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人情
這話，與其說是說給妹妹聽的，不如說是說給她自己聽的。
“姐，你怎麽了？”顧小禾有些害怕地望著姐姐。
姐姐的雙眼雖然看著她，卻根本沒有在她的身上聚焦，而是看著不知哪裏，這讓顧小禾很是害怕。
“姐，我錯了，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亂跑了，姐，你沒事吧？你別嚇我！”顧小禾搖著姐姐的胳膊，驚慌道。
顧曉楠這才回過神，望著妹妹，淡淡笑了下，說：“我沒事，沒事。小禾，你要記住我的話，好嗎？”
顧小禾趕忙點頭。
姐妹二人回到顧曉楠的宿舍，洗漱之後早早躺下了。
顧小禾自知犯了錯，不敢和姐姐說話。而顧曉楠，深深陷入了矛盾。
她不想和江毓仁再有牽扯，卻還是忍不住找了他。他幫了她，難道她要這麽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幫助？她不是他的什麽，他沒有義務幫助她的。
說到底，不管怎樣，她不想欠他什麽。
這人情，她是欠不起的。
次日一早，顧曉楠就送妹妹上了回家的公交車，顧小禾很想給那幾個和自己昨晚一起去KTV的朋友打電話問問結果，又不敢當著姐姐的麵那麽做，坐了幾站就下車找自己的朋友了。
中午，顧曉楠想著江毓仁可能在休息，便給他打電話道謝。
“昨晚給您添了麻煩，真的很不好意思。”她說。
他不喜歡她這樣客氣，越是客氣，就越是將他推到距離她很遠的地方。於是，他沒說話。
“我，我想問一下，您晚上有空嗎？我想請您吃飯，可以嗎？”她鼓足勇氣，問道。
這句話，讓他的心頭猛然間亮了起來。
“你請我？”他問。
“您要是方便的話——”
“今晚沒事。”
“我不知道什麽地方對您來說方便，所以——”
他輕笑，說道：“好，我找個地方，安排好了再告訴你。”
她答應了，這樣也放心了，她不想給他帶來什麽不好的傳言，讓他安排地方最合適不過了。
全部身家連兩千塊都不到了，還好她還辦了信用卡，沒用過幾次，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半小時後，他發了條信息給她說了個地點。
約的是晚上六點半，六點十分的時候，她就到了那裏，一個人坐在包廂裏等著，隻要了一杯白開水。
六點半，他還沒到，卻給她打了個電話，說他的車被堵到了半路，要晚一會兒。
他是個很細心的人，也很守時。
她沒注意他是幾時到的，包廂門開的那一刻，心跟著身體一起站了起來。
“等很久了吧？”他笑問。
顧曉楠搖頭。
她想要忽視他眼中那濃濃的溫柔，濃到融化自己心防的溫柔，極力迫使自己不去看他。
江毓仁望著對麵坐著的人，輕輕笑了，說：“我不喜歡這樣大的桌子，還是換張小桌子，你覺得呢？”
他的心情似乎很好，更加讓她覺得恐怖的是，自己竟然狠不下心來和他保持距離，竟然輕易地就被他的情緒感染，之前給自己設定的那麽多條條框框，在他麵前全都化為烏有。
顧曉楠的內心，欣喜又害怕。
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好像她總是無力拒絕他的任何要求，不管怎樣小的要求，今晚同樣如此。
這個男人太可怕！
如他所願，兩人又如上次一樣麵對麵坐在一張小桌子兩邊。
“最近怎麽樣？”他問。
“備課，然後就是到處逛逛。”她說。
“你的課程很多嗎？”他又問。
“上學期一門課，下學期又加了一門，那門課程我學的不好，現在備課有點吃力，得在開學前重新學一遍才行，要不然沒法教。”她說。
他點頭道：“的確是，被學生掛在講台上很難受的。”
“你怎麽知道？”她訝異地問。
“好歹也當過學生。”他無聲地笑了，望著她。
她的心跳，陡然間亂了，隻因他的笑容。
從幾時起，他的笑容變得多了？在她的記憶中，他總是一副，一副撲克臉！是的，撲克臉，麵無表情。
想到過去，她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麽？”
她趕忙搖頭道：“沒什麽沒什麽，隻是，隻是覺得，”她迎上他含笑的眼神，說：“你的表情，好像比過去豐富了。”
不知不覺間，她竟然不再對他使用敬語，這讓她感到訝異非常。
原來，他拉近的不止是空間的距離，還有她心裏的。
既來之則安之，何必在意那麽多？如果她再繼續疏遠他，豈不是白白辜負了他的努力？
他的努力？他，他要做什麽？
那兩個意外的吻，此刻同時湧上她的腦海，不禁讓她口幹舌燥起來，趕忙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江毓仁怎知她的內心已經如此翻江倒海一番？隻是從她臉上神情的細微變化中，察覺到了一些，卻並不能知曉詳情。
“是嗎？我過去，很壓抑？”他接著她的話問道，語調極為輕鬆。
“也不是壓抑，就是，就是，”她望著他，努力搜尋著一個合適的詞，“有點呆板。”
從他的神情來看，他很震驚。
是的，震驚，她終於想到了這個詞。
他的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她，好一會兒都沒有變化。
“對不起，我不是學文科的，詞語有限。”她以為他生氣了，解釋道。
意外的，她聽到了他的笑聲，這次，換做是她震驚了。
“你是第一個說我呆板的人，顧曉楠。”他笑道。
她擠出一絲笑意，低頭吃菜。
餘光注意著他，卻不見他動筷。
“你怎麽不吃？我很摳門的，難得請客，你就不打算宰我一頓？”她突然俏皮地說。
她是很容易被周圍情緒感染的人，特別是這樣輕鬆的氣氛，不自覺地就會跟著輕鬆起來。
他其實也注意到了她的變化，從他初進屋到這會兒，她好像完全沒了那種刻意的拘謹，不光是她不再對他使用敬語，還有她這樣調侃的話語。
“你摳門嗎？我好像比你還摳。”他微笑道，“看來，咱們兩個還真是像。”
話出口，都覺得有些不對勁，都別過眼神。
一時間，屋子裏冷場的厲害。
“聶醫生，她，你出來吃飯，她不會找你嗎？”她不知怎的，竟找到這個話題。
他沒什麽特別的反應，也不瞧她，也不直接回答，反問道：“女生都喜歡追問對方的去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