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說話算數
不遠處，兩個機場的巡邏警察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年輕一些的警察見狀立刻就要過來處理，但是被年長一些的警察一把拽住了。
「前輩，您拉著我幹什麼，我要去處理……」
「呆瓜！」年長的警察抓著年輕警察的袖子不撒手，道：「年輕人就是沉不住氣，現在你過去幹什麼？看到那個男人沒有，帶著兩個保鏢的人，是你惹得起的，還是我能惹得起的？再說了，一看那小子就是個華人，等他挨完了揍，咱們再過去。」
年輕警察不解，道：「為什麼？為什麼他是華人我們就……」
「這種事情，你這種底層的人是不會懂得，跟你說你也不懂、」年長的警察倨傲說道，年輕警察一臉懵，但也不敢反駁年長警察的話，因為就像這位年長警察說的，他是底層出身。泰國作為亞洲為數不多的『皇族』統治的國家，民眾的層級還是非常鮮明的。雖然不至於像印度人『種姓』分離的那麼清楚，但是一個底層出身的人，想要出人頭地是非常難的。這個年輕的警察，算是優秀中的優秀，但也要比『貴族』出身的人，多考一百多分，才能考上警校。而那些醫生世家，藝術家世家，軍人世家，甚至皇室貴族出身的人，連考都不用考，這就是層級的差異。
泰國人仇視華人，這股風氣由來已久。華人遍布海外，尤其以東南亞更多，其中大部分的人，都是各行業的精英。例如，馬來西亞的前十名富豪，七個是華人，菲律賓前十名的富豪，也有五人是華人血統，泰國本來沒有這樣，但近些年來，隨著政策的向外擴張，華人來泰國投資的也越來越多。這就極大侵蝕到了泰國的『權貴』階層的利益，以前沒有華人進來的時候，他們可以用極低的薪酬雇傭底層的泰國人做工，然後再用很高的價格銷售給他們，維持這種剝削。但是華人公司工廠來了，即便給的工資沒有在國內多，但也比泰國這些權貴給的多，而且更重要的是，華人群體對『尊重』這點要比泰國這些趾高氣昂慣了的權貴要好得多，導致泰國的底層人，越來越喜歡華人的公司工廠。而華人做生意的本事是很厲害的，泰國人相比之下相形見絀，尤其是最近幾年，在國家層面的資本入侵進來以後，泰國的主要大城市，說是被華人『買下來』也不為過了。
這些逐漸感覺到權利喪失的『上層人』，憑本事奈何不了華人，就把這股怨氣灑在了泰國的底層人，和普通的華人身上。大的動作他們不敢做，但是小的地方為難一下就難免了。對於這種事情，國家層面來說，頭疼倒不至於，很煩是一定的。泱泱大國，總不能因為幾個遊客在旅遊的時候受氣了，就興師動眾的質問吧。而且這些人也是沒臉的，只要質問，立刻就慫，處理的處理，整治的整治，表面功夫做得滴水不漏。但是過不了幾天，同樣的事情就再次發生，完全是沒有臉。
這位年長警察的心態，反映出了泰國的『上層人』的標準心態。年輕警察想要幫忙，但是擔心丟了工作，也不敢出頭，只好遠遠地看著，同時心裡暗暗下決定，如果等會這個華人受傷了，就偷偷地幫他聯繫中國大使館。而年長警察則拎著電棍抱著肩膀，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眼珠子則是不斷在Tiffany身上打轉，雖然心知摸不著，過過眼癮也是好的。
但，讓倆人大跌眼鏡的事情發生了，兩個長得像狗熊一樣的保鏢，完全就像是一個花架子一樣，剛上去就被踹飛了——是真正的飛出去，足足有兩米開外。年長警察嘴裡叼著的煙都掉地上了，年輕警察更是瞪圓了眼睛。東南亞這片兒，尤其是泰國，無人不知李小龍的大名，很多泰國小孩練習泰拳的時候，都要掛一張當年泰拳金腰帶的人的畫像，同時還要掛一張李小龍的畫像，因為李小龍是唯一一個，打得泰拳金腰帶心服口服的人，被尊為『武之聖者』，而眼前這一幕，恍惚間讓人覺得，好像李小龍又活了……
還是年長警察反應快一點，見自己同胞被欺負了，立刻揮舞著警棍沖了上來，直接照阿九的後腦勺揮了過去。阿九沒注意到，但是剛剛被他拉到身後的Tiffany看到了，嚇得尖叫了起來，下意識閉上了眼睛，她以為阿九肯定要受傷了，但是阿九像是身後長了眼睛似的，在電棍揮舞過來的瞬間，閃電般抓住了電棍的橡膠端，反手一懟，電棍頂在了警察的腹部，電得他吐了白沫。
「哎呦……真噁心、」阿九滿臉嫌棄地把年老警察踹開，電棍拽過來，笑嘻嘻地看著尼坤表哥，道：「來一發試試？我剛才說打哭你是吧？現在我改主意了，我要電哭你，自己過來，還是我動手？」
尼坤表哥哪想到阿九打架這麼厲害，看到地上趴著的倆保鏢，以及越聚越多的人群，頓時有些驚慌，忽然他看到了地上抽搐的警察，立刻又精神了起來，把手機掏出來，指著阿九道：「你完了，你襲警，我在芭提雅也有幾個警界的朋友，你完蛋了，你等著吧，我看你怎麼死的！」
說著他就打電話，阿九也沒攔著他，瞥到Tiffany有些驚慌，湊到她耳邊安撫說沒事兒。Tiffany的耳朵是敏感帶，阿九說話的時候，呼出的空氣輕輕吹拂她的耳垂兒，搞得她心裡痒痒的，連所處的環境都忘了，羞得滿臉通紅。
這時年輕警察也跑了過來，按照規矩，當同事警察遭到襲擊的時候，他要把槍維持局面，他是把槍拔了出來，但不知怎麼，就像遇到老虎的小動物一樣，根本不敢對著阿九，心裡彷彿有個聲音在阻止他那麼做，像是會死一樣……年輕警察一手拿著槍，看著阿九，磕磕巴巴用英文說道：「你不要亂動，我、我我要帶你回警局。」
「對，把他抓起來！」尼坤表哥已經徹底歇斯底里了，躲在剛剛站起來的兩個保鏢身後大叫。Tiffany有些擔心了，她是個藝人，最怕的就是扯到這種事情里，而且少女時代在韓國的人氣可不是說說而已，很快估計就會有人認出她。阿九也想到這一層了，所以沒有繼續做什麼，笑道：「別緊張，我跟你去警局。」說著他脫下了外套，直接蓋在了Tiffany的頭上。Tiffany頓時像是待嫁的新娘蓋上了蓋頭，什麼也看不見了。
正慌亂的時候，一隻溫暖且有力的手握住了她的手，Tiffany頓時安心了下來，隨著這隻手的力道，慢慢的跟著走。
……
機場警務局。
年長警察也被人救了，緩了好一會兒，終於能走了，但是嘴還是歪著，一時半會兒是回不來了。他氣得都要瘋了，雖然是家族中的分支，算不上什麼『貴族』了，要不然也不能做個小警察，但他的心可是『貴族心』，現在竟然讓一個華人搞成了這樣子，這要是傳了出去，他的臉面可是一點都沒有了。
心裡不忿，他要報復。剛剛能站起來，他就叫人扶著他，手裡拿著電棍，來到了審訊室，他要以牙還牙。
審訊室內，阿九已經被上了手銬，他襲警有三十幾個人看見，這是沒辦法推脫的責任。Tiffany在他身邊，警察們不是沒試過讓Tiffany暫時離開，但是阿九不答應，Tiffany也不願意，正在僵持中。
年長警察一進門，看到阿九，頓時火氣直衝腦頂，好在他尚存一絲理智，沈著臉對旁邊的警察說道：「把這個女人拉出去，我要審問這個人。」
阿九抬眼看了看他，眉毛皺了起來，年長警察剛要說話，忽然阿九抬起一腳，又把他踹飛了。撞在門板上口吐白沫，這下在場的警察都掛不住臉了，頓時一個兩個要上來給阿九一個教訓，就在這時，審訊室外傳來了雨點般的急促腳步聲，像是軍隊一樣，很快審訊室被撞開，果然是一隊軍隊，約莫一個排的規模，簇擁著一個肚子挺大的中年人走了進來。
這個中年人，是個泰國人就沒有不認識的。他是『巴圖』中將，巴育上將的親弟弟，在泰國的軍界，有皇太子的稱號。年輕時他確實也不負這個稱號，基本上算是紈絝子弟的標杆，沒有他不做的事情。但是五年前的某一天，他忽然改了性子，成為了泰國禁毒先鋒，死在他手裡的毒販不計其數。而他，也因為雷厲風行的手段，以及禁毒中『劫掠』而來的巨量財富，從他哥哥巴育上將的影子里走出來，成為泰國軍界的『霸王』，又因他性格古怪，所以基本上泰國上下，除了皇室和他哥哥之外，他是誰的面子也不給的。
看到這位混世魔王出現在這兒，警局的局長都要嚇尿了。哈巴狗一樣跟著，忐忑不安。巴圖走進審訊室，一眼就看到了阿九手腕的手銬，臉色頓時變得十分尷尬。回手就是一巴掌，警察局長的臉頓時腫了起來。
這時他帶來的士兵也把尼坤哥哥拖了過來，看得出巴圖辦事兒還是很利索的，這短短的兩分鐘，尼坤表哥已經被揍得沒了人形。
「巴圖，你的待客之道還真是別緻啊，作為你的救命恩人，五年不見我頗感欣慰、」阿九用泰語嬉笑地說道，巴圖臉色變成了豬肝色，顯然是很沒面子，手裡的軍鞭狠狠地抽在尼坤表哥和地上的那個警察身上，一臉臊然地走過來，道：「對不起我的朋友，是我的過失，你怎麼能消氣，你說出來，我絕對辦到。」
「算啦，我也不是小氣的人。」阿九手腕一番，手銬不知怎麼就脫了下來。他把手銬放在桌上，走過來抱了巴圖一下，道：「我在泰國要待幾天，有時間找你喝酒，沒時間就下次再說，現在我們可以走了吧？」
「當然！」巴圖立刻揮手，他手下的士兵讓出了路，齊刷刷敬禮。阿九擺了擺手，拉著Tiffany從警察局走了出來。門口有一個士兵走過來遞上一把車鑰匙，然後指了一下停在停車場的敞篷悍馬車，阿九笑了一下，道：「替我謝謝你們將軍，算他想的周到。」
士兵敬了個禮，阿九拿著鑰匙，帶著Tiffany上了這輛車。他開車離開沒多久，警察局裡傳來了砸東西的聲音，巴圖命令手下士兵，把警察局砸了一遍，那兩個惹了阿九的人，更是被打得只剩下了一口氣，然後連個交代都沒有，一堆兵痞揚長而去。
……
兩個小時內發生的一切，都讓Tiffany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阿九能打架，她不意外，阿九會保護她，她也不意外，但是她很意外阿九怎麼會認識泰國的將軍，而且還會說泰語，還有就是，雖然聽不太懂倆人用泰語說了什麼，但看起來怎麼好像這個將軍欠了人情似的。
心裡有好多的疑問，但Tiffany沒有問，只是眼巴巴地看著他，就像人吃東西的時候，小狗狗饞了在旁邊趴著看的眼神一樣，充滿了渴望和求知慾。阿九本來開車開得好好的，忽然看到她的眼神，道：「很奇怪么？大哥我行走江湖，哪裡沒有朋友？這種小事，難得住我？千萬別崇拜我，萬一愛上我了怎麼辦？」
「臭美……」Tiffany嘟噥著，但是心臟卻是砰砰跳的。她本來就對阿九有好感，今天又是『英雄救美』，她怎麼可能不心動……Tiffany低著頭玩了一會兒自己的衣角，偷偷瞄了阿九好幾眼，終於忍不住問道：「你剛才說的話……算數么？」
「大哥什麼時候說話不算了……對了，我剛說什麼了？」
「你說我是你的寶貝啊……」Tiffany的聲音越來越小，頭也快埋進胸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