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夢想

  夜幕下的北村，有點過於安靜了。 

  村子里的人都搬走了，整個村一盞亮著的燈都沒有。不遠處就是高樓大廈，對比之下顯得更加陰森。 

  敢一個人住在這裡的絕對不是一般人，要麼膽大包天、要麼沒心沒肺，阿九顯然是一個膽大包天的人。 

  一個人站在阿九的屋塔房的房頂上。 

  這個屋塔房本就是北村的『制高點』，站在『制高點』的制高點向下俯瞰，北村一覽無遺。 

  這個人像電線杆一樣一動不動，他的衣服是黑色的，如果不仔細看，很不容易發現，彷彿融入了這如墨的夜色中。 

  他好像在等待什麼。 

  忽然，他視線所及的最遠處出現了兩道光，若隱若現，前一秒還在山腳，下一秒就出現在了山腰。與此同時，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傳了過來。黑衣人聽不懂是什麼，但在首爾的大街上隨便抓來一個年輕人都能聽出來，這是少女時代的歌，紅遍全亞洲的《GENIE》。 

  至少100分貝以上的《GENIE》響徹北村，幸虧人都搬走了，否則肯定會有人出來丟臭雞蛋。 

  黑衣人的目光隨著車燈的亮光移動著，但是等車到了近前，他卻從房頂上跳了下去，身形一晃隱沒在了夜幕中。 

  …… 

  阿九已經不住屋塔房了，房東搬走之後，他就搬了下來。 

  房東給他留了不少東西，電視機，洗衣機，煤氣罐等等，再加上他幫別人搬家時候人家送給他的東西，基本生活用的家電算是湊齊了。 

  但這都沒什麼用，門板上貼了告示，20號早上8點北村開始斷水停電，月底挖掘機就上來扒牆了。所以最晚到20號之前，他一定要找到新的住處。 

  阿九從車上下來，隨手上鎖，從兜里掏出了房門鑰匙。正要插進門上的鑰匙孔，忽然他的動作停下了，眉頭皺了起來。 

  他慢慢彎下腰，撿起一塊磚頭，另一隻手抓住門把突然用力，已經有點年頭的門板差點被他拽下來。 

  「誰在裡面！出來！不然我拍死你！」 

  「是我！」黑暗中響起一個人的聲音，然後燈亮了起來。 

  朴燦榮轉過身，哈欠打了一半，看到阿九手持轉頭，立刻像兔子似的后躥了一步。 

  「哥！冷靜！磚頭先放下，放下有話好好說……」 

  阿九把磚頭扔出去，進屋帶上門，發現門折頁有點變形，他又出去把磚頭撿回來砸了兩下。 

  「你怎麼進來的，不知道私闖民宅犯法？丟東西了你賠得起么？」 

  聽阿九說這話，朴燦榮有些哭笑不得：「哥，你這家有什麼可丟的啊，賊都懶得理你。不信咱去首爾找個小偷，就問他能看上你這屋裡啥？」 

  「這裡就是首爾！」 

  「是么？」朴燦榮故意左右看了看，道：「哥，你要是不說我還真沒感覺。每次來你家都覺得好像到了鄉下，空氣倒是挺好的。剛我睡了一覺，你說奇怪不奇怪，我在家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在你這兒一閉眼就……」 

  阿九覺得自己的腦袋有變大的跡象了，趕忙打斷朴燦榮的嘟囔，道：「我問你怎麼進來的，你跟我說這些幹嘛？算了，我也不問你了，有事說，沒事滾。」 

  「看你這話說的，你替我去上班了，我不得慰問你一下啊。」朴燦榮笑嘻嘻說著，走進了裡屋拎出了兩個大袋子，一個袋子里裝滿了速食食品，另一個袋子裡面是啤酒和下酒的小吃。 

  阿九的目光稍有緩和，道：「東西放下吧，人走。」 

  「別啊，跟我說說工作怎麼樣，還能適應么？」朴燦榮湊過來挨著阿九坐下，目光殷勤地像個Gay，看得阿九心裡一陣發毛：「有沒有人懷疑你，沒露餡吧？」 

  「露餡倒是沒有，不過……」阿九忽然想起來白天朴泰浩和金宏舜的表現，看向朴燦榮問道：「你父親到底是做什麼的，能讓藝能局的部長那麼照顧『你』？」 

  「我爸是KBS的社長啊，沒跟你過說么？」 

  「你爸是社長？」阿九的音調突然高了一點，滿滿的難以置信，他忽然覺得非常荒唐，這算什麼事兒啊？ 

  「其實……」朴燦榮嘆了口氣，低頭看著腳尖：「是這樣的，我是我爸的私生子，從小……我們的關係就不太好，本來我是沒想過要去KBS實習的，但是最近他的身體……，唉，我媽又逼著我，所以……」 

  「你就坑我，是吧？」阿九的聲音冷了下來，道：「你知道我最討厭什麼，我最討厭被人騙！這事兒我不管了，明天你自己去上班，自己去解釋！」 

  「哥！」朴燦榮突然抓住了阿九的手，阿九往外拽，但他抓的太緊，一下竟然沒拽出來。 

  「我不想做什麼製作人，我想做賽車手！」 

  「就你？」阿九用力把手拽出來：「路上開過100么？就你這樣也敢說想做賽車手？」 

  「那我總能做點相關的事情吧！」朴燦榮被激的紅頭脹臉，道：「我做個賽車工程師，實在不行我做個改裝師，再不行我賣配件，賣輪胎！只要是相關的工作就可以，我就喜歡賽車，這是我的夢想！」 

  見朴燦榮這麼激動，阿九也有些動容，猶豫了一下，道：「那你和父母怎麼交代啊？再說你父親可是社長啊，他還能不認識自己兒子么？萬一哪天你父親想看你了，我這不一下就露餡了么？」 

  「所以需要哥的幫忙啊！」朴燦榮的眼睛冒著光，又抓住了阿九的手：「只要我做出成績，我就能交代了。哥也可以有一份穩定的工作，這不是很好么？兩年前你一定要念大學，目標不就是這個么？我來幫你實現！哥，你也幫幫我，求你了，我給你行大禮了！」 

  「行、行了！」阿九托著朴燦榮的胳膊不讓他拜下去，道：「我幫你，怎麼做？」 

  「這兩個月內好好上班，我保證我爸不會主動找你，你也別主動找他，稍微躲著點兒就行。正常的上班，別做什麼出格的事情就沒問題。」 

  阿九點點頭，道：「還有別的么？」 

  「還有就是……」朴燦榮有些不好意思，搓手道：「明天有一場比賽。」 

  阿九再次點頭，道：「沒了？」 

  「沒了。」朴燦榮沒想到阿九會答應的這麼爽快，眼眶有些紅：「哥，謝謝你幫我，謝謝，謝謝你。」 

  「謝什麼，為了夢想么。」阿九笑了笑，靠在椅背上轉頭望向窗外，目光好似投向了遙遠的星空。 

  「其實我很羨慕你們這些有夢想的人。不像我、什麼追求都沒有，簡單的一個帥字貫穿了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