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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黑燈瞎火

  白棋回到家裏,見嬸娘西廂房裏燈是黑的,以為她早已經睡下了,他怕驚吵了嬸娘,躡手躡腳地進了自己的臥室。


  可還等他來得及將大鍋鏟子的那套衣衫替換下來,西廂房裏的燈亮了,玉蓮從臥室裏走了過來,她看到他那一身衣衫頓時一愣:“咦,棋,你身上穿的這套衣裳,好像是馮爺爺的呀,你……你自己的衣衫呢?”


  被嬸娘這麽一問,白棋有點慌了。他心下清楚,嬸娘為了他和王曉露的事,不知受了老王頭多少羞辱,她是非常反對他和她來往的。白棋不敢將自己在八女橋的“豔?遇”給說出來,怕惹嬸娘生氣。


  “哦,嬸娘,你怎麽還沒睡啊?”


  “我怎麽睡得著,這不是等著你回來,想知道你拜師的消息嘛。”


  “嬸娘,”好在這小子越來越會撒謊了,眼珠一轉就嬉皮笑臉地說:“馮爺爺已經答應收我做徒弟了,我看他這套衣裳挺好看的,就纏著他送給了我,嘿嘿,這應該算做是拜師禮了吧!”


  “馮爺爺真收你做徒弟了呀,”聽說大鍋鏟子收白棋做徒弟了,玉蓮樂了,“我說嘛,他會收下你的,這真是太好了!棋,隻是人家拜師是給師父送禮的,你倒會顛倒來啊,反過來向師父索要禮物了!”


  白棋老著麵皮說:“嘁,嬸娘,這都什麽年代了啊,有些事是可以改革的嘛!”


  玉蓮笑道:“不和你耍嘴皮子了。你換下來的衣衫呢,快拿過來,讓我去洗一下。”


  這衣衫在王曉露那兒,她還要留著做枕頭蕊呢,這……這怎麽拿出來啊。


  白棋忙扶住嬸娘的肩膀,將她往西廂房推:“嬸娘,我多大了啊,兩件小小的衣衫,還要勞你禦駕嗎?還是讓我來洗,你快回臥室休息吧!”


  玉蓮的肩被他的手一搭,臉上就多了一層嬌紅,長長睫毛下的那雙眼睛,汪起一片清亮的水光。


  “算了,還是留著明天我來洗吧,夜這麽深了,你早一點休息。”玉蓮拗不過白棋。她正待進臥室,突然又像想起一件什麽事,從身上掏出手機,嬌嗔道:“棋,你真是馬大哈呀,去馮爺爺家,手機丟在家裏也忘了帶。剛才有人打了你幾次電話,我接聽了一下,是個女的,說你回來後,給她回個電話。”


  “哦。”


  白棋應了一聲,接過手機,心裏很是疑惑,深更半夜的,這麽遲了,是哪個女人給自己打電話呢?不會是王曉露回到家裏,迫不及待地要和他“卿卿我我”吧?


  那也不可能,一個村上的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王曉露的聲音,嬸娘還是能聽得出來的。


  白棋回到房間,順手關了門,他打開手機,查看了一下來電,竟是陌生號碼。他猶疑了一下,還是撥了過去。


  看著白棋神神秘秘的樣子,玉蓮沒急著回自己臥室,自打他從城裏回來,細膩而敏感的她,總感覺他在心裏有什麽事隱瞞著他。她靠近在白棋臥室的門口,側耳聽著裏麵的動靜。


  她是看著白棋長大的,他的一點一滴,她都牽掛在心上啊。


  很快,從手機那邊傳來黃鸝出穀一般嬌脆悅耳的聲音:“喂,棋,你是棋嗎?”那聲音聽上去銷?魂至極,極肯穿透力。


  白棋聽到這聲音,不由得渾身一酥,神情一凝,整個人好像被電擊了一般僵住了,嘿,那嗓音,那刺激,堪比蒼井空叫春啊,這不是春姐嗎?


  不錯,是春姐的聲音,春姐的聲音就是這麽媚——春姐居然來電話了!

  “啊,原來是姐啊,”白棋很激動,一肚子話想和她說:“姐,真的是你嗎?姐,滿城春到底是怎麽了,你現在還好嗎?姐啊,你……你是怎麽知道我手機號的……”


  這小子一口一個姐,估計那邊春姐聽了,一定會被感動得熱淚嘩嘩的吧。


  “是我,”春姐說,“你這傻子,你在我這幹了那麽一段時間,我自然能查出你的手機號。滿城春的事你別問了,挺複雜的,以後我再向你解釋。對了,今天你一個晚上到哪去了?我打你幾遍手機沒人接,後來一個女人接了,我沒和她說什麽,她是你嬸娘吧?”


  “是的,她是我嬸娘。晚上我去拜我們鄉下一個廚子做師父了……”


  “是不是那個綽號叫大鍋鏟子的馮德貴?”


  “姐,你怎麽知道他的?”


  “他的名氣挺大,我當然知道他啊,長豐區的好多酒店都想請他呢,隻是這老頭子性子太倔了,出價再高,他死活都不願意。棋,我問你,他願意收你做徒弟麽?”


  “嗬嗬,他答應我了。”白棋說。


  “恭喜你啊,棋,大鍋鏟子身藏絕技呢,你好好學,姐以後要品嚐你親手烹調的美食哦,對了,以後我如果病了,你就用從他學來的手藝,做幾道美食給我治病!”


  “姐,你怎麽會病?你長得那麽漂亮,病魔見到你都不好意思往你身上纏了!”


  “哈,你還真會說話。”春姐咯地一笑,問,“你想姐嗎?”


  “想,好想!”


  “真的嗎,告訴姐,你是哪兒想?”


  “心想,姐,想得我心都焦了……”


  也不知是怎麽回事,碰上春姐,他顯得格外會說話,同時,對答之間,又給人特別笨拙的感覺。


  “姐也非常想你,姐那晚把什麽都給你了,你應該知道自己在姐心目中的地位了。”


  “嗯,姐,”白棋有些焦急地問,“你在哪裏?我想來看你!”


  春姐又笑了,隨即聲音輕若耳語:“你小子想看我是假的吧,是不是又想和我那個……”


  “姐……”白棋臉紅了,一時語噎。


  “怎麽,怕羞了?那晚你好生猛……”


  “姐,我……”


  “咯咯……”春姐笑聲猶如春風裏的銀鈴,“不逗你了,好啦,棋,你不用來看我的,我現在非常的好。以後有什麽事,姐會主動打電話給你,沒事你不要給我打電話,時間不早了,我要休息了……”


  “姐……”還沒等白棋說些什麽,春姐那邊已經將手機掛了。


  不管怎麽樣,春姐能來電話,就衝她的口氣,她現在應該是很安全的吧。白棋從長豐區回來後,一直懸在胸口的那塊石頭,這個時候總算落了地。


  春姐真好,這小子攤開四肢仰麵躺到床上,一邊美美地想著,一邊唏噓不已,她都這種時候了,還想著我。唉,她到底在哪兒,為什麽不讓我去看她。想起那晚上的洞房花燭夜,他忍不住又是一陣腹熱……


  依靠在門外的玉蓮,一張柔媚的臉早已被淚水打濕。她連做夢也想不到,白棋竟在城裏有人了。


  聽他和電話裏那個“姐”的口氣,他和她不僅關係不一般,而且兩人好像應該發生了什麽。對了,滿城春,不正是棋打工的那家酒店麽?那五萬塊錢,會不會和那個“姐”有關係?


  一個城裏的女人,怎麽會隨便將那麽多錢給一個鄉下打工仔,其中到底有什麽原因——僅僅隻是她喜歡他嗎?


  玉蓮啊,她在心裏默默地哀歎,別想那麽多了,你這是何苦呢?

  她怨不得他,他終成大人了,他應該有自己的抉擇……


  想起白天中午白棋偷看自己胸部的情景,她幾乎有點怨責自己多情了,不禁搖了搖頭,幽幽地暗自歎息一聲:難道我這麽一朵花就這麽無聲無息地枯萎下去了麽?

  她是多麽渴望這朵嬌豔的花朵,有一個人細心地去嗬護,去培養,去澆灌……


  “玉蓮,張根生已經不在人世了,如果你繼續留在那個家庭裏的話,或是對那個白棋存有什麽想法的話,將來你一定會後悔終生的!”


  玉蓮突然想起一個人曾經給過她的警告。


  ……


  而這時,在長豐區某個豪華別墅裏的臥室內,春姐穿了一件半透明的真絲睡袍,正舒服地斜臥在鋪著純羊毛被子的紅木雕花床上。


  春姐剛將手機放下,斜靠在旁邊的一個禿頂胖男人,咽著嘴裏的口水,立即迫不及待地向她貼了過來,一隻鹹豬手挨著她滑如凝脂的大腿,掀開睡袍一角,輕輕遊了進去,問:“那小子和你怎麽說?”


  春姐伸手“啪”地一下拍開了他的手,淡淡地說:“他正像你計劃中的一樣,已經拜那大鍋鏟子為師了!”


  “嘿嘿,”禿頂男人得意地笑了起來,“很好,很好,總算沒白費我老?刀的一番心機。馬春瑩,你的一出洞房花燭之計,演得還真不錯,加上你給他的那些錢,估計這小子,早被你迷得神魂?顛倒,唯你是從,不知道自己是哪一根蔥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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