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四章 手起刀落
方正直自然也聽到太子林天榮的話。
進三品朝銜?還代掌禮部尚書之職?這個封賞是不是低了一點?說好的最少弄個正二品官噹噹的呢?
看來,平陽那妞說的話,也不是太靠譜。
這樣一來,封地不知道還有沒有?
方正直心裡腹排的同時,其實更想說的是,能不能來個人給自己弄個解藥吃吃,你們這樣不讓我說話,是不對的!
當然了……
他的話不可能有人聽見。
而山凌更不可能提出給方正直解釋的想法,因為,那便等於無形中承認是他給方正直下了毒。
如何能認?
就算在山雨公主的房間中承認,那也只是在那個時候承認,出了山雨公主房間,特別是在這王殿之中,他根本不可能認。
而且,最主要的是,他也不想讓方正直說話。
不過,一個個南域的酋長和將軍們在聽到太子林天榮的話,還有對面才子們議論的聲音后,心裡也都明白這件事情的棘手程度了。
方正直在南域一戰的功勞,舉世皆聞。
如果真的處死方正直,別說是對大夏了,就算是對於南域的民眾而言,都不是太好交待的事情。
而且,現在的方正直還剛剛被封賞。
一個被當今聖上委以如此重任的人,當然不可能在南域的王殿之中直接處死,更不可能直接定罪。
那麼……
唯一的辦法就是交由聖上來處理。
可是,聖上會如何處置?
南域王的眉頭在這個時候皺了起來,他必須要權衡一下此事的處理了,按照罪責,方正直幾乎是死罪難逃。
但是,說句內心話,南域王並不太想殺方正直。
畢竟,方正直對於南域的功勞實在太過於巨大,如果這個時候僅僅因為王族的臉面,就馬上翻臉殺人。
這未免也太過於狠辣了一些。
可如果不殺……
那山氏王族的臉面又如何能存?
要是方正直真的像他說的那樣,離死期不遠了,那也就罷了,可萬一他不死呢?山雨公主以後要如何嫁人?
無論是誰,當了南域的駙馬,這頂綠帽都坐實了。
而且,這頂綠帽還會隨著方正直在大夏王朝的加官進爵而世人皆知,變得越來越綠,綠得發翠,綠得生苔。
殺?還是不殺?
南域王的眉頭擰得很緊。
「父王!」就在這個時候,山雨公主的聲音終於再次響起。
「山雨你……有什麼話就說吧。」南域王的身體微微一顫,目光看了看山雨公主,神情間明顯有些內疚之意。
作為一個父親。
而且,還是堂堂南域之王,卻不能把一個摸上自己女兒床塌上的登徒子一刀斬殺,這本身就是一種恥辱。
「妹妹,此事還是由父王……」山凌想插話。
「父王,按照南域的傳統,今日酒宴上父王已經為女兒招親,而且,方正直也確實吃了女兒親手做的烤肉,那麼,按照正常而言,女兒便可以有所選擇,對嗎?」山雨公主這一次沒有等山凌繼續說下去,直接打斷道。
「這……」南域王的神情微微一變。
他當然聽出了山雨公主話中的意思,而且,說句內心話,如果這件事情最後以招方正直為駙馬來解決。
自然也是最妥當的處理方法。
只不過……
一想到方正直隨時有可能要升天的狀態,他的心裡也有著無比的糾結,畢竟,沒有人會想著招個短命鬼來當女婿。
南域王的心裡有些猶豫。
而這種猶豫自然也落在了山凌的眼中。
「父王,我覺得此事既然牽扯到大夏王朝的三品朝臣,那麼,按理而言,就應該在大夏朝堂上來定案,不如先將方正直交由太子殿下帶回炎京城,由聖上親下定論比較好!」山凌很快開口建議道。
「嗯,凌兒說的有理,只是……」南域王點了點頭,神情間還是有些不放心,畢竟,他的心裡還是偏向於『以和為貴』。
那麼……
即使方正直真的短命,但是,山雨公主的建議也並不是能採納,更何況,方正直到底死不死,還是一個問號。
退一萬步說,如果方正直能在死之前,為他留下一個孫子,那也未免不是一件不可以接受的事情。
「父王請放心,我會隨太子殿下一同去炎京城,到時候自會將父王與妹妹的意思,一併帶到!」山凌當然看得出來南域王心裡的想法,再次勸說道。
「凌兒要親自去一趟炎京城?」南域王聽到這裡,心思一動,作為南域之王,他當然知道什麼叫御人之術。
而山凌,作為南域世子,在御人之術上也早就爐火純青,所以,在一瞬間后,南域王也明白了山凌話中的意思。
方正直現在有功。
如果沒有這件事情,回到大夏一定是加官進爵,大受重用。
要是以這種狀態直接向大夏提親,那麼,方正直即使受迫來到南域,盡不盡心,就是一個問題了。
但是,如果能先施以壓力,讓大夏給方正直治下重罪。
接著……
再賜出恩典,將山雨公主下嫁給方正直,這樣一來,雖然同樣是嫁,可是,方正直的心裡卻必然是感恩戴德。
「是的,此事關係我山氏王族的聲譽,而南域現在又正值戰亂初平,父王事務繁忙,無法抽聲,也只有我去一趟,方才合適。」山凌肯定道。
山雨公主聽到這裡,嘴唇再鎰開啟,想再開口說點什麼,但是,卻看到南域王對著她輕輕搖了搖頭。
「好吧,既然凌兒願意為此事親去炎京一趟,自然是再好不過了,就是不知道太子殿下何意?」南域王點了點頭,他並不知道山雨公主想說什麼,可是,提親這種事情,派出山雨公主去多少還是不太合適。
所以,山凌確實是眼下最好的選擇。
「當然沒有問題!」太子林天榮很快點了點頭,同樣沒有反對。
「既然如此,那就妨請太子殿下一路上多加照顧了!」南域王看到太子林天榮點頭,也客氣道。
「南域王客氣了,世子實力高絕,是本太子仰仗世子照顧才對!」太子林天榮笑了笑,眼中閃爍著光芒。
王殿之中再次變得祥和。
只是,這種祥和卻是透著一種詭異。
南域的酋長和將軍們沒有再開口,因為,南域經此一戰,確實不宜再在短時間內再次開戰。
大夏的才子們很想說點什麼,可是,在感受到周圍的氣氛后,到了嘴邊的話還是又咽了回去。
只不過……
當他們的目光無意間落在床塌上依舊「睡」得正香的方正直身上時,一個個心裏面也是羨慕不已。
爬了堂堂公主的床,還能睡得像現在這樣心安理得,也算是史無前例了!
……
第二天,天還未亮。
開赴炎京城的隊伍便浩浩蕩蕩的發出了,畢竟,出了這樣的事情,再繼續舉辦酒宴明顯就不太合適了。
一群大夏才子們自告奮勇的在前面開路,在一些熟悉地勢的南域士兵帶領下,一個個都騎著馬駒,努力的清理路上的凶獸。
而太子林天榮和世子山凌等人則是走在隊伍的後方。
作為堂堂大夏王朝的太子,身邊自然有著跟隨在旁邊的護衛人員,不多,總共八名,盡皆穿著長袍。
可以看得出來,這八人並不是一般的朝廷護衛,而是門客。
門客。
在大夏王朝的名門世家中一直都不是太新鮮的事情,每一個名門世家中都會養一些門客。
這些人有著獨特的本領,雖不屬於朝廷官職,但是,卻可以代表著名門世家做很多的事情。
而朝廷也對門客有著專門的條例。
比如,不同的世家,按照對朝廷的功勛,所養的門客數量也不相同,一般來說,即使是真正的名門,門客的數量也不會太多。
而且,每一個世家所養的門客,還需要去朝廷單獨備註。
至於原因……
當然是出於安全考慮。
八人,年紀均在五十歲左右,頭髮上都有些微白,以這樣的八人來護衛,再加上山凌輪迴境後期的實力。
還有跟在太子林天榮身後,穿著一身黑色官服的蘇青。
這樣的一隊人,只要不在南域碰上帝王級的凶獸,基本上可以說是橫著走的。
所以……
帶上一個「暈迷不醒」的方正直,自然就不會有什麼問題。
太子林天榮是這樣認為,所以,一路上都是微閉著雙眼,顯得極為放鬆,而蘇青則是同樣輕鬆無比。
至於山凌,卻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從天未亮,一路行到正午時間,又用了一些飯,再到黃昏的時候,一行人便已經距離聖山城有了一段距離。
有些暗紅的夕陽灑落下來。
透過馬轉上吹起的帘布,照耀在方正直的臉上,顯得有些紅潤。
而就在這個時候,隊伍也終於停了下來,山凌率先拉緊了馬韁,而太子林天榮和八名門客及蘇青同樣非常默契的停止了前進。
「太子殿下,可還記得你我的約定?」山凌開口了。
「當然記得。」太子林天榮點了點頭,有些陰柔的目光看了看馬車中微微顯露出來的人影。
「好,既然如此,我南域當守契約,十年之內保持大夏與南域的和平,但我也有一個條件!」山凌繼續說道。
「世子想將方正直如何處理?」太子林天榮嘴角微揚,露出一絲笑容。
「殺,我絕對不會讓我妹妹嫁給這種人的!」山凌語氣一冷。
「這樣啊……請便。」太子林天榮臉上的笑容不減,就像早就預想到山凌會有這樣的決定一樣。
「我要是殺了方正直,太子殿下準備如何向聖上交待?」
「方正直自知輕薄公主,罪責難逃,故而不願回京,在路上趁機挾持世子,本太子無奈,只能答應下來,而後,方正直趁勢逃脫,卻因實力已廢,誤入凶獸之爪,本太子想救之時,已來不及……世子覺得,這個理由可好?」太子林天榮淡然道。
「甚妙!」山凌點了點頭。
「那麼,出事的地點就不該在路中,而是在叢從之中,對吧?」太子林天榮的目光望了望身邊隱蔽的樹林。
「沒錯!」山凌再次點頭。
「世子請。」太子林天榮客氣的指了指樹林。
「好,就由我來給太子殿下開路。」山凌沒有拒絕,直接就率先走進了樹林。
而跟隨在太子林天榮身邊的八名門客,還有蘇青此刻也同樣牽著載著方正直的馬車跟了進去。
夕陽,漸漸落下。
黑色的夜幕開始慢慢籠罩。
幾十名才子早就在互相爭奪中跑出了一段距離,看到天色已經漸晚,也都是提前落下營賬,等待著太子林天榮等人的到來。
至於安全。
自然不需要他們來考慮。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在他們身後大概一里左右的樹林中,此刻卻是靜立著十餘道身影,除此之外,還有一輛馬車。
賬簾被掀開。
方正直的身體也露了出來。
身上,早就已經穿好了衣服,但是,臉上的表情卻非常的平靜,身體更是一動也沒有動彈。
「世子手段真是高明。」太子林天榮說道。
「彼此彼此!」山凌點了點頭。
「世子真的不準備讓他死得明白一點?」太子林天榮看了看依舊暈迷不醒的方正直,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盛。
「我山凌做事情,向來不拖泥帶水,而且,我這葯吃下去,他的精神其實是清醒的,也就是說,他從始至終都能聽到你我的談話。」山凌搖了搖頭。
「原來如此。」太子林天榮的表情微微一愣,隨即也很快釋然。
山凌沒有再說什麼。
直接就上前一步,一隻腳踏在馬車的車架上,而與此同時,一把充滿著寒意的刀也亮了出來。
「方正直,要怪也就只能怪你太貪,十座金礦,當你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其實就應該料到會有這樣的結局!」山凌的嘴唇輕啟。
他的聲音不大,但是,他的手卻很穩,明亮的長刀上泛著濃郁的寒氣,一雙虎目中緊緊的盯著方正直,就如同一隻嗜血的凶獸一般。
寒意起,刀光落。
鮮血……
在刀光落下的一瞬間,飛濺而起,如一朵鮮艷的花朵一般,噴向空中,再緩緩的灑落在馬車之上。(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