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開端嫣是終止
遙距黃家百裏處,見一宅邸立於空地之間。
天邊不知是何時飄落了雪,明明已經入春,卻突發的有些寒冷。
天上飄落的雪雖冷,可人心卻更甚之。
二人立於宅邸外涼亭處,見著天邊鵝雪紛揚,多少心情有些微妙。
而宅邸處,小窗正立著一個人,小心的探看著涼亭中的兩人,未有半分的鬆懈。
探看數息時間後,急忙跑去了正堂向正坐在高堂上的人稟報。
“主司大人,一日了,黃家小姐一步也未曾離開。”
“我知道了,你且退去吧。”
紀淩顯然未將外麵涼亭處的女子放在心上。
“不知主司大人,想如何處理此事?”
坐於他身旁的是一位身型纖瘦的老者,他手中端著茶水依舊溫熱,朝外飄散著熱氣,到時有股仙風縹緲之感。
“督查大人想如何處理呢?”
紀淩未作回答,反問了一句,到是將老者逗笑了。
“黃家的女婿是主司大人擒來的,此事主司大人為何問我一個小小的督查啊~”
“哼!莫要裝了,謀求黃家之事,無非是那幾位想要如何處置,我紀淩隨著你們的安排便是,哪來這麽多彎彎繞繞。”
紀淩麵色有些不喜,從身旁的案桌上端起茶水一飲而盡,隻聽見老者淡淡一笑。
“那位大人本是想在黃家大喜之日便將黃家私藏妖孽的罪名坐實,奈何紀主司辦事實在是不利啊~居然讓這麽個毛頭小子頂過了黃家的罪名。
不過此事有劍神李雲霄從中作梗,也沒有絲毫辦法。
現在黃家的女婿被捉了來,在玄鏡司中那可雖我們拿捏,那位大人的意思是,借黃家女婿將黃家的罪名坐實、坐穩當了。”
紀淩摸了摸下巴思索了片刻,有些遺憾的回道:“東方悠旭嘴巴著實是硬得不行,夜裏施展了不少酷刑,依舊是一口咬定是他一人所為。”
“哈哈哈,紀主司在玄鏡司擔任主司之職太久了些,未免思維上就有些古板。”
紀淩眉頭微皺,心中雖然有些不快,卻還是隻能耐著性子繼續聽下去。
“外麵人,何人不知紀主司為人正直又痛恨妖魔,若紀主司說東方悠旭那小子是頂罪,仙盟中人有何人不信呀?
稍稍做做假證,將事引導到黃家頭上,有你紀主司在,又有何人不服?
當然紀主司為人正直,若是不願親為的話,老夫可以代勞。”
“這一番到是可行。”紀淩點了點頭,隨後繼續說道,“不過東方悠旭那小子不能活,兩日後,便送與那黃家小姐吧!”
二人在大堂之中,氣定神閑的飲著熱茶,便將局已經設下。
說說笑笑之際,便已經是決定了黃家的命運。
而宅邸外的人依舊在傻傻的等著。
蘇繡雖然姑且在心中推算出了結局,但看身旁哭腫了眼睛的黃雅欣還是有些不忍。
東方悠旭入了玄鏡司,隻要仙盟中的那些人想要黃家,便絕對不會放任東方悠旭活著走出玄鏡司。
當然,其中還有一線生機,那便是紀淩,紀主司能大發善心,看在東方悠旭在他手底下做事那麽久,留他一條命苟延殘喘也說不定。
當然這種可能會很小,但總是有一點點希望。
人是一種堅韌的生物,隻要還有一絲絲的希望,便會奮起掙紮,蘇繡也不想在此時讓身旁的女子陷入絕望之地。
“立了一日了,相必你也累了,不為你自己也為孩子想想,坐在此處喝些茶,小憩些時間如何?”
“嗯。”
黃雅欣確實是十分疲憊了,一連遭遇重重事情,心疲遠過於身疲。
蘇繡從元戒中取了間小桌子,又取了個小火盆,放在桌下,在小火盆中燒了碳。
雖然她早已是一位修士,卻還是喜歡這種最原始的取暖方式。
又取了一隻小壺,放在炭火中溫熱,未過一炷香,涼亭間便飄起了淡淡茶香。
“知你有身孕,我這些茶都是甜味的花果茶,喝了隻會對身子有好處。”
“嗯。”
蘇繡操起玉杯,倒了一杯熱茶遞給了黃雅欣,卻被她握住了手。
“這諾大的黃家,到最後卻唯有我兩個弟弟敢護在我的身前。
則諾大的黃家,最後竟然是隻有你同我一起在此處候著我的旭郎。
當真是可笑!”
聽見雅欣的嘲諷,蘇繡也不知該如何去作答。
東方悠旭替黃家擋災,而在此處等候的卻隻有她一人,這黃家確實做得有些薄情了。
“黃家主也有自己的難處,畢竟要護著這整個黃家。”
“可是旭郎正是因為黃家而招的難!若非我們黃家樹大招風,此事怎會如此!”
蘇繡微微沉默,黃雅欣說的也沒錯,這些年黃家行事確實有樹大之勢,尤其是在這次宴席便能看出。
諸多世家紛紛來賀,這黃家倒是快成了這些小世家的頭目模樣。
若黃家與仙盟有了矛盾,有心脫離仙盟,那些與黃家交好的家族是聽仙盟之令呢?還是以黃家為尊呢?
仙盟或許也是為此忌憚,所以才會直接將矛頭投在了黃家身上。
“旭郎便因此遭了這無妄之災!”
因為悲傷反而將較多的悲怨牽扯到了黃家身上,墮入愛河的少女也因此而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在未結識東方悠旭之前,她是黃家的子女。
而東方悠旭入贅,那便也是黃家的一員,倒也不能說是為黃家而承受無妄之災。
蘇繡回想自己若是黃家家主的位置,她會為自己的家族,做得比黃雎更加絕情。
現在黃雎應該聽了火璃之言舉族搬遷至桃柳界,應該也沒有多少空來管著這位黃家大小姐。
說起來,還是要她多受累。
遠處白雪皚皚的地上出現一道黑影,一隻“凶猛野獸”飛撲而來。
見那道黑影落在了涼亭處,它抖了抖身上的雪花,漫步走入涼亭,爬上了蘇繡的肩膀。
“事辦好了?”
蘇繡拍了拍阿花的屁股,見它點了點頭,蘇繡從袖子中取了枚丹藥喂入了阿花的口中。
見阿花十分愜意的舔了舔嘴巴,蘇繡便又喂了一顆。
抬眼看了看身旁的黃雅欣,蘇繡又取了份信函塞入了阿花毛茸茸的脖頸中。
“這是答應好母親要寫給父親的信,等會你送於桃柳界去。”
阿花沒有撒嬌,施展神通便遁去了身形,消失不見。
黃雅欣雖然有些新奇,但處於興奮狀態也沒有問些什麽。
時間變遷,匆匆一逝。
久侯許久的玄鏡司的門終於是開了,黃家小姐朝思暮想的旭郎總是出了玄鏡司的大門。
蘇繡雖是已經預料到了結局,但還是存了一絲妄想,隻可惜,這一絲的妄想並未成為現實。
衣衫襤褸,身覆白布。
披頭散發的模樣雖未直接見到容貌,卻也知其慘狀。
讓蘇繡有些意外的是,黃雅欣麵色顯得十分的平靜,可也因此,蘇繡又替她捏了把汗。
所謂風雨前的平靜,便是這般的安寧。
她的沉默寡言反而讓蘇繡有些驚怕。
生怕她就這麽的衝入了玄鏡司內,在裏麵爭鬧,如了仙盟那些人之願。
如來時那般,此時等候在玄鏡司外的黃家依舊隻有她一個。
“繡,我們離開吧。”
“回去麽?”
“去哪裏都行,那裏我再也不想待了!”
語氣雖是平凡,卻蘊含百倍傷楚。
蘇繡心中微微感慨了一下,但終究她與東方悠旭交情不深,心中也唯有可惜二字可言。
深吸口氣,蘇繡從袖中的儲物法器取了件紅袍蓋在了白布上。
雖然大婚之宴未有完成,這白布還寒酸了太多。
“那便同我走吧,我有個好去處。”
掐下道手印,蘇繡也懶得掩藏,周身靈氣凝作了一隻金色小船,托著東方悠旭的屍首去了遠方。
“繡,這麽長時間未與你見過麵,最後卻隻有你一人陪同我一起,謝謝。”
蘇繡揮了揮手,麵上未有太對表情變化,輕聲道:“緣在小時候便已經定下了,助你本就是我心中之念,何談謝字。”
從袖子中取了個玉簪,蘇繡小心的將它掰斷,那玉簪竟然是變作了一隻大鳥。
“我會將你藏在一處好地方,不會讓他們找到的。
它會帶你們夫婦一起去往那處地方,這枚令牌且收好,到了之後交於我身邊兩個侍女見了,她們會好生照顧你的。”
“多謝了!”黃雅欣雙手作下一個道揖,上了鳥背,聽那鳥高鳴一聲,變作一道遊光消失在了原地。
“此事以了,我姑且也可以走了。”
無奈的搖了搖頭,蘇繡施展身法快速遁去。
在蘇繡遁走後不久,大批玄鏡司修士朝著黃家方向趕了去。
可黃家早已經是人去樓空,隻剩下空蕩蕩的林子,就連破舊老朽的房屋也沒有給他們留下一間。
回到蘇界,蘇繡老遠便見到了大包小包帶著的黃家族人擠在桃柳小道上。
雖然黃家人宗親雖不是太多,可加上奴仆丫鬟,算起來也有七百來數。
桃柳界是蘇家居住的地方,以前那些小家族加入蘇家倒還好,可黃家人湧入桃柳界就顯得擁擠了許多。
為此,蘇家又在桃柳界的界壁處又擴充了範圍,提供給黃家居住。
不過自此以後,黃家人也就成了蘇家的附庸家族,以後便以蘇姓黃氏自居了。
讓蘇繡微微有些兒心寒的是,黃雎夫婦並沒有在她回到桃柳界時候詢問黃雅欣的去向。
反倒是黃雅欣的兩位弟弟詢問了一番,雖然蘇繡沒有告訴他們姐姐的去向,卻還是將黃雅欣平安的訊息告知了他們。
“繡兒?”
聽見母親在喊自己,蘇繡也從神遊狀態中回過神來。
見到蘇柳歌麵上帶著微笑,蘇繡猜測應該是自己寫的信函送去了曙光城。
母親大人看似為人溫柔似水,在辦事上也頗有些雷厲風行呢。
“嗯?”
“蘇黃氏搬至桃柳界來,必然要與族親長輩相交,這幾日怕是要紛擾許多,你喜靜,不如去我那裏住些時間?”
“母親好意了,繡有消除聲音的陣盤,而且那裏距離小姑那裏近些,有些事情,繡也能與小姑商量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