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見怪不怪
錢和人的關係，大致是這個樣子的。
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沒有錢的時候，第一考慮的是溫飽。要先賺錢夠吃，然後是穿，再然後買房子，買車等等，達到財務的自由。這是第一階段，也是百分之八十的人畢生都在努力的階段。
當第一階段目的達成，這個人要考慮的事情開始改變。首先，達到這個目標的時候，意味著這個人有了一些積累。這些錢放在銀行里是不明智的，所以要選擇理財的方法。少部分的錢，可以買一些基金，也可以投資房地產，還可以雇傭一個理財經理，搞一些風險投資，海外資產配置等等，最基本的目的是要跑贏通脹，在此基礎上能賺一點自然是最好了。這是第二個階段。
第三個階段。人是按捺不住寂寞的生物，當第一第二個階段都得到滿足之後，這個人開始考慮如何實現自我的價值。在某些哲學家的眼中，一個人到了這個階段，才被稱之為『人』。到了第三階段的人，他的目的不再是賺多少錢，而是他能做些什麼。利用錢，關係網等等，來達到自己的目的。這個階段有各種各樣的方式，通常的就是創業，成功了，人生再進入到下一個階段，失敗了，從頭往複。
一個國家也是一樣的道理，發展都會經過其必然的，可循的路徑。比如中國，美國，日本，都有類似的情況。中國現在經歷的階段，某種程度上，正是美國和日本已經經歷過的階段，比如房價上漲，比如經濟急促膨脹等等。
拿日本做個例子，日本在上個世紀七八十年代，經濟形式一片大好。日本一個島國，在短短二十年的時間，經濟體量急速膨脹到了美國的三分之二！成為了當之無愧的世界老二，當時的日本企業，日本人，有錢到什麼程度？他們揮舞著日元兌換的美金，在美國大肆購買產業，入股公司，甚至洛克菲勒等百年老店也不能倖免，股權一再被日本人收購……美國人淪為日本佬的打工仔……此情此景，是否有些眼熟？
是的，中國現在也經歷著類似的階段。中國現在超過了日本，成為了第二大經濟體，而且超過美國也指日可待。中國的財團，在歐洲買球隊，在中東買油田，在美國收購夢工廠，在非洲開發鑽石礦，比之日本當年有過之而無不及。中國人的胃口不是特定的某個範疇或者某個國家，而是全世界，全行業。只要是需要的，中國的財團都不吝於買下它。韓流的火熱，中韓自貿區的談判，讓中國商人意識到，韓國的公司很值錢，韓國的流行文化很值錢，所以巨頭們對於買下像S·M這樣的公司，非常的感興趣。
本來阿九與這些人是沒有什麼直接的關係的，是龍十。他的律師事務所，專門負責海外的資產併購等。龍十除了是特工之外，還是一個很合格的律師。他在韓國也沒閑著，除了任務之外，也考慮一下自己的本職工作，對於這些事情，也跟阿九提過幾次。
這並不是一己之私的事情，對於中國來說，韓國的重要性並不在於貿易，甚至也不在於流行文化。重點是在於，韓國可以作為一個突破口。比如這上半年，中國就通過韓國，購買到了產地歐洲的精密機床，根據美國與歐洲的條約，這種精密機床是不可以對中國銷售的，但是對韓國可以。韓國購買了這種機床，使用幾個月，『折舊』賣給中國，對於我們就是一個非常大的幫助。對於中國來說，開發出這種機床，也並不是做不到，但是耽誤的是時間，有了一套之後，憑藉強大的『克隆』能力，很快我們也可以出口……到時候賺的錢，將是投入的數倍。當然韓國人也不傻，每年從中國賺取的利差也不少，這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彼此都是共贏。
為了讓這樣的合作長久，很多時候，最重要的保險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這點來說，韓國是吃了虧的，因為雙方的經濟總量懸殊巨大。中國的財團的財力足夠支撐入住韓國所有的大企業，但是韓國的財團顯然做不到這一點。龍十就是窺見了這個先機，所以極力的在促成中國財團購買韓國有活力的企業股份，這樣未來有一天，如果中韓之間發生了什麼矛盾，就可以通過經濟制裁的手段，傷敵於無形，不失為一個兵不血刃的辦法。
阿九也是基於這種考慮，才給李秀滿牽這個線，畢竟在韓國的流行文化產業中，S·M也絕對算得上是一個活力企業了。
……
阿九把車搞定，然後就送去了朴燦榮的改裝廠，進行了一系列『裝修』，烤漆，內飾，音響系統等等，都加裝完畢，又過去了半個多月，終於搞定了，阿九長達一個多月沒車開的尷尬狀況終於解決了。新車被他命名為『Galaxy』，銀河之意，順手還註冊了一個汽車定製廠牌，隸屬在了朴燦榮的改裝廠旗下。
這輛車在硬體上，足以達到世界頂級豪車的標準，但因為是電動的，續航能力上還有一點不足，但基本上在首爾的範圍內，開個一天是沒有什麼問題，也滿足阿九現在的使用狀況了。取完了新車，正好趕上雪芙來首爾的日子，阿九於是開車去接了雪芙。雪芙也有幸成為第一個乘坐他的車的人。
雪芙的房子賣掉了，來到首爾只能住酒店。阿九也是到了這會兒，才忽然意識到自己沒有房子。而把雪芙帶到哪兒，好像都不太合適。於是倆人就在四季酒店的頂層開了個房間，最為首爾最高的酒店，可以俯瞰整個城市。
阿九和雪芙的事情，阿九還沒告訴過別人，所以今天他在這兒，其實泰妍不知道，IU也不知道，她們都以為阿九在對方那兒。隨著飛車黨轉型計劃的實施，阿九的事情也逐漸多了起來，所以即便偶爾他消失一天，泰妍和IU也不會多過問。
雪芙洗了澡，穿著真絲的睡袍出來，整個人宛如一朵出水芙蓉一般，說不出的俏麗。她看到阿九站在窗邊，抱著肩膀，好像在看什麼。瘦削的背，顯得沒有想象中那麼寬闊，但卻挺拔如松，彷彿任何東西都不能將他壓彎一樣。
雪芙看了一會兒，忽然莫名有些心痛的感覺，她走了過去，在阿九身後摟住了他的腰。
阿九聽到了雪芙的腳步聲，見她的手摟了過來，便也握住了她的手，道：「怎麼了？」
雪芙有些恍惚，她有點沒明白，明明剛剛看著好像需要保護的阿九，摟著她的腰的時候，這種感覺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強大的安全感，好像剛才的一切，都是錯覺一般。
「沒事、」雪芙鬆開阿九的腰，阿九回過頭看她，端詳了一會兒，道：「自從你留了長頭髮，忽然覺得你還是短髮更好看一點。」
「那我剪了去？」
阿九搖搖頭，道：「還是不要了，你怎麼都好看，只是以前的那個形象我看習慣了吧，沒事，這樣也會習慣的。」
阿九拉著雪芙在沙發上坐下，雪芙依偎在他懷裡，倆人面對著巨大的落地窗，月亮倒影下來，像是觸手可及，美麗的像是一幅畫。
雪芙看看阿九，心裡還是不太放心，問道：「你剛才在想森么？」
「我在想之後要做的事情。」阿九笑了笑，並沒與解釋更多。他沒有刻意想要隱瞞雪芙的意思，但他還是覺得，這些事情雪芙知道了太多不好，但是看到雪芙擔心的樣子，阿九還是多說了一兩句，道：「親愛的，我問你啊，如果有一些事，所有人都認為是你應該去做的，是你的職責義務，或者說……是你的宿命，但是你心裡非常抵觸，你還會去做么？」
雪芙被阿九這句『親愛的』叫的意亂神迷，恍惚了兩秒鐘才清醒，為了掩飾尷尬重複阿九的話，結結巴巴：「你是說所有人都覺得是你應該做的，但是你不願意做么？」
「唔……也不能說是不願意吧，就是覺得……」阿九想了想，想找一個確切的詞來形容一下，但是找不到，含混道：「差不多，但是也沒有特別不願意，就是有點抵觸吧。」
「為什麼抵觸呢？」雪芙不解的問道。
「因為這是一件沒有輸贏的事情、」阿九苦笑了一下，撫摸著雪芙的頭髮，道：「今天我做的一切，某一天可能會因為一個讓步，一個妥協，一個交易，變得非常可笑。這是我無力抗爭的事情，我不想成為一個可笑的人。」
「那就不要做啊，為什麼要勉強自己？」
阿九笑了，道：「可能這就叫做『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吧。」
雪芙依舊懵懵懂懂，但阿九已經不想解釋了。長夜漫漫，夜涼如水，良宵美景，豈能虛度？
……
李秀滿考慮的非常快速，幾個小時，他就已經做出了決定，然後他用了兩天的時間，說服了所有大大小小的股東，然後召開了董事會，倒逼金英敏就範。事情比想象中要順利的很多。這次出讓的股份，賬面上只佔百分之四，人民幣一點九億，韓元差不多是一百多億韓元。但是私下裡的交叉協議，卻讓阿里佔有了百分之十的投票權，至於賬面這些，是因為李秀滿的新星計劃，差不多就需要這個數，還有就是，阿九佔據了百分之九，阿里佔據百分之十，再多一點，將會威脅到他百分之二十三的地位了。
不過這件事的意義，並不在於出讓了幾個百分點的股權，而是在於對外界釋放一個信號。S·M公司已經抱住了一條粗腿，再也沒有缺少資金的顧慮了。這讓那些試圖唱衰S·M的人，重重的打臉了。也讓李秀滿四處碰壁這倆月積累的惡氣，狠狠的出了一把。S·M的股價，因此大漲，股市前景大好。
李秀滿也不是一點也不懂事的人，得了阿九這麼大的人情，當然要有一些回報。趕著回去洛杉磯出差的空檔，特意去看了Sunny的父親，幫阿九說了不少的好話。還真別說，這對阿九來說，比幫了他多大的忙都有效，也因為這事兒，阿九終於對李秀滿改觀了一點。
少女時代的先行曲回歸，效果雖然還算不錯，但是並沒有達到泰妍預想的程度。雖然每個音樂節目都取得了一位，但是沒有『三連冠』，音源也沒有『霸榜』，折讓野心勃勃的泰妍感覺到了落差，一連好多天興緻都不是很高。
阿九這段時間也有點忙，北村的建設已經進入了尾聲，正在招商入駐的階段。對於這個漢江北岸，差不多有三分之一漢江南岸面積的原貧民窟，能被建設到現在的程度，媒體給予了無數溢美之詞，什麼『新漢江奇迹』都上來了。朴燦榮也榮升了首爾青年模範，成為了2015年度改變韓國的企業家之一，各種採訪推了一個又來一個，剛開始還津津有味的享受，漸漸就有些應付不過來，有點煩氣了，最後也學了阿九，找了個副手頂缸，自己逃出來落的清凈。
工程基本結束，還有一些鋪地磚的活兒還在進行中，兄弟倆在一個角落裡，弄了個烤肉爐子，五花肉，清酒，無良的吃起了燒烤。
「老大，我現在終於明白你的感覺了，真是煩死了，真是……」朴燦榮咬了口肉串，含糊不清地說道：「我琢磨著，這輩子也沒上過什麼節目，還感覺挺高興的，但是上多了吧，就有點膩煩了，感覺像是要出道……雖然我長得也不次於什麼男團吧，但是我低調啊，不想做藝人，唉，真是我國韓流文化的一個巨大的損失啊。」
阿九撇了他一眼，沒有說話，朴燦榮這種自以自己很臭屁的樣子，從四年前看到現在，他已經見怪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