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她和她，確實不一樣
許凝雪發呆的本事還真是比常人更厲害一點，梁以楓都已走到了她的身後，她依舊渾然不覺，繼續歪著頭定定地看著馬路上來往的車輛，或許是因為淡黃燈光的緣故，讓她削瘦的背影看起來落寞而又孤單。
梁以楓站在了許凝雪的身後，抿著薄唇等了幾秒鍾，可她依舊沒有要轉過身來的樣子，他微微挑眉，將耳機拿了下來。她活得似乎也太沒心沒肺了一些，一點都不在乎自己身在什麽地方，會不會有危險。
就在梁以楓準備開口的時候，許凝雪卻突然回過頭往身後看，但她的神情似乎在意料之中，沒有驚訝沒有過多的意外，抬頭仰望著梁以楓的臉，“你怎麽在這裏？”語氣柔和淡然，仿佛在問今天的天氣怎麽樣。
她雖然隻是在發呆，但對於身後有沒有人，她卻比常人更多一點警覺，而且，可以辨別腳步聲就能知道來的人是誰，梁以楓的腳步，是沉穩的，永遠不急不慢的。
隻是有些小小的意外，這意外全在她問他的這句話裏。隻不過，她心情有些稍許的低落，即使心裏感覺意外，臉上也沒有過多的情緒表現出來。
許凝雪坐在地上抬頭看他，雖然身上的校服沾了不少灰塵，看起來有些狼狽，但那雙漆黑的眼睛依舊靈動猶如有星光在閃耀著。
“我住在這附近。”梁以楓則是直直地站著，低頭看她，目光落在她的膝蓋處，細長的雙眸閃過一絲流光，一閃而逝，他微微低頭，說“起來吧，我不喜歡也不太習慣低著頭跟人說話。”
他輪廓分明的臉龐看起來平靜如水，嗓音卻是低沉柔和而動聽，他的性格雖然是淡漠了一些，但是淡漠和冰冷終歸還是有很大差距的，隻是，可能之前還沒有遇到過一個能夠讓他的淡漠變為柔情似水的吧。
但是眼前的這個看起來狼狽之極的女孩，在他的心裏應該還是沒有多大的分量的，他甚至不太願意低著頭跟她多說一會話。
可是，那樣淡漠仿佛不理世事模樣的他，卻又願意停下腳步來到她的身邊。
梁以楓的這句話讓許凝雪定定地看了他好幾秒，隨後彎唇輕笑出聲，“我發現好像又知道一件你不喜歡的事情了。”
然後低頭拍了拍一下滿是灰塵的裙子，目光落在右邊膝蓋的時候，微微一滯，然後哀歎一聲“唉，還好血都凝固了，那個該死的自行車逃犯，最好兩個輪子都爆胎！”說到最後，她臉上哪裏還有哀歎的神情，都變成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了。
梁以楓腦海裏突然浮現出那天她在學校裏出意外的場景，她被程慕抱在懷裏，穿過人群走出來，還有那天自己心裏所生長出來如同藤蔓一般的情緒，直到如今還沒有清理幹淨。
“你和我所聽到的許凝霜並不一樣。”
梁以楓突如其來的一句，許凝雪的心裏就這麽突然跟著慌了一下，她低下頭，裝作在查看膝蓋上的傷口，不經意地說“這很正常啊，聽到的也不一定是事實。”就連看到的，也有可能並不是事實。
梁以楓是個聰明的人，他看得出來許凝雪是在敷衍他的話，但是她敷衍的理由就猜不到了，也許是不想別人知道得太多，那樣就會更接近真實的自己。
他也明白，將太過於真實的自己展現在對自己而言並不重要的人麵前，無疑是最蠢的的方式。
但他也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過多深究，語氣涼涼地問她“還不起來，準備在這裏坐到明天？”
許凝雪朝梁以楓咧嘴“嗬嗬”笑了兩聲，“正準備起來呢，不過……”她頓了頓，表情頓時也變委屈了不少，朝他伸出手，“你能不能扶我一把，坐得太久，腳麻了。”
梁以楓覺得自己的眉頭肯定抽搐了幾下，他從自己的母親那裏所了解到的許凝霜，是優秀，漂亮，完美的存在，性格也是孤傲得如同冬天的梅，可是，他從眼前的她身上一點都看到母親所說的那些優點，她既然是這麽優秀的一個女孩，為什麽偏偏又要讓他來教她鋼琴？他現在所知道的這些似乎都和以前的並沒有完全相同，是哪裏出了問題了嗎？
許凝雪見梁以楓安靜了這麽久都沒有伸手扶他一把，不由得在心裏默默嘀咕感慨了一番，果然優秀又好看的男生都是難以相處的，她放棄了梁以楓這個人形的拐杖，將目標轉向了身旁的路燈杆，總比這人形的拐杖靠譜多了。
許凝雪準備伸手扶住身旁路燈杆的時候，這時梁以楓的手卻先她一步，扶住她的手臂，稍一用力，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
沒等她站穩，梁以楓便迅速地收回了手，仿佛剛剛扶起來的隻是一個燙手的山芋。
許凝雪覺得自己的心理陰影麵積都算不出來了，站起來才發現膝蓋受傷的地方根本沒有那麽快就適應站立，踉蹌了幾下，為了避免與大地來個親密接觸，所以沒有多想，直接伸手抓住梁以楓的手臂。
順便，還扯斷了梁以楓隨意搭在肩膀上的耳機。
許凝雪瞪大了雙眼，一手抓著梁以楓的手臂，而另一邊手則拿著半根耳機線，不知所措地看著梁以楓逐漸變得陰沉起來的臉，心虛加無力地辯解了一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虛什麽，但她真的不是故意的，隻是當著梁以楓的麵說出來顯得有些底氣不足而已。
梁以楓細長的雙眸盯著被許凝雪抓在手裏隻剩下一半的耳機線，隨後，冷冷的目光落在她拽著他手臂的另一邊手上。
許凝雪馬上領會了梁以楓的意思，立即鬆開了手，可憐兮兮地眨了眨雙眼，“你別不說話啊，要不，我買一個同樣的還給你怎麽樣？”
“算了。”梁以楓俊臉沉了半響，才淡淡說出這兩個字，“你先管好你自己吧。”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膝蓋上，擦破的傷口血液已經凝固，範圍不大，隻是看起來有些觸目驚心。
“那……我就先回家了，我真的會再買一個一模一樣的還給你的。”許凝雪仰頭看著梁以楓，目光堅定而真誠，沒等他回答，因為她知道他一定會重複那兩個字，算了。
然後轉身往自己家的方向一拐一拐的離開了，手上還拿著那根從梁以楓肩膀上扯下來的耳機線。
梁以楓緊緊抿著薄唇，目光幽深得不見底，一雙好看的眉卻微微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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