺了四個人，只為替他出一口氣！
朴燦榮「冷笑」了一聲，道：「虧我待他如自己的親哥哥一樣，他這麼對我，還要弄死我！他說我什麼？說我私生活不檢點，他就檢點了？飛車黨能有今天，沒有我的鞍前馬後行嗎？沒有我……我真是瞎了眼！」
「那是那是……」金炳世附和著，但心裡卻並不以為然，雖然他現在與阿九為敵，但他心裡還是佩服阿九的，朴燦榮雖然是他的『戰友』但他這麼說，絕對讓金炳世看低了他。別的不說，飛車黨能有今天，和你朴燦榮有幾毛錢的關係，沒有你鞍前馬後，換個只要是不傻的人，都能做的不錯！
倆人就這樣互相虛偽的笑著，舉杯碰了一下，一場互相算計的陰謀，隱沒在酒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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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晚飯的時候，雪芙來找阿九，說她要回國了，因為那邊預定的工作要開始了。這件事阿九倒不是很意外，因為雪芙來的時候就提過這件事，而且倆人也說好了，暫時先不要結婚，所以雪芙留下來的必要性也就沒了，至於其他人的婚禮，雪芙和大家也都不算特別熟，伴娘的人選怎麼也輪不到她，現在離開，也是避免了尷尬。
飛機是晚上的航班，所以吃完了晚飯，阿九送雪芙到了機場。距離登機還有一會兒，阿九買來了飲料，遞給雪芙一杯，自己捧著一杯，是他很少會喝的熱飲。雪芙看到了，就知道他心不在焉。阿九因為體質的關係，很少會喝熱飲，一年四季都是冷飲。雪芙喝了一口飲料，隨手放下，輕輕拉過阿九的手。阿九正在發愣，忽然感覺到手被雪芙捉住了，側過頭看向她，雪芙輕輕挽著他的胳膊，靠在他肩膀上，道：「還在想啊？」
阿九並沒有否認，道：「怎麼能不想，換了是你，我也一樣會想……很少有事情，是我掌控不了的，因為我不喜歡這種感覺，所以掌控不了的事情，通常我都會敬而遠之，但是唯獨感情的事情，我是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因為我不知道應該如何去處理。」
「你啊，真是情種、」雪芙說著，伸出了自己的手腕給阿九看，現在那上面有一個玉鐲子，這是李允真送給她的，這次沒有和阿九結婚的人，除了訂婚戒指之外，都會得到這樣一個鐲子，李允真說，這樣就可以套牢了……
「好看么？」雪芙把手腕伸在阿九面前問道。
「嗯、」雪芙的皮膚很白，但又不是白人的那種白，是標準的黃種人的白，瑩瑩如玉，和這玉在一起，相得益彰。雪芙把袖子拉回去，道：「如果放不下呢，就去說清楚，放棄很容易，但如果後悔起來，可就是一輩子的事情了。」
「嗯，我知道。」阿九點點頭，抱了抱雪芙，他頓了一下，莫名其妙道：「明年我或許會回國一段時間，到時候你可不許嫌我煩。」
「你啊，說到做到才好。」雪芙嗔了他一句，提示音響了起來，到了登機的時間。阿九吻了吻雪芙的臉頰，幫她把行李箱提起來，沒有再說什麼，送她到了安檢。
一直看著雪芙的身影消失，阿九才轉身離開。深夜的迪拜機場人並不多，顯得尤為的空曠，阿九形單影隻，晚風一吹，顯得有些凄涼。
他深呼吸了一下，鑽進了車裡，吩咐司機先不要回酒店，先去海邊，他想一個人靜一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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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岸的另一邊，李允真也在海邊坐著，海風吹拂著她的臉，她也顯得有些怔怔。老九站在他身後幾米遠的地方，像是路過，望了他一眼，便把目光收了回去，但還是被李允真敏銳地發現了，回頭看向了他。
老九腳步一怔，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來，軟軟的沙灘像是海綿，老九也坐了下來，挨著李允真。回憶湧上來，老九還記得，李允真告訴他，她懷孕的時候，倆人也是在海邊，只不過那是濟州島的海邊，海水並沒有這麼藍。
「你都知道了，是不是？」李允真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語氣有些酸澀。老九看看她，笑道：「你知道你根本不可能瞞過我，別忘了這裡是誰的地方，在我眼皮底下做的事情，如果我不知道，我不是一個死人了么？」
「那你為什麼不說？」李允真問道，看著老九的眼睛。
「你又沒做什麼，都是一些小事，他是我的兒子，我相信他的能力。」老九看看李允真，道：「你不是他的對手，他也沒有把你當對手，不過作為他的父親，你的丈夫，我還是要提醒你一下，如果你做的太過分了，那點可憐的母子之情，恐怕要受點影響。」
李允真苦澀一笑，道：「本來以為你是炸我，現在我明白了，你果然是什麼都知道了……」說著她的笑容愈發的苦澀，道：「這樣我就更沒有臉了，我……二十五年前對不起你，現在又對不起我們的兒子，我不是一個好妻子，也不是一個好母親，我……我是一個壞人。」
老九豁達一笑，道：「也別這麼說，各為其主，也怨不得誰。」頓了一下，他又繼續說道：「其實，當年的事情我也有錯，那時候還是太年輕太衝動了，換做現在，我也許不會離開你。」
「為什麼？」
「因為你給我生了個兒子啊。」老九笑的很開心，道：「這是你的本事啊，別的女人怎麼就沒生出來呢？」
「老不正經。」李允真白了他一眼，又嘆了口氣，道：「你覺得，兒子現在知道嗎？」
「他絕對知道。」老九篤定地說道：「你啊，自以為聰明，能把他算計進去，但是依我看，你不一定……真不一定，你怎麼就知道，他現在不是將計就計呢？」
「哦？」李允真看看老九，道：「那你這麼告訴我了，不是壞了他的事情么？」
「又關我什麼事了。」老九聳了聳肩，道：「我只是說了一個可能性，萬一沒有呢？假亦真時真亦假，這種事情，虛虛實實的，誰說得清啊。」
「你說得對。」李允真點點頭，承認了老九的話：「你就是箇中高手，所以我才一直贏不了你。」
「你看，你又來了。」老九呵呵笑道：「你贏不了我，完全就怪你自己的好勝心太強了，總想著贏我，贏我是目的，還是完成目標是目的？你搞不清這個，永遠也不可能贏，你搞清了這個，就會發現，其實贏不贏的，也沒有什麼重要了。」
「人生呢，就是選擇題，你得知道你最終要的是什麼……」老九的話似乎意有所指，道：「當年你們都是被訓練出來，服務韓國的人，所以這就像是一個心靈烙印，你逃不掉，其實有的時候，我真的很心疼你，到了這個歲數，我經歷過的事情告訴我，其實這些都沒什麼重要，因為一個人無法窮盡所有的事情，而且現在的你，也做不了什麼事情了。」
「你說什麼？」
「難道不是么？」老九繼續說道：「當年你的任務應該是清除我吧？結果呢？你有無數次機會下手，但是你愛上了我，還給我生了孩子。現在呢？你的目標是完成所謂的任務嗎？你做的這一切，還不是想既保護了你的國家的利益，同時還保全你的兒子……這麼兩面三刀，你說你能做成什麼？」
李允真被說得啞口無言，她看著老九的眼睛，越來越憤怒，她憤怒的是，她在這男人的面前，一點秘密都沒有，他彷彿看穿了一切，但他還不說出來，要多氣人就有多氣人！
「放心吧，我不會告訴兒子的。」老九拉過李允真的手，道：「這也是他成長的必經階段，而你呢，也不用糾結什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就算做錯了，還有我呢，放心吧，你們倆這點事，我一直都在關注著，暫時還都在我的控制範圍內。」
「你！」李允真猛然一驚，震驚地看向老九，這句話她聽懂了，所以才會震驚。她一直以為，她已經了解了黑金的深淺，但是如果老九這話是真的，那麼她了解的可能只是冰山一角而已。老九的意思分明是在說，現在她和阿九的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這是多麼託大的話，如果是真的……
老九沒有解釋，笑了笑，起身返回了屋子。只留下李允真一個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