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噩耗

  「謝謝您的告知。」 

  「言重了，言重了……允真吶，我很抱歉，但那種情況下，我真的做不了什麼。」 

  「我明白、」李允真黯然嘆了口氣，伸手示意了一下，送崔中將到門口，崔中將張了張嘴，想說點安慰的話，但話到了嘴邊，還是都咽了回去，禮節性地頷首，和警衛一起離開了。 

  見了崔中將后，李允真的情緒有些低落。其實崔中將給出的訊息，大部分也都是猜想，比如他也沒有親眼看到美軍去執行了『滅口行動』，何況美軍的理由也非常充分和正義，人質救出來了，導彈當然不能落入恐怖分子手裡，難道要送給他們反過來攻擊正義的聯軍么？ 

  甚至，如果此時質問，美軍大可以不要臉地說從來沒見過龍九這個人——行動是百分之百保密的，美軍甚至不用抹殺痕迹，因為根本沒什麼痕迹，兩枚地獄火導彈，沙子都融化了，上哪兒去找痕迹？ 

  沒有任何線索證明龍九已經死了，就沒有任何理由指控任何一個人。再說了，美國爸爸是那麼好指控的嗎？如果她真的要做這件事，整個韓國，她都找不到任何一個支持者，沒有支持者，美國會理會她這個『前韓國國家情報局局長』的面子么？ 

  在絕對的實力壓迫面前，一個人的憤怒，一點用處都沒有。李允真手中掌握的把柄，或許在韓國這個範圍內，可以起到很大的用處，但對於美國方面……作用幾乎為零。 

  她手中也沒有強大的武力，想要殺人，她能做的，最多也就是懸賞。但地下世界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對於一個國家的公職人物，這種懸賞在暗網是不接的。雖然私下裡的交易並不禁止，但總得來說，這樣的任務，被接的可能性極小，原因很簡單，付出和利益無法正比。就拿刺殺勞倫斯少將來說，他是美軍現役少將，常年在美軍基地里，度假的時候，也有美軍隨行警衛，想要刺殺他，必然會付出極大代價，就算僥倖成功，也必然激怒美國這個龐然大物……不是沒有得罪得起的殺手組織，但為了最多也就幾百萬美金的利益，這買賣值得么？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理智告訴李允真，她恐怕沒有辦法為兒子報仇了。 

  這讓她非常痛苦。 

  李允真坐在院子里，黯然神傷。忽然她的副手跑了過來，李允真見他面有喜色，不由非常奇怪，目前的狀況下，有什麼好開心的？ 

  「有新的消息了！」副手興奮地說道：「剛剛中國方面傳來消息，王思明找到了，人在迪拜，他們派飛機去接，預計十個小時之後抵達中國。」 

  李允真趕忙問道：「那我兒子的消息呢？」 

  「還沒有，不過王思明既然活著，相信他也應該沒事……見到王思明，事情就清楚了。」 

  「好，安排行程，我去中國親自問他！」李允真立刻說道，頓了一下，她又道：「幫我約一下……他遺囑上的那幾個女孩，我見見她們。」 

  副手點點頭：「我這就去安排。」 

  …… 

  幾個小時前。 

  王思明醒過來的時候，入目的是一個碩大的水晶吊燈。他雖然從小生活的環境優渥，但還真沒見過如此『土豪』的水晶吊燈，這麼多天然水晶，拿去做首飾不好么？做成了這麼大一個吊燈……這要是掉下來，還不把人砸死了？ 

  王思明胡思亂想著，打量了一下四周，他一動也動不了，脖子能活動的範圍，只限左右四十五度，但這也足夠他看到很多東西了。很顯然，現在的位置是一家醫院，而且是一家非常土豪的醫院，因為他看到輸液用掛吊瓶的架子，上面是鍍金的……這種東西為什麼要鍍金，難不成這裡的主人，有錢沒地方花，腦子燒掉了？ 

  總之，應該不是天堂，應該是得救了。 

  王思明不禁苦笑，看來自己的命還真是大，三番兩次都沒死成。落到恐怖分子手裡，以為自己死定了，沒死成，卡車爆炸的時候，又以為自己死定了，還是沒死成，旋風龍捲可怕吧，又沒死成……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真不知道後福在那兒，要是能指定的話，最好孝敏…… 

  但王思明現在最想見到的人，卻不是孝敏，他急於想知道，阿九的狀況。 

  身上插滿了針頭，脖子被固定器固定著，嘴巴里也插著一個管子，稍微動一動腦袋，可以看到胸腹全都是繃帶，王思明想動，實在是動不了，說話也說不了。正在犯愁怎麼辦的時候，忽然一個大鬍子醫生模樣的人走了進來，他身後還跟著兩個護士。 

  大鬍子扒開王思明的眼皮檢查了一下，點了點頭，對身後的護士示意了一下，兩名護士走過來，幫他把嘴巴里的管子拔了出來。王思明一陣乾嘔，那條管子是下在胃裡的，拔這一下子，胃裡翻江倒海。 

  「不要亂動，你的頸椎骨折了，亂動的話，可能要重新做手術……總體來說，你沒有生命危險，大部分都是皮外傷和骨折，外加失血過多，還有一些腦震蕩……你的命很大。」大鬍子說的是英文，而且還很標準，見王思明有些愣神，大鬍子又用中文試了試：「聽得懂嗎？」 

  「聽得懂……」乾嘔的感覺好不容易減少了一點，王思明立刻問道：「我的同伴在哪，他還好么？」 

  「你指的是……和你一起送來的人？」 

  「對對對，他還好嗎？」 

  「這……」大鬍子搖了搖頭，道：「很遺憾，他送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去世了。」 

  「什麼？！」王思明猛地躥起來，登時渾身的骨頭像是散了架，但他沒時間理會，抓住醫生的白袍：「我不相信，我都活下來了，他怎麼可能死，他不可能死的！」 

  「哦……你冷靜一點，你不要命了么？」大胡思和兩個護士一起，把王思明按倒在床上，王思明也沒力氣掙扎，但還是盯著大鬍子醫生，大鬍子醫生被盯得很緊張，嘆了口氣，道：「我很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要明白，只要是人，就沒有不可能死這個說法，人都會死的，你的同伴真的已經去世了，我們沒有理由只救你，不救他，對吧？」 

  王思明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只是他很難接受，好一會兒，他才開口問道：「他在哪，讓我看看他。」 

  「呃……對不起，最近中東綜合症又有爆發的趨勢，所以現在有規定，屍體必須火化……很遺憾、」 

  「你們、你們……」王思明很想大聲質問，但面對剛剛救了自己的命的人，他沒辦法指責，畢竟人家也沒做錯什麼。 

  大鬍子醫生也有點不好意思，乾笑一聲，道：「這裡是迪拜，紅十字會組織送你們過來的，既然你已經醒了，做一個登記吧，需要我們幫你聯繫大使館么？」 

  王思明像是失了魂魄一樣，無意識地點了點頭，滿腦子都被徹底失去意識之前，阿九的樣子填滿了。他清楚地記得，最後墜落的時候，阿九翻轉了一下，墊在了下面。 

  如果不是救我……他就不會死……王思明怎麼也忍不住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來，浸濕了紗布。 

  傷口，更疼了。(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