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後事
次日，機場，阿九送別瘦師父。
「徒弟，我自知時日無多，此一別，或許再也沒有見面之時了。」
一夜之間，瘦師父蒼老不少，顯然胖師父的死對他打擊很大。
阿九懷裡抱著胖師父的骨灰瓮，嘆了口氣，道：「師父，你放心，徒弟每年都會去探望你，你也有我的聯繫方式，有事儘管打電話找我，十二和三十三在那邊，一些小事，你也可以叫他們去做。師徒之間，不需要客氣什麼。」
「我知道。」瘦師父沉默了一會兒，道：「徒弟，你說，是因為我么？」
阿九忙道：「師父，切勿掛懷。您顛沛一生，到老能與家人團聚，是命中的福分。我想胖師父也肯定樂於看到，絕對不會怪你。你若是這樣想，才辜負了他一番心意了。」
「唉……」瘦師父長嘆一聲，道：「我這輩子，對不起妻女，對不起師兄，宛然一個罪人，好在這個罪人也沒有幾天了，徒弟們都有出息，我很放心。師兄早我一步，也算命里該然。我去那邊，祭奠了我的妻子，見見這些從未謀面的孩子們，心愿也就了了，到時候，我自去陪他也就是了。你送你胖師父回鄉，找一個好地方。」
阿九點頭：「是，師父，我會認真選一個好地方。」
「父親，該登機了。」
瘦師父拍拍阿九的肩膀：「好自為之，師父走了。」
阿九深深鞠躬，待起來時，已經沒有了瘦師父的影子。
明亮走過來，道：「法海，車給你準備好了，還有那些東西，都在車上了。」頓了一下，明亮又道：「你真的不用我陪你去么？」
阿九搖了搖頭，道：「我自己可以。烏龍院的事情，就拜託你了，一切花費你記上賬。等我回來一併還你。」
明亮點點頭，道：「一路順風。」
「謝謝。」
倆人來到停車場，一輛二手麵包車停在那兒，阿九抱著骨灰瓮。拉開車門坐了上去，按了一下喇叭，把麵包車發動起來離開。明亮看著麵包車越走越遠，長長嘆了口氣。這兩天給他也忙活夠嗆，但是看著阿九那樣的人，變得好像連魂都失去了的樣子。心裡難免替他惋惜。
突然。一隻手伸過來，薅住了他的耳朵。
「你這個王八蛋，還有什麼事情是你干不出的，我弟弟的麵包車哪兒去了？說！哪去了，是不是讓那個什麼海的開走了？！」
「臭娘們！都說了是投資，人家說了是借，會還的，松、鬆手啊老婆……」
……
阿九開著麵包車上了高速，回手從一個袋子里拿出個麵包。要開包裝機械地吃著，腦袋回想著紅木盒子里那封信上的內容。
「徒弟，師父死啦！讓你回來給我送終，心裡不會罵師父吧？罵就罵，師父聽不著了。」
「我活了一百好幾十年了，該經歷的都經歷了，不該經歷的也經歷了，沒有什麼遺憾的地方，死了也就死了。唯有兩件事，一直牽挂於心。希望你能幫我辦。」
「第一件事，我這一生，嗜武如痴，用了很多不光彩的手段，拿了人家不少的秘籍。現在我死了，你幫我把這些東西換回去，都在床底下的箱子裡面，箱底有一份清單，你照辦就是。我也不虧，老了老了，收了六十四個徒弟，好東西都教給你們了，不虧、不虧……」
「第二件事，落葉歸根，我姓龍，老家在虎頭灣，你去找找，看能不能找到龍氏祖墳，把我的骨灰找個角落埋了。」
「我的後事，切不可大操大辦。你的那些師兄弟們，你給個信兒也就是了。讓他們知道他們的師父死了，也就是了。烏龍院的房子，本是少林寺所有，我死之後，你可還於少林。有一些余財，你讓你瘦師父先取用，他一生坎坷，能和家人團聚，也算他的福分，身上帶些錢，過日子也方便。剩下的就捐出去吧。」
「徒弟，人生苦短，及時行樂，且不可像師父一般，也不可沉溺其中，為情所困，為情所擾。順心而為，順意而行，不滯於心，無礙於行，切記，切記。」
阿九抹了把眼淚，撫摸著胖師父的骨灰瓮，喃喃道：「師父……」
……
武當、少林、娥眉、全真、華山、青城、恆山、衡山、泰山、嵩山、崆峒……旬月之間，阿九開著這輛麵包車，輾轉於神州大地，幾乎不眠不休，行程近三萬公里。所有秘籍，全部歸還，一些已經淪落的門派，他也找到了後人，把秘籍交還了回去。
麵包車在去往最後一站崆峒的路上已經報廢了，阿九乘車來到崆峒，歸還了《崆峒麒麟臂》，然後乘飛機回到了HENAN，再次回到了烏龍院。
已經有少林的僧人接管了這裡，阿九潛入回去，沒有驚動任何人。他躺在房頂看星星，聽到幾個和尚在研究要不要把烏龍院改成客棧，心裡一片悲涼和憤怒。若不是胖師父有言要歸還給少林寺，他是斷然不會讓烏龍院落入這等銅臭之人手裡的。
在房頂做了半夜，天亮之前，阿九離開了。他已決定此生不再回這裡，這次一別，就是永別。
來到山下，阿九找了家有WIFI的小旅店，把手機連上網，登陸了Line。料理胖師父的後事，幾乎全部都是明亮拿的錢，加上報廢的麵包車，前後差不多也有五六萬，這錢他必須得還，但是他現在手裡沒有，只好聯繫世浩。
剛發了一條信息過去，世浩的視頻請求立刻過來了。阿九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
「老大！你在哪兒呢！」世浩看到阿九的臉，急切說道：「一個來月一點消息也沒有，你要急死我啊？你快點回來啊！」
阿九沒接這個茬，道：「別的事先放一下，我需要一百萬人民幣，一會兒我給你一個賬號，你把錢存進來，我著急用，儘快。」
「這沒問題，我馬上就可以辦，老大，你先別掛斷，你聽我跟你說。Jessica被踢出少女時代了，嫂子跟著著急，前幾天演唱會的時候暈倒了，昨天她過生日，我按照你的意思，替你送禮物過去才知道，她在住院啊！」見阿九臉色微微變化，世浩像得到了鼓勵似的，說的更起勁了：「還有、還有你那個妹妹，你……你知道嗎？她現在和一個男的走得很近，那男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你再不管管，呵呵，會發生什麼，我可不敢保證！」
阿九呆愣了幾秒鐘，世浩盯著他的表情，心裡緊張得要死，他剛才已經把阿九可能在乎的人都說了一遍，違心撒了好幾個謊，要是這都不能讓他回來，他真不知道還有什麼辦法了。
「先把錢給我打過來，其他的事情，再說吧。」
阿九說完，退出了LIne。手裡攥著手機發了會呆，他打開了瀏覽器，在搜索框里輸入了『鄭秀晶』三個字。(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