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彈得好
《B大調二重奏》作為二重奏，總歸是有第一主題、第二主題的，簡單來說就好像演戲，有主角和配角。
如果配角的表現超過主角，那就叫搶戲，好吧搶戲就搶戲吧，畢竟這種情況最多不過會造成配角比主角更有亮點的存在，但戲還是能夠繼續往下演的。
最怕的是配角搶戲不知道配合，主角也絲毫不退讓，不配合的搶戲，然後戲就沒有辦法往下了。
很顯然，目前楊繼聰和趙耿這兩個熊孩子就是這樣，應當是第二主題的鋼琴在趙耿手中，卻是完全壓過了第一主題小提琴，一開始就來了一個『與眾不同』。
《B大調二重奏》一共只有三個樂章，本來陸釋晨預言的是他們在第二個樂章左右才會出錯，沒想到是高估這兩隻熊孩子了。
序奏慢板，降B大調轉主部快板，楊繼聰小提琴降B大調奏出第一主題，然後這裡出現曲目的第一個難點，經過句中有復弦奏法輕快的連奏，這需要弓弦力道的拿捏。
旋即加入顫音、附點與分散和弦，再直接轉入F大調，楊繼聰一開始就被趙耿的鋼琴聲影響，右手一抖，復弦之後顫音、和弦全都出了問題。
趙耿也意識到了這點，知道自己搶了音弦，臉色頗為恐慌的停下了，但隨後就是他音序的第二主題的鋼琴出現，這一停可謂雪上加霜。
「我還以為這兩個熊孩子來我這兒考核之前，會多少在一起合奏一次，沒想到還真的敢一次都沒有。」陸釋晨臉色平淡，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洛雨是挺會察言觀色的，但現在都看不出陸釋晨心中在想什麼。
有句話叫認真的男人是最帥的，可陸釋晨一旦認真起來，就有點讓人害怕了，無論是洛雨還是朱郎都是這樣覺得的。
現在趙耿有些不知所措了，很多時候真的是這樣的，一旦出了錯，越彈奏就越錯，越發的手忙腳亂，如果是潘駿就不會這樣，接受過陸釋晨的特訓的他，即使出錯了，也不會有絲毫的波動。
第二主題的鋼琴，需要楊繼聰小提琴輔助，結尾句也由小提琴奏不同的主題，就這才是完整的序。
楊繼聰的心理素質倒是強些，迅速的調整了右手握琴弓的姿勢，改輔助的位置拉奏，但很可惜他們倆一開始出現的這種失誤，不是一時半會能夠搶救回來的。
第一主題與第二主題的交換配合，現在完全不可能發生。
楊繼聰不服氣，手中的琴弓與琴弦拉奏得越發用力，發展部以呈示部最後的音型始，自F大調起，轉入降號調系的各大小調繼續拉奏。
趙耿那邊自然有了連鎖反應，十指如小錘，本來該輕點的地方，反而用多了力氣，想要將本身的音序搶回來。
如此一來，本應從容不迫進入的第二樂章：如歌的行板，變得急促緊張，降E大調，開頭旋律與海頓的《降B大調二重奏》一樣。
完整的來說《B大調二重奏》第二樂章能夠分成兩部分，後半部是將前半部主題裝飾而成，那麼問題就很明顯了，楊繼聰和趙耿，手中的鋼琴與小提琴談不上什麼配合，更別提裝飾。
用一個很俗氣的比喻，這塊肉明明只要改一刀就非常好了，但被兩個菜鳥廚師，改了六刀。
「後半部16分音符音型的卡農，再現部是主調呈示部的反覆拉奏，完全沒有了。」
陸釋晨忍不住點評，最後還饒有意味的誇了一句：「真是厲害。」
進入第三樂章優美的行板，短短几分鐘，楊繼聰和趙耿額頭上已經冷汗直流，在精力極度集中的情況之下，的確是很累，另外再加上兩人現在神經緊繃無比的緊張感。
降B大調，主題和六個變奏。
主題由階進下行的前半部與階進下行的後半部形成，第一變奏是小提琴將主題分割成三連音符，所謂連音符簡單來說就是音符的時值自由均分。
打個比方就是一個四分音符，應該有兩個八分音符，如果用5個十六分音符都擠在這一個四分音符的空間，這就出現了5連音，如果有三個八分音符佔了一個四分音符的空間，這就是三連音。
楊繼聰或許是太緊張，一弓三音的連頓弓出現了瑕疵，這次趙耿的鋼琴輔助倒是來得及時。
「茲」
其實很小的瑕疵音，不懂音樂的洛雨聽不出來，但是在陸釋晨的這雙耳朵中真的是太明顯了。
第二變奏以卡農模仿附點節奏，第三變奏小提琴作16分音符進行，趙耿鋼琴應和，手速沒有跟上節奏，在三變奏結束后，馬上開始的第四變奏鋼琴連音，手一亂。
緊跟著第五變奏鋼琴與小提琴互相進行的音序完全跟不上了。
楊繼聰瞪了趙耿一眼，後者眼睛一瞥，不想與之對視。
這次是趙耿的錯，但真的要往上倒的話，趙耿之所以會來不及，是第三變奏小提琴進行部的和弦出錯，而為什麼楊繼聰和弦出錯，還不是第二變奏鋼琴附點，不能往上倒，因為他們倆一直都是互相影響著互相錯下去。
陸釋晨眯著眼睛，再加上金色的長發，好像一隻金毛狐狸，瞧著楊繼聰強行拉奏的模樣，一點曲目原樣都沒有了，前半部鋼琴畫龍點睛的句段也完全沒有表現出來。
第六變奏速度改為小快板，主題加入休止符小提琴表現，楊繼聰太想拉奏好，但就是因為太心急，小提琴的大幅度跳躍成了累贅。
趙耿雙手抬起，倒是硬生生的演奏好了這個大幅度跳躍音，但變奏之後就是快板的主題變奏，雖然一開始是楊繼聰小提琴以16分音符呈示，但結局的三分之一是要趙耿續完，很顯然這熊孩子趕不及。
演奏完，趙耿和楊繼聰規矩的站了起來，前者垂著頭，後者低頭玩弄著指甲。
「好，彈得好。」陸釋晨誇獎。
趙耿和楊繼聰一愣，兩人之所以會剛才的反應是因為自己都覺得自己演奏的不好，因此是準備好被罵的了，但現在陸釋晨一開始就是彈得好。
難道我其實很厲害？
其實我彈奏得並沒有那麼糟糕？
兩人心中閃過如此多的想法，臉上也從陰沉慢慢的轉為晴。但聽到陸釋晨下一句兩人表情瞬間凝固了。
「彈得真的很好，你們的演奏讓我完全聽不出來，你們彈奏的是莫扎特所做B大調二重奏，所以真的很好。」
……
ps：要教訓熊孩子了，233333(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