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文六竅的驚訝（下）
「我就想看看，那個誰演奏的百鳥白鳥，能夠讓充國拿來和我並列。」
李充國，《華都音樂》的總編，是他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與之相比起來，前者真的是跟得上潮流了，有時間就會在網上衝浪，並且還在華人鋼琴論壇註冊了一個叫『老生彈琴』的ID。
文瑞宇起身到書房，打開電腦，雖說他非常討厭電子產品，但操作還是沒問題的，微軟公司的獨特伴音響起，他登陸了論壇。
其實，文瑞宇今天如此生氣，恐怕他自己都沒發現，最主要的原因並不是，社交恐懼症的事情曝光了，也不是報刊的各種報道。
想想也知道，憑藉文瑞宇的聲望，各種各樣的負面報道還能少？如果每次都要生氣，那不是早就氣死了。
文瑞宇非常不喜歡參加各種商演，更不喜歡其他鋼琴家演奏他的作品，其原因老生彈琴在點評的時候也說了，幾乎是沒有鋼琴家能夠演繹出這種韻味的。
李充國不止是他朋友，還是知己，就應當知曉這件事，簡而言之他生氣的點，是李充國拿他演奏的百鳥白鳥與陸釋晨演奏的相比。
潘駿所發的這篇帖子，被斑竹置頂加精，紅色的字樣極其明顯。
就是這篇帖子了，文瑞宇點擊播放，在視頻緩衝的片刻，瞄了一眼下方的評論：
「為什麼演奏水平如此高的大神，一點也不出名？」
「高手在民間啦，鋼琴男神是真男神，求人肉，我要簽名。」
有一個評論吸引了文瑞宇的注意力，將其緩緩的念出來：「將百鳥白鳥演奏到這個地步，也是第一人了？！」
作為原創看見這話，你讓文瑞宇怎麼想？雖然他只是孤僻並非心胸狹隘之人，但心裡不爽是肯定。
視頻播放，陸釋晨開始彈奏……
也就一開始，文瑞宇瞬間就將身子直了起來，口中嘀咕：「這股范起得好正。」
演奏鋼琴是有完整動作的，譬如琴櫈只坐三分之一，雙腿膝蓋併攏放在踏板前面，上身微微向前傾斜等等，坐姿、體態、觸鍵、手型正統都是有一定標準的。
但陸釋晨無論是坐姿還是手型，都不符合標準，但卻偏偏給人一種舒適、隨意之感，可以看各個著名大師演奏，其實他們的姿勢，都是為了自己舒服，而為整體服務。
從一個坐姿，一個開始，文瑞宇看出如此多，或許覺得有些假，但真的鋼琴這種東西，就和唱歌一樣，你是不是音痴，好不好一開口就知道。
文瑞宇再熟悉不過的旋律傳來。
一隻鳥……十隻鳥……百隻鳥，視頻之中的陸釋晨彷彿一個著名的故事家，用著自己的語音，一點一點的將人們拉入自己構建的世界。
百鳥齊名，音節到最高處，徒然一道與眾不同的音衝破一切，直接爆開。
「好！」文瑞宇忍不住鼓掌，並且連聲叫好：「在最高音處，作出音的這種改變，這一聲就是那隻白鳥，那隻居於百鳥之中而又與眾不同的白鳥。」
視頻中，陸釋晨繼續演奏，文瑞宇如痴如醉，甚至都忘記，他原本是來找茬的初衷，心中的鬱悶和不快也通通發泄了出來。
音樂能使人忘掉很多東西，這句話有時候是正確的。
一曲聽完，文瑞宇腦中的第一反應：「孤獨的華麗。」
足球世界中有一段話：梅西和C羅是領航者，眾多人望其項背；齊達內是巔峰，孤零零的站在山頂看著他們；貝利是一隻鴉鳥，飛在空中一覽眾山小；馬拉多拉是神，在雲端戲謔；羅納爾多是外星人，地球在他腳下。
在演奏中的陸釋晨，給文瑞宇的感受就是：飛在空中的外星人，既剝離與世界，又有極高的水準。
文瑞宇本身就是技巧派，給外行人留下的影響本來就是快、炫，他雖說並不以此為豪，但也是他身上的一個符號。
但，看完視頻之後，文瑞宇覺得視頻中的那男子，才是真正的技術派。
「爸已經睡下了。」趙娜關切的問道：「瑞宇怎麼樣。」
「在演奏時，手上和身體的有些動作在我看來是多餘的，但也正是如此，形成了獨特華麗的風格。」文瑞宇微微點頭道：「充國說得沒有錯，這種孤獨與傲氣，視頻中的的這個男的，的的確確比我更適合百鳥白鳥。」
天才往往都是自信的，文瑞宇所說的是，他比我更適合演奏這首曲子，而不是比我強。
但即使是這樣，也讓趙娜吃驚不已，自己的老公，脾氣秉性當然是最清楚，不要說夸人了，就說一個還不錯，都已經是極好的評價了，今天竟然自認不如，如果文瑞宇不是臉色正常，趙娜還真覺得是喝酒喝醉的說胡話。
趙娜詫異，好奇的也看向視頻，還沒看幾秒就忍不住高呼道：「好年輕。」
這聲呼喊，才提醒了文瑞宇，之前因為陸釋晨的演奏水平太高了，潛意識已經將其當做鋼琴大師了，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反而忽略了其年齡。
「什麼時候國內出了這樣一位年輕的音樂大師了？」文瑞宇驚訝之情不用言表：「看著視頻，他應該是不到二十五，能在這個年紀，達到如此高的鋼琴技藝，這種人基本是已經超出天才了。」
文瑞宇自認，自己在鋼琴方面就是天才，但讓他在同樣的年齡，達到這種水平，兩個他都達不到。
天才和普通人相距僅僅一步，同時代者往往不理解這一步就是千里，後代又盲目的相信千里就是這一步。同時代為此而扼殺了天才，後代又為此而在天才面前焚香。
做到天才之上，那就叫瘋子，文瑞宇就覺得今天自己看見了瘋子！
……
被文瑞宇認定為天才、瘋子的陸釋晨，今天一早就坐公交車來到渝水明珠，擠公交的時間正是上班高峰期，整個路途陸釋晨也只能站著。
網路上孤獨的鋼琴家，目前為止生活還是與普通上班族是一樣的。
為了生活，為了吃飯，為了一百五十萬，為了成為世界第一校長，陸釋晨在不到九點就已經到了李姐的家門口。
與潘駿的第二堂課，在敲門之際，腦中卻響起了一道系統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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