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墨鳶
好吧,這位叫做瞿陽的劍仙或許真的是什麽大劍仙,隻是可惜他教習的見到並不適合自己。
蘇繡抬手點了點額間火印過後,搖了搖頭。
起身行下一個禮後,蘇繡雙手朝前拱了拱手道:“瞿陽前輩,剛剛斬碎你的劍當真是抱歉,但我並不能做你的徒弟。”
蘇繡心知,如果有一位大劍仙願意教授自己劍道,她的劍道造詣必定一日千裏。
但成為眼前人的徒弟,必然每每跟隨他拋頭露臉,就像葉楓一樣,就連自己的父親都略有所聞的一個劍道小天才。
但這不符合她所行的道路。
她心知劍修鋒芒、劍修氣傲,但她所行的並非是那劍修所走的陽關大道,所謂是隱蔽小徑也不為過。
雖然道路泥濘,行走坎坷,又多生荊棘,卻好比過在陽關大道與人一較鋒芒。
她不能拜他為師。
見蘇繡執意不願成為他的弟子,瞿陽遺憾的搖了搖頭,“真是可惜。”
“那人送於你那一劍,我也不願其鋒芒黯淡消失,不如你暫且留在曙光城,接受我一段時間教導再走如何?”
葉楓一同,雙目中有了些猶豫。
若是別人,葉楓心中必然沒有什麽意見,可現在是他的師姐。
中年劍修訓練的辛苦,他是知道的。
如果師姐答應了他,他在高興的同時也會有些許不忍心。
“抱歉,前輩,過幾日時間,我或許就會離開曙光城,幾日時間猶如打漁曬網徒勞無用,這一劍還是讓晚輩自己領悟去吧。”
蘇繡雙手拱了拱,又抬手摸了摸葉楓的頭後輕步走到了門口。
“師弟,明日,我來陪你練劍。”
揮了揮手,便邁著輕靈的步伐消失在了葉楓眼前。
中年劍仙負手而立,手中握著的是一根紅皮樹枝,那根樹枝早已折成了兩段。
原來,先前他與蘇繡對劍時,用的隻是這根普普通通的樹枝罷了。
瞿陽將手中的樹枝扔下,看了一眼身旁的葉楓輕聲道。
“她的天賦高於你,無論是劍心、劍意還是葫蘆中的那幾縷劍氣都遠勝於你,但是,她有一點不如你。”
葉楓微微有些呆滯的聽著中年劍修說的話,心中已是掀起驚濤駭浪。
一直以來,在他心目中師姐就像是完美的一個人,無論是實力、心境還是修行的天賦都如同天上那輪太陽般矚目。
莫說是他,就連宗門中一直被讚譽的洛水顏可能都難以企及。
可現在身旁這個男人卻說師姐有地方並不如自己。
“怎麽可能。”
瞿陽有些意外,抬手拍了拍一旁已經陷入深深懷疑中的葉楓的肩膀繼續說道:“她不如你的是,那份心境,以及麵向大道的坦蕩決心。”
葉楓眼中閃過那一絲驚異,頭不知不覺的已經低下。
而在他的臉上一閃而過的是笑臉。
月光緩緩上移,一個少女緩步行在街上,一步一跳,雖然雙手血跡斑斑,但少女並沒有在意。
突然一道冷光從城牆上飛下,到了蘇繡麵前。
那是一個褐色皮膚的少年,額間帶角,雙目赤紅。
“魔族?”
少女微微一愣,手中的劍還未拔出來,便感覺到一股乏力感傳來。
這個魔族少年有著奇怪的道韻。
很快那少年的劍光到了蘇繡麵前。
蘇繡抬手一拳揮出,與把柄利劍撞在一起。
一道金屬的碰撞聲在街道上響起。
因為位置處於內城的偏僻場所,所以魔族少年與蘇繡的戰鬥還未被人發現。
魔族少年又出一劍,蘇繡側身躲過,一記膝擠將魔族少年踢飛,向後退開十來步。
“魔族人,膽子挺大的敢跑到人族的關隘來。”
蘇繡眉頭微微皺起,緩緩自腰間抽出飛霜劍。
雖然雙手還有些乏力,但蘇繡經過剛剛的碰撞已經試探出了魔族少年的實力。
雖然魔族少年的修為與她差不多,但劍道上的造詣還是差了許多,恐怕連自己的劍意小花都還沒有綻放。
“……”
魔族少年說了一通蘇繡聽不懂的話,說罷,便踏著詭異的步伐直撲蘇繡麵門。
剛剛與中年劍修大戰一場的蘇繡,感覺自己劍道上的瓶頸又有突破,雖然在奇怪道韻的作用下雙手格外的沉重乏力,但僅僅這種程度就足夠了。
雙腿攤開,蘇繡紮開一個馬步,左腿猛然踏前,身影如同一直迅捷的猛虎撲出。
鏘~
兩劍相撞,金屬爆鳴。
蘇繡持劍而立,而魔族少年手上的劍卻被她斬成了兩半。
蘇繡收劍,負手而立看著遠處抱著劍發呆的魔族少年輕道:“連靈氣都未有好好包裹著劍,你還真是個劍道的門外漢。”
“你……不……殺我?”
魔族少年結結巴巴的聲音響過,蘇繡抬手點了點自己的額間。
原來這魔族人,也是會說他們九州的官言。
九州中,雖然各地的方言雅語不同,但儒道的聖人為了方便九州之內的儒生們交流,便創造了一門九州人都能聽懂的官言。
曙光城集齊了九州各地的修士,各地語言不一,所以這九州官言就成了曙光城中說得最多的話。
而一些魔族人為了了解人族,也會教導一些人族的語言,而九州官言就成了第一個要教授的語言。
而麵前這位魔族少年,顯然就學習過九州官言。
“原來你也是會說人族的官言。”
蘇繡輕笑一聲,將靈氣覆蓋全身,緩步走向前,來到魔族少年身旁,輕聲道:“你並沒有殺我的本事,而我暫時也沒有想要殺你的想法,所以你很幸運。”
抬手揉了揉魔族少年的頭發,蘇繡發現眼前的魔族少年還沒有她高。
麵色雖然是小麥色,但是卻能很明顯的看出他營養不良的模樣。
身形很消瘦,並沒有什麽肌肉。
雙手很長,眼睛也很漂亮。
不過讓人看起來很詭異的是,少年的脖子上掛著一個類似項圈的項鏈。
“明明年紀就不大,卻要來做這麽危險的事情,為什麽呢?”
蘇繡又摸了摸他的頭,他的頭發有些堅硬,應該是吃得很差的原因。
這個少年明明與她師弟年紀差不多大,卻已經達到了金丹初期的修為。
少年看了一眼脖子上的項圈,眼神有些黯淡,隻見眼前少女將他摁在了她的懷中。
“你一定非常辛苦吧,活著也一直很累吧。
現在忘記兩族的仇恨,在我懷中休息片刻,好嗎?”
魔族少年瞳孔一顫,眼淚如同潰破大壩的水般湧出,失聲痛哭起來。
“好了,好了。”
蘇繡輕輕摸了摸少年的後腦勺,發現了他脖子上的項鏈散發著淡淡的黑光。
那是一個詛咒,說是詛咒,倒不如說是束縛魔族少年的繩索。
在這樣的晚上,指使少年做這般自殺式的行為,背後的那個人還真是惡毒至極。
蘇繡手心浮現出一朵劍意小花,一朵花瓣順勢而落,蘇繡拾起那朵花瓣,輕輕點在了少年脖頸的項鏈上。
隻聽見一聲脆響,蘇繡手指上那瓣花瓣化為齏粉,而少年脖子上的項鏈被蘇繡指尖的劍氣斬成了兩半。
蘇繡再次運用起那位黑衣劍修教授她的那一劍,斬去了少年的枷鎖。
魔族少年不敢置信的抬起頭看向了眼前溫柔以待的少女,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向後退開兩步,噗通一聲跪倒在了蘇繡麵前,掩麵大哭。
“你叫做什麽名字?”
“墨……鳶。”
少年的九州官言說得並不流暢,哽咽的道出自己的名字後,迅速用手抹了抹眼眶中的淚。
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蘇繡皺著眉頭看去,在遠處出現了幾道身影。
蘇繡抬手指向遠處角落道:“你走那處地方,可以躲過他們,下次莫要在這麽莽撞了,若下次你我還能再見的話,我不希望你我是刀劍相向,而是把酒言歡、舉茶共談。”
蘇繡也不知少年有沒有聽懂,收回手後,頭也不回的朝著前方街道走去。
兩息時間過後,她的嘴角忍不住咧了起來。
她之所以放過少年,是因為先前少年對她出劍時並沒有殺意。
而且,她放他回去,也有自己的小算盤。
未到三息時間,街道處出現幾個身著玄衣,頭戴高冠的青年劍修。
這些是玄鏡司的修士。
其中一人徑直走到了蘇繡身前,溫聲詢問道:“小姐,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見什麽響動?”
蘇繡彎著嘴角指著遠處的小巷子道:“有啊,剛剛有個魔族人想要殺我,不過被我打跑了。”
幾名劍修麵色一變,迅速朝著巷子奔去,而蘇繡眼前的青年則對著蘇繡拱了拱手,道過一聲謝後也跟著衝了過去。
蘇繡朝著另一個方向看去,忍不住笑了。
街道上鈴鐺般的輕靈笑聲隨著風飄蕩向遠方,最後在在虛無中傳蕩到了魔族少年耳中。
魔族少年扭頭看了看身後的高大城牆,忍不住笑了。
如同飛一般竄出去,就像是一隻野兔。
施展著詭異的身法,少年貼著地麵飛快移動,很快到了一名黑袍老人身前。
跪在地上,虔誠的磕下一個頭,少年的頭低在地上,連抬都不敢抬起。
他的身旁同樣跪著兩個少女,身形消瘦,麵色蠟黃。
“讓你殺的人,殺了麽?”
少年眼中飄過一絲涼意,迅速點了點頭道:“殺了。”
“哦,很好,做得很好。”
黑袍老人正欲轉身,少年猛然騰起,一拳猛然捶在老人後心。
黑袍老人噴出一口鮮血,踉蹌幾步,不敢相信的跪倒在了地上。
“我叫墨鳶,是將來有無限可能的墨鳶,而不是奴隸墨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