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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章朋友(四)

  「這麼晚,是誰啊。」李寧詠隨口道。 

  王橋將頭上偏離花灑,擦了臉上的水,道:「你在門口問一問是誰,如果是陌生人,就等著我出來再說。」 

  他最初從腦中迸出的想法是呂一帆到了,在與李寧詠接觸前,唯一有親密接觸的人就只有呂一帆,也是唯一出現在眼前會讓人感到尷尬的人。不過與呂一帆交往都是在與李寧詠交往之前,交往之後並沒有做出格的事情。這也得益於兩地相距萬水千山,如果住得近,很難說會發生什麼事情。 

  他之所以很快鎮靜下來,主要是呂一帆有鑰匙,依著她比較「粗」的性格,十有八九會直接開門。 

  李寧詠來到門前,道:「誰啊?」 

  門外傳來一人禮貌的男聲:「我叫趙海,是王橋的朋友,也是王曉的朋友。」 

  李寧詠道:「稍等。」她快步走到王曉房間,道:「姐,趙海在門口。」 

  王曉將抹布丟在桌上,道:「他怎麼來了。」 

  李寧詠從王曉神情中看出一些端倪,來者選在這個時候來到王橋出租屋裡,絕對與王曉有特殊關係。王曉失去愛人有好幾年,如今遺腹子都上幼兒園了,完全應該追求自己新的幸福。她抱著強烈的好奇心,緊緊地跟在王曉身後。 

  打開門,沒有見到趙海的臉,因為臉被一大叢玫瑰花檔住了。然後從玫瑰花後面出現一個文質彬彬的臉孔,他滿臉緊張,道:「你收到信了嗎?」 

  王曉白凈的臉色被玫瑰花所映紅,人比玫瑰更加艷麗。她點了點頭,輕聲道:「我收到信了。我在昌東是看工地,說了不要過來。怎麼還是過來了。」 

  「我思來想去,必須要過來,有些話信里說得更清楚,有些話得當面說。」趙海一臉認真地道:「你有權利追求幸福,我也有權利追求幸福。我所追求的幸福是你不能阻擋的,你的幸福是你的心鎖不能鎖住的。」 

  這一段拗口的話聽到李寧詠耳中。比台詞「愛你一萬年」還要精彩。她又湧出些淚水,如看電視劇一樣守在兩人旁邊。 

  王橋穿上短衣褲輕手輕腳出現在門口,將李寧詠攔腰抱起,朝裡屋走。 

  李寧詠雙腿在空中不停地蹬,為了不影響門口那一對人,扭頭去咬王橋的耳朵,道:「快把我放開。我好感動。你這人一點都不浪漫,從來沒有向這樣給我表白過。」 

  王橋力量大,輕易就將掙扎著的李寧詠弄進了裡屋,放在床上,道:「不要去打擾他們。他們能走到這一步很不容易。我姐一直把自己關在籠子里,我們都想幫她走出來,現在看來還是愛情力量傳大,有可能趙海來打開這個堅固的籠子。」 

  李寧詠翻身緊緊地抱著王橋。道:「你要給我講講趙海和大姐的故事。」 

  王橋道:「這其實是一個老套的故事,兩個青年男子一個年輕女子。在大學校園裡情竇初開,我姐當時選擇了姐夫,後來的事情你都知道。」 

  李寧詠不依,張開嘴去咬王橋臉頰。道:「後來,後來怎麼樣了。」 

  王橋道:「趙海和我姐夫都是一時之豪傑,在當年混得風聲水起。可惜我姐夫生不逢時,或者說心太大了,沒有挺過那一場風暴,過早地折戟了。趙海在當時也有損失,躲了過去。我姐公司就有他的投資。」他能夠從第三看守所出來與趙海很有關係,兩人之間的關係就是建立於當年那個黑雲壓城城欲摧的年代。 

  「我好希望他們能成啊。」李寧詠對於王曉是發自內心地佩服和尊敬,有時捫心自問,覺得自己面臨王曉境遇時,肯定不如王曉勇敢,也不能夠如王曉那麼無私。 

  李寧詠趁著王橋放手之機,又站在裡屋門口,張望著依然站在門口說話的王曉和趙海。趙海深情款款地說著什麼,王曉依然抱著那叢玫瑰花。 

  王橋見到姐姐這個樣子其實挺心酸,越過依在門口的李寧詠,道:「趙總,別站在門口,進來啊。」 

  王曉接過一大叢玫瑰花,微笑道:「你怎麼知道王橋的住處?這麼晚都追了過來。」 

  趙海道:「上一次我到昌東,就在這裡與王橋見過面。你平時都在李家,這實在不方便。」 

  王曉臉上有幸福的神情不斷溢出,在幸福中也始終還有隱憂,道:「銀湘爸媽對我很好,我根本無法向他們開口。」 

  王橋不等趙海回答,道:「姐,你做得夠好了。就應該大大方方向他們開口,我認為他們通信達理的,如果他們不能情達理,是他們的錯。」 

  李寧詠積極地道:「我也這樣認為,大姐的選擇合理合情合法,沒有任何人能說三道四。」 

  王曉臉有難色地道:「安健是兩個老人的心尖尖,也是我的心尖尖,不管離開哪一方,對安健、兩個老人和我都是不能承受的。」 

  這兩個問題是擺在王曉心中的兩座大山,一直以來無法撼動。 

  趙海試著伸手牽了牽王曉的手,沒有受到拒絕,便緊緊地握住,道:「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我們一起努力,要相信我們,更要相信二老。」 

  王橋又用力將電燈泡李寧詠拉到廚房,用西瓜到砍開西瓜,切成均勻的小塊。在切瓜時,李寧詠想到了一個問題,道:「今天怎麼睡?你別用這種眼光看完,這是一個現實問題。」王橋道:「我準備將他們趕出家門,讓他們去住賓館。」李寧詠滿臉八卦地低聲道:「他們住在一起。」王橋道:「不管開一個房間,還是兩個房間,是他們兩人的事情。其實從內心深處,我走希望姐姐能走出來,獲得新的幸福。」 

  端著西瓜走到客廳,王橋道:「趙哥,你是從哪裡來的?」 

  趙海臉上很幸福感,道:「我從山南過來的,昨天給你姐寫了封信,今天她不聲不響地跑到昌東來了,到了晚上才給我回了電話。」 

  王橋又對姐姐道:「趙哥追了這麼些年,你就從了吧。」 

  王曉伸手打了弟弟,道:「你胡說八道什麼啊。」 

  王橋又對趙海道:「男人就應該有點霸氣,不要事事都依著女人,否則就要當耙耳朵。」他打了個呵欠,道:「明天要上班,我和寧詠要先休息了,你們看著辦。」 

  李寧詠覺得王橋與趙海比起來太粗,一點同有花前月下的情調,但是論霸道就勝過趙海許多,她跟著王橋進了屋,站在門口,舉著拳頭,道:「趙哥,大姐,我看好你們。」 

  關了房門,小屋成了獨立空間,王橋打個吹欠,道:「上床,上床。」李寧詠仍然沉浸在浪漫情境之中不能自拔,磨磨蹭蹭不肯上床。結果又被王橋抱到床上,然後,小床就咯吱咯吱響了起來。 

  太陽直射進房間時,李寧詠睜開眼,逐漸看清楚了環境,「啊」地叫了一聲,道:「糟了,要遲到了,我得趕緊走。」王橋指了指床頭鬧鐘,道:「已經遲了,現在找個理由請個假,然後慢慢去。」 

  昨夜將衣服丟得到處都是,李寧詠找了半天,才將衣服穿上,道:「現在不比在昌東,靜州電視台有關係的人多得很,我是新兵,還得自覺一些。」 

  打開房門,李寧詠伸出腦袋看了看,又趕緊跑回來,道:「趙哥和大姐都不在家裡,不知到哪裡去了。」 

  王橋翻身而起,到隔壁去看了一眼,見床保持著昨晚的樣子,道:「這下我爸我媽總算放心了,女人家,女人家,有了女人才有家。反過來也可以這樣說,家女人,家女人,有了家才算是幸福女人。」 

  送走李寧詠,王橋獨自到外面吃了二兩碗雜麵,繁忙的一天又開始了。 

  步行走到縣政府大門口,遠遠地就見到一個熟人。 

  舊鄉李酸酸背著一個小挎包,伸長脖子朝院子里望。她在舊鄉之時還算時尚,但是站在縣政府大院前很明顯就是來自鄉村的人。 

  李酸酸見到王橋,快活地招呼道:「王橋,蠻子。」恰好兩個府辦年輕同志從門前經過,聽到來者居然直呼王橋的名字和一個不太雅的綽號,都一臉驚訝。 

  王橋道:「李老師,今天怎麼有空。」 

  李酸酸氣呼呼地道:「趙良勇一點都不耿直,自己調到城邊上了,我去找他,他給老娘打起了官腔,一點都不記情。」 

  王橋笑道:「現在進城確實不容易。」 

  李酸酸道:「蠻子不能跟我打官腔,我好歹還是呂老師的室友,一起生活這麼久。」 

  說起呂琪,王橋立刻就被帶回當年的舊鄉歲月,道:「那我就問問當下的政策。」李酸酸面帶笑容,道:「還是蠻子耿直。你住哪裡,好久我給你帶點土雞蛋,你現在進了城,吃不到土雞蛋了。」 

  從遠處來了一大群人,頭上纏著白布,胸口也有白布,引起無數行人圍觀。 

  王橋在縣府辦主持工作期間,遇到好幾次群體事件,看到頭上纏白布的就頭疼。 

  (第二百七十三章)(未 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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