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按揭
時間靜止了一秒鐘，邊伯賢看著阿九，泰妍也看著他。
阿九眨了眨眼，慢半拍似的指了指自己：「那個……現在是跟我說話么？」
「對！」邊伯賢點點頭，語氣已經有些不敬了。雖然阿九是PD的身份，但PD也分等級，像金宏舜那樣的MainPD他當然是得罪不起的，而像阿九這樣的新人PD，他還真就沒怎麼放在眼裡。
「那我不打擾你們了……」說著他轉身走了出去，泰妍的眼睛里劃過一抹失望，但她也明白，阿九沒有保護她的理由。
「哦，對了，差點忘了！」阿九忽然又返身回來了：「看我這腦袋，伯賢Xi，我是來找你的。」
「找我？」
「對啊。」阿九一本正經道：「PD讓我來告訴你，你的服裝有問題，他覺得你的衣服顏色太露骨了，讓你換一件正經點的。」
邊伯賢皺起眉頭：「不會吧，綵排的時候不是沒問題么？」
阿九聳聳肩，攤手道：「我又沒理由騙你，再說這是金PD的想法，要不……趁著還有點時間，你去跟他溝通一下？不過今天PD的心情似乎不怎麼好啊……」
邊伯賢怎麼敢惹金宏舜，思量了一下，還是妥協了：「我現在就去換衣服，還好有備用的服裝。」不過他也不是傻子，直覺告訴他這個PD有問題，走過來對阿九道：「PDnim，咱們一塊走吧，正好你也幫我看看換過的服裝合格不合格。」
阿九笑了笑：「對不起，我好像幫不了你這個忙。PD還讓我和泰妍Xi商量一下下周的時間，想邀請泰妍Xi做特別主持。」
「那你們談。」邊伯賢雖然不相信阿九的話，但他說的是公事，再糾纏就太明顯了。他又看向泰妍，道：「我先過去準備了，泰妍前輩，晚些時候我會給您打電話，請一定要接。」
泰妍沒應聲，邊伯賢恨恨地看了她一眼，從阿九身旁走了過去，略用力地帶上了門，發出了『哐』地一聲。
阿九伸手拉了一下門，往外看了眼，又把它關嚴，道：「你這男朋友還真是沒禮貌。」
「已經不是我男朋友了。」泰妍淡然地說道：「我已經跟他說清楚了，我們分手了。」
「呃……」阿九懵了一下，尷尬地咧咧嘴：「不會是因為那天……吧？」
「總之謝謝你剛才幫我解圍，坐吧，我們談談賠償的事情。」
「哦。」阿九蔫蔫地在泰妍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來，看著她，道：「我們痛快一點，說吧，多少錢。」
泰妍顯然早有準備，伸手拿過外套，從裡面掏出一張疊成四折的票據遞給阿九：「這是維修時候的發票，我也不會訛你錢，上面寫著多少，我就收你多少。」
「還算良心……」阿九伸手接過，把票據展開，看到上面的數字之後眼珠子差點冒出來：「這、這……這也太多了吧，呀，你這票據是偽造的吧！六百多萬？就一個擋風玻璃……你把發動機也換掉了？」
「上面不是寫著呢么，你自己看，發票背後有修理廠的地址，不信你去問。」
「我當然要去……」阿九把發票翻過來，表情頓時變得尷尬了。這修理廠不是別的地方，正是他的好朋友朴燦榮的『良心修理廠』。
「你……你……」阿九欲哭無淚，道：「你去這兒幹嘛啊，他……唉呀，唉……」
泰妍知道阿九的經濟狀況，對他現在的表情完全不意外，而且她早準備好了說辭：「送回原廠修理費用更多，這個地方是朋友介紹給我的，價格雖然比一般的修理廠貴一點，但都是原廠的配件，質量有保證，價格也算合理。」
「看在你剛才幫了我份上，我可以給你打個折。」
「打折？」阿九的眼睛亮了起來，一臉期待的表情看向泰妍：「一折怎麼樣？」
一折？想的美！泰妍無視了阿九的期待，視線慢慢上移看著天花板，下巴傲嬌地微抬，道：「零頭可以抹掉，還我六百萬就可以了。」
「一共六百零五萬三千，就抹五萬你也真好意思。」
泰妍振振有詞：「你幫別人做一件事情不是收五萬么？剛才幫了我，算一件事好了，減掉五萬，那三千算是人情，不合理么？」
「人情才三千……三包拉麵……還真廉價……」阿九小聲嘟囔，心思急轉。暑假掙的錢交了學費也沒什麼了，這半個月雖然掙了點錢，除開花銷攢下來的也就只有兩百萬左右，這些錢是留著租房用的，不能亂花。昨天朴燦榮預付了一百萬的啟動費，加起來也不過三百多萬，都給她也還差一半呢……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何況是三百萬了。阿九心裡糾結，臉上也糾結，泰妍靠著沙發笑吟吟地看著他，一點兒也不著急。雖然接觸不多，但她早看出來阿九是個好面子的男人，而且他的品性不差，絕對干不出來賴賬不還的事情。
果然如她所料，阿九糾結了半天，還是說道：「錢我會還你的，不過我現在真的沒有那麼多……我、我能不能按揭……」
說到後面阿九的聲音小了很多，人也有點蜷縮了。雖然他一直沒有什麼錢，但他也沒做過什麼需要花很多錢的事情，這種話平生還是第一次說，對象還是個女人……
自尊心受傷了。
「口說無憑，寫一份還款協議吧。」
……
「吶，拿好，別丟了啊。」
阿九從筆記本上撕下一張紙遞給泰妍，咬牙切齒地說道。人生最大之屈辱，就寫在這張紙上，如果不是他還有一絲人性理智，早就撲上去把它撕成碎片了。
「我得看看……」泰妍伸手把紙拽過來，看了眼，表情頗為嫌棄：「你的字怎麼寫的這麼難看啊。」
「不好看怎麼了，是字不就行了？」
「頂嘴？」泰妍蹙起眉頭，指著紙上的一行，道：「這裡可是寫了，對債主要保持恭敬，不許有任何言語以及肢體上的冒犯，剛寫完就想反悔嗎？」
「……」阿九嘆了口氣，低下頭道：「對不起，以後不會了。」
「這才乖嘛。」泰妍眯起了眼睛，把紙疊好塞進牛仔褲的口袋裡，拿著外套起身道：「我走了，你回去工作吧。」
阿九看看泰妍，忽然靈光一閃，問道：「其他人都走了，你怎麼回去？」
泰妍晃晃手機：「叫個車啊……」
「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