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孔樂一頭撲上去，爬在父親冰涼的身體上，哇哇大哭起來。
鄰居家的孩子們，聽著孔樂撕心裂肺的痛哭聲。
都跑過去查看是咋回事了。
一個大點的孩子，喊道
“死人了。真死了，老癱子他死了。”
孔樂聽到“老癱子他死了”這句話，忽的起身轉頭撲上去，抓住那個喊話的孩子。
一頓不顧死活的，拚命打那個孩子。
其他孩子都嚇傻了，四下落荒而逃，那個男孩被孔樂打的鼻青臉腫的。
揉著自己被踢疼的屁股，哭哭啼啼的往自家跑去。
孔樂，獨自一人，木木呆呆的看著家門口。
他仰頭看看天空，眼睛一閉，心裏一橫，默默整理好心情，靜靜在心裏，發誓：
這輩子，我不再，喝一滴酒。
要好好學習，以後不會讓任何人，有機會嘲笑我。
一個在俘虜營裏，管理街區的老兵，走進來，看看孔樂的父親，早冰涼的身體。
拍拍孔樂的肩膀，安慰一下他，小聲道
“孩子啊！我說的是實話，你爹他，這是自殺的。
你就是天天，跑回家來，你爹他，也早晚有一天的。”
“收拾收拾東西！叔，幫你看看，找個地方挖坑，埋了吧！”
孔樂不服氣的喊道
“不會的，我阿爸他不會尋死，
我的錯，我的錯，我不該，忘記回家。”
老兵微微用力，拉扯著孔樂的手，巴拉開他父親冰涼的身上，蓋的那個破爛被子。
映入眼簾的是，孔樂的父親，手裏握緊一把鋒利的短刀，刺進自己的胸膛上。
孔樂看到，父親胸口上，還有一攤汙黑的膿血跡。
頓時感覺自己頭暈暈，眼前一團黑。
“樂，你好好的玩，
爸，去河裏抓魚，回家燉魚頭湯，給我家樂吃。”
高興的“哈哈”笑起來的孔樂，忽然驚醒過來，頓時感覺得自己好傻，
他睜開眼看看天空，已經都晚上了。
孔樂巴拉一下自己淩亂的頭發，爬起身站在草叢中。
他低頭整理好，放在一起的鐮刀和籮筐。
走向小花的府邸去，孔樂是被李老師打發出來，
尋找孔雀山崖壁上的，（石斛）這味草藥。
李老師的形象，在孔樂的心裏，一直都沒有半點好感。
孔樂早就討厭李老師，到了無法忍受的地步。
平時在學習課堂上，李老師就是一直在，自顧自忙著他自己的事。
不是寫大楷毛筆書法，就是一直在看小花冊子。
孔樂尤其反感的是，李老師自己手裏看著小花冊子，
嘴裏還喃喃嘀咕著，那些花冊子上的戲曲。
本來就想一心一意，好好學習的孔樂和慧根，
都覺得李老師，嘴裏喃喃細語的，哼唧哼唧好鬧騰。
搞得孔樂有心無力，本想對慧根，
仔細說說（論語）（弟子規），這二本書上的，好文章，好字體，都沒有點安靜的環境。
最近幾天，李老師看到慧根，認識的字越來越多，就變的法兒，逼著自己出來采藥。
孔樂尤其不理解李老師，一個為人師表的人。
居然還每天夜晚，必須要喝酒。
他厭惡透了，喝酒這樣的事，也更加討厭愛喝酒的人。
晚飯時間到啦！菜肴都擺放整齊，餐桌邊上家裏人都陸續來坐好。
紅花看看，除了不在家裏的孔樂，其他人都到齊。
就主動說道
“我餓死了，開飯啦！大家胃口好啊！”
慧根突然打斷她，主動說道
“哥哥呢？他還沒來呢！等著他來，再一起吃飯吧！”
紅花看看慧根發愁的說道
“你就，眼裏隻有他，你不愛我們嗎，
還有你阿爸阿媽她們倆呢！”
慧根小嘴一撅，大聲說道
“你以前不是在，這個餐桌上，
說過的：全家人身體健康最重要，吃飯的時候一定要全家人一起，樂樂嗬嗬的吃。”
紅花被慧根突然說僵住了，半天才說道
“我以前在這兒，也說出來過，這種話嗎。”
慧根嚴肅的表情，點點頭。
紅花看看慧慧，慧慧很積極的說道
“二姨，您說的是這意思啊！
我也聽過，你說的這話，要全家人樂樂嗬嗬的一起吃飯啊！”
紅花被，慧根和慧慧的，回答給僵局了。
隻好一言不發，也不動筷子，沉聲等著孔樂這孩子。
小花微微一笑，揮手叫自梳女紅娘，過來。
細致的詢問道
“孔樂，他不在學堂上課，他跑出去玩了？還是有什麽事？”
看看小花，和綠雀，還有坐在餐桌上首位置的紅花。
紅娘大膽說道
“孔樂，他是個乖巧的好孩子，
是他一聲不吭的，默默無聞在，教著慧根小少爺識字！
還有點空就去輔導，其他孩子學習。”
“嗯，到是那個，當老師的人，他啥也沒幹。
成日子裏，寫字，看戲文。
還在課堂上，哼唧哼唧唱戲曲，鬧騰的都讓慧根，無法安心點，寫字學習。”
“哦！就是最近幾天，更過分了，
還逼著孔樂，到外麵去，爬孔雀山崖壁上，挖（石斛）。”
“我覺得，他一直在，混吃混喝，就不是個做老師的人。”
紅花聽完，直接一手拍響了，她麵前的桌子。
惱火的吼道
“這個李老師，他這是要鬧哪個戲法，屢教不改了！”
小花吃驚的說道
“姐姐，你此話怎講。
難道你早知道了。
李老師他，其實一直在那玩，沒有半點教課。
慧根的學業進步很大，是孔樂的功勞。”
紅花看看小花，難堪的說道
“好妹妹，你莫怪我哈！
我也是看你辦學堂，實在艱難的不行啊，
再說了！
孔雀城裏的，大小事項，也都是你在忙碌著，
我真心是想，我可以幫你的，我就真的幫忙。
所以孔樂教慧根識字，讀書，我就一直沒告訴你。
至於這個，李老師，
你也是對我們都說出來過，你心裏，對李老師，期望最大，最高。
我就想，反正我對李老師好好，談談話，
李老師他日後，在課堂上，認真細致的教學就行啦！
這樣的事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那裏想到，如今他，就還是一副老樣子，就是在混吃混喝不教學。”
小花默默扭頭，看著慧根和慧慧，她的眼神裏，滿滿的都是詢問的意思。
慧慧很快的就流利的回答道
“小姨媽，你也看到了，
慧根他最近幾天，學會的字，越來越多的。
我以前在教弟弟學習寫字，可是我也學的很慢的呀！
是自從哥哥他來了之後，弟弟就一直在跟哥哥學習呢！”
慧根看到母親，越來越深邃的眼神，盯著自己。
就站起身，走到餐桌外麵，擺出一個，很優美的身姿，
他在模仿著李老師的樣子，故意拉細了嗓子大聲唱出來
“吃了沒呦，呦呦呦。。。丫丫丫呦”
“小小的，孩兒來，來來。。。我問你”
“你是吃了沒有，呦呦呦呦呦。。。”
慧根，身材矮小，卻模仿的非常像，
唱出來的戲曲調子，也很像李老師平時上課時，最愛哼唱出來的那幾句曲調。
慧根那認真模仿李老師的模樣，頓時把餐廳裏的其他人，都搞的大笑起來。
隻有小花臉上，是半陰半青的表情，一點也笑不出來。
慧根很聰明機靈鬼似的，看到她的表情。主動跑過來，摟抱著小花的脖子。
放低低的聲音說道
“李老師他，還老愛，
用手指著我的臉，就說：你這個樣的孩子，沒有好下場。
阿媽，李老師他這麽說，是啥意思呀？”
小花很納悶的看著慧根，仔細詢問道
“慧根，乖，
你的李老師他，在哪裏，這樣的對待你過，
他是咋個樣，
你學學，給阿媽看看，阿媽覺得好玩，想要看。”
慧根用小手，一提褲子，大搖大擺的邁步走到餐廳的中央。
對著擺放在那裏的一盆，萬年青的鬆竹。
模仿著李老師平時的樣子，有點高調的大聲說道
“就是你，你這個娃娃，你這樣的孩子，不會有好下場的。”
頓時，餐廳裏的其他人，都哄笑起來。
才走進前廳，來到餐廳門口的孔樂，也巧合的看到，慧根在哪表演，模仿李老師。
孔樂也和大家一起，嘻嘻嘻笑起來。
小花唯一一個不笑的人，扭頭發現孔樂也回來了。
她心裏嘀咕道：巧姨真是個，明白事理的老人。
人老心不老，做的安排好的沒法說。
多虧巧姨啊！孔樂也有了一個歸宿，唉！這苦命的孩子。
小花主動熱情的說道
“樂，快點快點，洗手，吃飯的時候到了，你咋才回家啊！”
紅花也看到孔樂站在門口，主動招呼著
“紅娘，你去把洗手盆，
快點，快點，端過來，給樂小爺，洗手。
讓他趕緊滴，上桌，吃飯了。”
紅娘早就端來，洗手盆了，
孔樂也看到了，他走過去紅娘站的地方，主動把手放水裏洗洗。
然後就接過，巧姨遞給的小毛巾，搽幹淨。
默默走到餐桌邊，坐在最下首位置。
小花看看綠雀，大聲說道
“巧姨，您從今天開始，和往後的日子，都在餐桌上，和我們一起吃飯，
哦！我明日再去，打聽著，雇傭個自梳女來，
專門伺候著巧姨和大曼還有阿慶，您三位老壽星。”
巧姨被小花突然說出來的話，一驚擾，都不知道咋辦了！
巧姨心裏不知道，是啥滋味。
自從來到修羅刹的家庭，從第一天開始，她就是在餐廳裏，女傭的身份，
站在那伺候這家人吃飯，
小花小時候還曾經對自己說出來過，恩斷義絕的話。
自打那以後的日子裏，巧姨也確實沒有太多機會能和小花，聊點貼心的話語
這麽些年的，風雨同舟，患難共濟的生活。
早就磨平一切的隔閡，可是巧姨也總是很習慣性的，
本分的守住自己的地盤，在餐桌邊，伺候著修羅家的人吃飯，
她心裏一直覺得，這事就是她該做的。
看到巧姨木納在原地不動，小花很快速的搬過來一把椅子，
放在以前，一直是修羅刹活著的時候，坐的位置上。
然後，她用心的攙扶著巧姨，端坐在那裏。
巧姨感動的，仰臉望著小花，又默默慈祥的，像個母親一樣，溫和的拍拍她的手。
然後就激動的心情，半天才說道
“我的好孩子，巧姨這一輩子，知足。
真心高興。
大夥兒吃，都多吃點。
孔樂也吃，今晚上，有你愛喝的粥。”
孔樂也不見外的說道
“奶娘，我不喜歡喝粥的，是你一直在逼我喝。”
小花笑起來，她打趣道
“奶娘她，就是這樣子啊！
我小時候，奶娘她，成天在咱們家院子裏的大樹下麵，
逼我，喊我，也是一樣讓喝粥”
慧慧高興的喊道
“我的，在我那裏的，也是一樣的，逼我也喝的是粥”
慧根突然說道
“老粥，奶奶。”
大家都哄笑起來。
隻有小花心情凝重，沒有半點食欲，默默陪伴著吃完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