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她就隻是替代品
很多年以後,當有人問他,你覺得最美好讓你印象最深刻的是什麽時候呢?
他從來都是不假思索地說出那個唯一的答案,她第一次笑著叫了我名字的時候。
就那樣,莫名其妙地將那個場景烙印在心頭,就算時過境遷,哪怕是山河破碎,他依舊都記得那麽清晰。
隻是,在那個時候,那個逆光而來的少年,那個天使一般的少年,甚至連他自己都還沒有發覺,他一向不願敞開的心扉,竟不知不覺中有了她的存在。
下午,夕陽西下,晚霞紅如血,滿天都是那絢麗多姿的晚霞,這樣的難得的美景許凝雪沒有機會看到,此時的她正挺直著背安安靜靜地坐在鋼琴麵前,努力地練著鋼琴,一遍又一遍,從斷斷續續到熟練。
清秀帶著些許甜美的麵容,漆黑的雙眸沒有了往日裏的靈動,反而是一潭沒有波瀾的死水一般
那模樣看起來像是木偶一樣,沒有靈魂,沒有喜怒哀樂,不知疲倦。
許凝雪心裏有一種感覺,她覺得真正的自己是不是要被永遠地隱藏起來,再也沒有見到陽光的那天。
這種感覺讓她覺得無比的恐慌,卻又無能為力。
不管以後會不會有她想象中的那麽嚴重,但現在,隻要在杜晴雨的麵前,她就永遠都不能夠做真正的自己。因為她要努力扮演的是,母親心中乖巧聰明懂事的許凝霜,不能夠有一絲絲的失誤,因為她代替的是完美優秀的姐姐。
沒錯,她是不怎麽喜歡鋼琴,但是她要守住姐姐的位置,守住屬於姐姐的東西,所以她必須要為此而努力。
而杜晴雨則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優雅地喝著咖啡,目光偶爾會瞟向那個努力在練著鋼琴的背影,眼眸裏的神色是讓人所看不懂的複雜,如果當年不是她,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了?如果不是因為她的緣故,秘密是不是永遠都隻能夠成為秘密了?
其實,也怨不得她的對不對?當年的她隻是個孩子而已,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孩子。
所以說,一個人,終歸是不能夠留住一個秘密的。
以至於讓無需有的怨恨,一直衍生了這麽久。
第三天的時候,梁以楓依舊準時地來教許凝雪鋼琴。
他依舊是那一副對萬事都漠不關心的神情,因為很少見他會笑,所以一張俊臉看起來有些冷冰冰的,讓人覺得太過於冷漠難以親近。而那雙細長深邃的眼眸,目光卻是清澈明朗,如同晴空萬裏一般讓人過目不忘。
每當梁以楓對照著書本一一給許凝雪講解問題的時候,某人的視線則時不時會往他的臉上瞟幾下,心裏便會升起一股莫大的滿足感,而這種滿足感卻是……
要是讓林小晗知道自己有這麽一位既帥氣又那麽優秀的鋼琴老師,一定可以坑她幾頓飯的,誰讓她總是說她沒有異性緣來著。
想到這裏,許凝雪不禁又懊惱,她覺得自己長得倒也挺對得起觀眾的,但是怎麽從小到大,男生們對她怎麽都沒有一些“非分之想”呢?
也並不是沒有,小的時候,許凝雪的風箏落到了樹上,某小男孩見到,自告奮勇地說要幫忙,但她卻嫌棄小男孩的手腳太笨,一把將人家推開,自己“蹭蹭蹭”地就往樹上爬了,嚇得人家小男孩目瞪口呆的,自尊心受到了不小的打擊。
初中的時候,一個靦腆的男生遞給了她一封信,她看完了那寫得一塌糊塗的信,竟然還跑去跟他矯正某些句子的用法。
要是她弄清楚自己為什麽沒有異性緣的原因,恐怕都想要用麵條來上吊了吧。
梁以楓側過頭,這才發現許凝雪的魂魄又不知道飄到哪裏神遊去了,不禁皺了一下眉,修長的手指敲了幾下書本,語氣清冷“想什麽呢?練琴。”若是注意聽,便會聽到他的語氣裏帶著些被忽視了的不悅,有些孩子氣般的不悅。
許凝雪急忙回過神,抓了抓頭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沒想什麽,我會努力練習的。”
而梁以楓早已側過了頭,視線落在書本上,隻留給許凝雪一個引人注目的完美側顏。
就這樣,梁以楓僅僅是當了許凝雪短短三天的鋼琴老師,因為,明天就是開學的日子了。
但好在許凝雪還算是個好學生,該學的,該記住的,她都努力做到了。
可是很奇怪,梁以楓的離開許凝雪並沒有覺得有多不舍,隻是望著那個挺拔修長的背影良久,她覺得,這麽一個優秀聰明的男生,應該是不能夠太過接近的,不然會泄露太多不能說的秘密。
也許是因為明天就是開學了的緣故吧,杜晴雨讓許凝雪下午吃過飯的時候不用再練習鋼琴了,她偷偷瞄了瞄杜晴雨的神色,有些空洞的眼神泛起了些許波瀾。
於是,真正屬於許凝霜的生活逐漸拉開了帷幕,許凝雪心中雖然萬般無奈和忐忑,卻無法阻止這戲劇性的安排。
“你們知道嗎?她竟然不是真正的許凝霜呢!”
“真的嗎?那她是誰?怎麽這麽不要臉地來冒充許凝霜?”
“就是,反正她又不是許凝霜,來,我們用東西砸她!”
“啪!”
許凝雪驀地睜開了眼睛,抱著被子坐了起來,緊張地環顧四周,這才發現是她一直抱著睡覺的筆記本被她踹到了地板上,她心有餘悸地拍了拍心髒的位置,深呼吸了一口氣,簡直不敢想像,對於現在的她來說,這比做那些什麽妖魔鬼怪的噩夢更加害怕得多。
此時,天才剛剛亮,粉色的窗簾半開著,有稀疏的陽光照射進來,折射出一室暖洋洋的味道,許凝雪看了看時間,離鬧鍾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
但不管怎麽樣,睡了這麽可怕的一個噩夢,她已經睡意全無了,隻好懶洋洋的爬了起來,走到窗戶邊“唰”地將窗簾拉開,稀疏金色的陽光,悉數灑在她的臉上,在她的肩膀上跳躍著。
一切看起來,似乎都是那麽的美好。
是的,沒有什麽可怕的,既然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她也不完全是在吃虧,畢竟還能幫到爸爸,也算是兩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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