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鹿城
看著魃鬼再次化作那個銀發金眸的男人模樣，顧沉這次沒有再回頭。
牽著樂瑤的手跟在逃荒人群中朝著前方走去。
這裏是一大片草地，一眼望去似乎看不到邊際。
但這些流民也知道，隻要一直朝著北走去，隻要五六十裏地，他們就能夠到達他們的目的地～鹿城。
草地中隱藏著許多沼澤，一不小心就會陷進去。
雖然顧沉一直有牽著樂瑤的手，但還是奈何不住丫頭貪玩的心性。
撇開顧沉的手，一個人漫無目的的朝前跑著，結果就摔入泥坑中濺了一身泥。
不過，讓顧沉慶幸的是，小丫頭並沒有踩進沼澤中，這也讓他省了不少的心。
抱著樂瑤走得快些，顧沉也怕她得風寒，便用劍削了一塊隱蔽些的小土坡，給她換了衣裳。
這些小孩子的衣裳都是在半道上撿來的，是那些流民逃荒時的拋棄之物。
看那些人不要，顧沉便收了過來。
包裹裏麵也有些女子的褻衣，粉粉嫩嫩還帶有女子的香氣，怪好看。
當然，對於少年來說，那些都是神聖的，他連看一眼都麵紅耳赤。
從包裹內取出幾件衣物，顧沉便用用蘇姑娘曾經教過他的水決，引來了一些淨水。
施展五靈法決他的修為和靈氣不太夠，他也就一直沒有施展。
但遇到這樣的情況，就算他想要吝嗇靈氣也不得不去做。
好在草原上的水汽較濃厚，他引來淨水並沒有消耗太多的靈氣。
麵無表情的脫去丫頭的衣服，用引來的淨水好好的衝了衝。
當然這些水也是用靈火好好加熱。
草原濕氣重，火氣不足。
少年引來淨水雖然沒有消耗多少靈氣，可是施展靈火，卻將他累得夠嗆。
快速給丫頭洗完澡，套好衣裳後，少年快速從元戒中取了枚恢複靈氣的丹藥吞下。
盤腿打坐了半個多鍾頭，他才有感覺到枯竭的靈氣又重新彌散至他的全身各處。
不過讓他欣慰的是，在他打坐過程中，樂瑤小丫頭乖乖的蹲在他身旁，等候著他。
戒於先前的教訓，顧沉也不敢再讓丫頭瘋跑，雖然這樣會壓製丫頭年幼的心性，但他還是強製性的將丫頭摁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丫頭抱著他的頭，他抓著丫頭的腳。
二人就以奇怪的陣容朝前走著。
讓少年微微有些奇怪的是，樂瑤被他摁在脖子上坐著，沒有壓製小孩子自由的心性，反而還能聽見她咯咯吱吱的笑聲。
少年腳力很快，很快就將流民甩在身後。
他行走起來就像一陣風，花了接一個時辰，顧沉便帶著樂瑤到了城牆腳下。
隻是這塊地方比他所想的要擁擠得多。
城內盡是些人，大多都是從南方各地逃來的難民，城門大開，不算上城中的難民，隻是細細數數蜷縮在城牆外沿的人，就有數千。
守城的官兵見從遠處來的顧沉，似乎已經習慣了，抬著手上的長矛指了指遠處的桌子。
那裏有幾位老人，正用筆在木牌上書寫著什麽。
“要進城，去那邊報上自己的姓名、籍貫，領取了令牌再入城。”
到了一方水土就要守一方規矩，這是紀先生教他的道理。
帶著樂瑤取了令牌入了城，少年帶著她先去找了一家客棧。
隻是讓人想不到的是客棧人滿為患，難以擠入。
沒有辦法，顧沉隻能再去尋幾家，終於在一處較隱蔽些的巷子內，一個老婆婆願意以十五文錢一夜的價格收留他們。
這個價格雖然略顯偏高，但在這人滿為患的鹿城中，這個價格還算是公道。
走到現在，少年多少對外麵的世界有了不少的理解。
所以對這十五文錢並沒有太多的的感觸。
盤腿坐在熱炕上坐了小半會兒時間，就見老婦人端著兩盆小菜，還有一大盆米飯到了少年身前。
“這裏簡陋了，還請你們不要嫌棄。”
看著熱騰騰的飯菜，少年與女孩忍不住的咽了一口口水。
這一路走來，他們吃的多是些幹糧，這遇上雪災，天上鳥也沒有見到兩隻，少年與女孩吃幹糧，嘴巴都要吃出泡來了。
如今見到這熱騰騰的飯菜，女孩更是連“謝謝”都忘了說，抓起筷子就吃上了一口。
雖然與女孩以前吃的相差甚遠，可這茫茫逃荒路，今夜是她吃過最豐盛的一餐。
少年道過一聲些謝，給樂瑤盛了一碗飯後，抬手敲了敲桌子，幹脆將飯盆抱到了自己的身前。
“顧沉哥哥，你吃這麽多啊~”
樂瑤一言差些讓顧沉噎住，麵上帶了些憨羞，將飯盆放回了桌子上。
抬手摸了摸樂瑤的頭，顧沉輕輕笑道：“嗯，因為我是大人。”
說起來也是慚愧，他走了這麽久，練了這麽長時間的劍，吸納了那麽長時間的靈氣，也隻是從練氣期七層攀升至八層。
他先前聽起過蘇姑娘談論起修行大道。
修行就像是蓋樓，最開始時，每日的消耗都很大，到了一定的境界後就慢慢的減少消耗，再到一定的境界後，就能夠脫離凡軀，成就靈體。
到那個時候，他就可以不用吃飯了。
“大人.……”
樂瑤聽見這個詞，抬起手指戳了戳臉，若有所思，不過很快又放下手指，飛快的端起碗吃起了飯。
小孩子的好奇心總是很重，但又很快的逝去。
看著樂瑤的模樣，顧沉便不知怎麽的想起了遠在杏花鎮的羅曉仙。
他走了之後，那一個書塾中最頑皮的孩子大概會遭到紀先生最嚴厲的敲打吧。
到時候，自己歸鄉時，羅曉仙不知會不會在自己麵前哭鼻子呢？
一想到這裏，少年忍不住彎起了嘴角。
望向窗外，枯萎的落葉在風中盤旋，而思緒，也飄向了那一個山間飛奔的姑娘。
——
盤腿坐在房梁上的女孩難得的睜開了雙眼。
縱身躍下，女孩伸展開了自己的手腳。
“許久未動用這個身體，多少感覺有些四肢僵硬。”
蘇繡扭了扭脖子，又搖了搖自己的腰肢。
從牆壁上取下兩個令牌，一腳跨出大門，蘇繡便穿過自己布置下的陣法來到了木屋外頭。
木屋前頭的草地上盤腿坐著兩個少年，蘇繡見他們眉間緊皺，便走到了他們的身旁。
“林平安，聚氣於丹田，集中衝穴竅一點，向之雲，匯聚外周靈氣於額間，再入小循環。”
聽見清冷女聲響起，兩位少年麵色一滯，隨後果斷的按照少女所教授的方法運轉起靈氣。
未過半炷香時間，聽見其中一位少年體內響起一聲脆響，那少年的靈氣陡然上升，頗有一番氣勢。
“林平安，恭喜你，成為了一名紫府期的修士。”
少年聞聲立起，低著頭對著眼前的少女拱了拱手道：“謝師姐指點。”
蘇繡揮了揮手，表示自己對此並不為意。
抬眼看了看向之雲，蘇繡有些意外。
因為在她的印象中，林平安的天資最好，向之雲次之，最差的是葉楓。
如今葉楓在逆境中反而在他們三個人中第一個到達紫府期，林平安雖然慢一些，今日也衝過了那個門檻。
而一直天資還算不錯的向之雲，反而停留在築基期大圓滿。
她記得上次見到向之雲，他早就達到了築基期後期，可現在，這麽長的時間，反而在築基期大圓滿一直未有突破。
聽見草地上的少年體中發出一聲悶響，蘇繡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滿臉羞愧的站起身，低著頭立在蘇繡身前，向之雲慚愧道：“對不起，師姐，我還是無法突破，師父也看過，可是我就是無法踏過那一個門檻。”
師父也看過?
蘇繡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將自己的視線投在了遠處的大殿上。
師父的話，她看過，就必定會幫向之雲解決，但現在，她也沒有辦法的話，那就有可能是蘇小緣留給她來處理。
“你這幾日先別修行。”
摸了摸向之雲的頭，蘇繡稍稍安慰了下向之雲，便抬著腳朝著大殿走去。
看蘇繡朝著大殿走去，向之雲剛想說些什麽，卻被林平安捂住了嘴巴。
兩人看著自家師姐緩步走到了大殿前，相互對視一眼，一言不發，默默的鑽回了偏殿內。
剛走入大殿，就看見風華雪月從大殿中走出來。
她們手上抱著的是幾件沾血的衣裳，循著血氣，蘇繡麵色微微有些陰沉下來。
因為她有在血上聞到自家師父的味道，
“小姐！”
見到蘇繡立在門口，風華雪月有些意外，將手上的衣裳藏在身後，麵上滿是心虛的表情。
“發生了什麽事。”
蘇繡展了展肩膀，又握了握拳頭。
雖然是一副麵無表情的樣子，但風華雪月可知曉，這是小姐發怒前的平靜。
“沒有什麽事。”
一個纖瘦女人自屏風後走出，她的模樣讓蘇繡微微一愣。
從屏風後走出的女人正是她的師父蘇小緣，隻是與平時不同的是，她的師父不是那副萌萌噠的十一二歲的孩童模樣，而是身高與她相平的冷豔美人。
“師父，你變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