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流浪者之歌

  小提琴演奏分為站姿與坐姿，但實際也是殊途同歸。 

  尹動背脊筆直，並且只坐椅子三分之一，雙腿一前一後，將琴放在左鎖骨上，不過由於尹動身材消瘦，所以左肩稍稍聳起，下頜貼在腮托上，下頜和肩將琴夾住，琴向前方偏左約45度，左後虎口輕托住琴頸，標準得找不出一點缺點的演出姿勢。 

  唐揚教授家中的掛琴是名琴：斯特拉迪瓦里，當陸釋晨意識到這把琴是出自於安東尼奧，就不由看了看身旁的帕格尼尼。 

  柯南中有一集叫小提琴的不和諧音，案件最開始殺人就是為了名琴斯特拉迪瓦里，毫無疑問被尊為小提琴之王的斯特拉迪瓦里是很出名，但它出名很大程度是因為帕格尼尼，而現在帕格尼尼就在他身邊。 

  琴弓在手，尹動老人氣勢驟升，左手波動琴弦發出的第一聲音符，分弓、連弓、頓弓、跳弓……一段寂寥中帶著優雅的旋律驟然而起。 

  「小提琴不朽名篇流浪者之歌。」帕格尼尼輕聲默念，他瞬間聽出了這是哪首曲子。 

  「流浪者之歌原來是他。」 

  陸釋晨雖不會小提琴，但這些東西還是知道的，最重要的是這首小提琴曲的作者，西班牙小提琴名家薩拉薩蒂，被譽為『世紀末的帕格尼尼』，就連作曲者本人都並非對手，更何況是演奏這首曲子的尹老。 

  不過……這件事應當沒這麼簡單。 

  流浪者之歌又叫吉普賽之歌。後面的名字更恰當，因為吉普賽人並非流浪者，他們雖然過著遊盪的生活，但他們卻是有信仰，能歌善舞的民族。 

  雖然飢餓、貧苦。但高興的時候卻能夠在星空下獨自舞蹈，這種東西叫自由！ 

  尹動運弓在G弦上奏出強有力的音符，悲劇性是第一段的主題，隨之而後，小提琴奏出的一段華彩，兩個增二度、四個小二度典型的吉普賽音樂。 

  第一個小結僅僅是全曲的引子，一弓一琴在尹動的演奏下。音符化作了沉重、悲愴、惆悵、凄楚。反覆，瞬間吉普賽人出現在眼前。 

  「非常強的演奏實力，這首曲第一節不單純的是序章，他雖然短更是整首曲子的主旋律。」帕格尼尼手指在不自覺的律動。 

  霧都大學的國寶，尹動老人當然強，若是在帕格尼尼三十多歲近四十歲的時候力壓尹動老人一籌那是肯定的，但現在帕格尼尼才二十歲。所以從實力上來說也最多是不分上下。 

  進入第二個小結，尹動老人的神情明顯鬆了松，是自由的緩板，手臂、胳膊、琴弓三位一體，弓弦與琴弦變奏，重複作出極具技巧性的拉奏。 

  途中，帕格尼尼明顯是聽到了什麼皺了皺眉。 

  琴身傳出的是一種美麗的憂鬱，但又與法國人浪漫的藍色憂鬱不同，輕巧的泛音撥動心弦。 

  尹動左手撥弦，增添了層次感。有點匈牙利民間彈撥樂器基塔琴的味道，將人帶到了吉普賽人遊走於異鄉異地。 

  說起來這第二節，比起第一節的序章，與三節的美麗，或者是最後一節的彩蛋相比，也就是個過度的，但也正是這個過度。讓陸釋晨聽著聽著也感覺有些不對勁了。 

  之前陸釋晨就感覺有些不對，但具體說不出來，直到尹動左手撥弦，才感覺到一處明顯的錯誤。 

  即使尹動老人現在已經七十多歲，但憑藉他的演出經驗，是不能夠犯這種錯誤的，所以可能性只有一個，尹動老人是故意的。 

  這樣再聯繫尹動老人突然要演奏小提琴曲，意圖就很明顯了。 

  陸釋晨一個人的能力代表不了整個學院的能力，同樣帕格尼尼小提琴演奏得好不好，也與教學沒有關係，所以唐揚教授為測試老師的教學水準，就讓尹動老人故意的拉奏的時候出錯，看看帕格尼尼能不能夠指出，並且提出正確的方法。 

  想到這裡，陸釋晨不由笑了笑，就像之前所說的，是鋼琴家的確不等於是一個好的鋼琴老師，但如果達到世界級的地步，再不好也好過一般老師。 

  更何況帕格尼尼在地球上就有例子，他對於大多數的人來說是一個不稱職的老師，但對於某一類人來說是一個超級好的老師。 

  所以想明白的陸釋晨，心中不由暗忖，這種考驗對於帕格尼尼來說真是分分鐘的事情啊。 

  在陸釋晨晃神的時候，流浪者之歌已經進入了最後一個階段，在這途中即使是陸釋晨這個沒有認真聽的，也能夠聽出好幾個錯誤。 

  一曲完畢，尹動老人緩緩的將小提琴從鎖骨上取下，重重的呼了一口氣，好似拿下了什麼枷鎖。 

  投入心神的演繹，的確是很累的，無論是演奏鋼琴還是拉奏小提琴，即使只是幾分鐘。 

  尹動老人額頭上已經布滿了細汗，從口袋中拿出隨身攜帶的方巾，擦了擦道：「真是老了，老了啊，以前站著練小提琴，一練就是一整天，現在拉完一首曲子就成這樣了。」 

  「所以你這老身子骨還是要多運動運動，每天都呆在家裡早晚會呆出毛病的。」唐揚道。 

  尹動吹鬍子瞪眼了：「嘿，我說你是站在什麼樣的立場上，能夠說這句話的，你平時不也天天待在家裡搞什麼研究。」 

  眼看二老的爭執有愈演愈烈的情況，陸釋晨插了一句：「尹老已經很健康了，如果我七八十歲的時候能夠有這樣的身體就完全滿足了。」 

  「陸校對於這段小提琴獨奏有什麼看法？」唐揚果不其然的提問了。 

  要說李斯特本人是會演奏小提琴的，他的偶像可是帕格尼尼，但陸釋晨卻只是繼承了李斯特的鋼琴技巧，所以直言不諱的道：「小提琴我並不太懂，問這位吧。」 

  尹動將目光投向了帕格尼尼，在剛才的演奏中，他故意露出了十個錯誤，五個明五個暗。 

  前者明是指很好看出來的，當然也是對於尹動老人自己這種等級的來說，至於后五個嘛就藏的比較深，有些還是屬於不是錯誤的錯誤，模稜兩可，只是在連頓弓上的一點小改進。 

  按照尹動的標準來說，能把五個明的找全，然後再找一兩個暗，就算合格。 

  帕格尼尼默默的搖了搖頭，閉口不言。 

  尹動再問：「一點要說的都沒有？」 

  帕格尼尼繼續搖了搖頭，尹動臉色頗為失望，就算是高級小提琴教師來也能找出三四個的，現在一個都找不出來真是水平有問題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帕格尼尼打開了身後的琴盒，拿出了他的小提琴。 

  陸釋晨嘴角帶著笑容，要來了…… 

  ps：沒人打賞，嗯……自己打賞自己，也是蠻好的。(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