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權謀
第133章權謀
將士帳內,幾個面目猙獰渾身血腥的士兵被麻繩捆綁著,雙目赤紅,神色極不正常,即便身上已受了重傷,卻還是拚命掙扎著。
刺鼻的血腥鋪面而來,妙弋和姬雲翊進帳時看到的便是這翻景象,妙弋神色不辨,姬雲翊更薄涼淡然,衣擺輕撩,便有兩名小將將木椅案幾抬至他身後。
倚身坐下,桌上亦備好了香茶,男子眸子半磕著,舉杯輕嗅,神色平靜異常,似乎眼前的景象並非血腥淋漓般。
沫非跟在姬雲翊身邊多年,自是知曉自家主子的心性,可這女子這般坦然他卻也還是有些吃驚的,見兩人都不說話,正了正身,卻也沉聲道:「昨夜都是好好的,可一夜時間卻如瘋了一般,不斷的攻擊營中的將士,猶如地獄里的惡鬼,竟咬的人血肉模糊都不鬆開,不得已,屬下只得將他們捆綁。」
沫非說著,視線卻也輕撇了一下身旁的紅衣女子,赤金的面具下,看不清她的容顏,只是那赤紅的眸此時卻複雜的閃著。
這軍中從未出現過這類事情,即便是中毒,亦不可能有這樣的跡象。
信步輕抬,妙弋卻也向地上捆綁的幾人,沫非一個閃身攔至她身前,神情極為認真。「司巫大人,這幾人現在極為危險,司巫大人暫勿靠近才好。」
妙弋抬眸,赤紅的眼落在沫非容顏之上,到看的沫非背脊微寒,不自在的別開視線。
這女子的眸似乎有種魔力般,讓人沉淪,不敢直視。
「讓開。」
清冷的聲音異常淡薄,沫非微愣,看了一眼自家主子,見其並不反對,卻也後退了一步。
妙弋緩步靠近,衣擺亦隨她的步伐晃動著,那幾人滿嘴血腥,猙獰嗤著,看到妙弋靠近,眼底更是泛起嗜血的氣息,身體掙扎的亦更厲害些,似想靠近自己的,是難得的美味般。
而妙弋越漸靠近,那些人眼中的殺意卻漸漸消退,取而代之的,卻是驚恐,害怕。
姬雲翊神色不辨,倒是沫非神情微驚,可下一秒,卻是錯愕。
只見那女子手指輕抬,隔著一定的距離至其中一人視線落下,魅惑的聲音卻也緩緩開口。「即然活著痛苦,何不就此解脫?」
而那人眼底的驚恐果然消退了些,帶血的唇亦猙獰的笑了起來,看著妙弋,赤紅的眸焦距緩緩凝聚,竟閃過一抹難以發現的感激,片刻,濃稠的血跡竟也從他口中溢了出來,沫非錯愕,想要上前阻攔,卻已來不及,那人已然咬舌自盡。
而片刻,妙弋的視線卻也對著另外一人。
「大人!」
沫非的聲音帶著一絲慍色,一個閃身,便也到了妙弋身前,剛剛她是背他而立,他並未看清女子究竟做了什麼,可那話語卻聽的極為明顯,雖不明白為何那人會在聽聞她的話后咬舌自盡,可眼前的人,都是馳騁疆場的鐵血男兒,他們可以戰死沙場,可已馬革裹屍,卻不能這般不明不白的自盡。
妙弋也不惱,淡淡的抬眸,並未看姬雲翊,若有似無的語氣卻也在這帳中回蕩。「翊王殿下方才不是說,此事該問下官嗎?」
擱下杯盞,不重不輕,卻在這落針可聞的帳中讓人聽的異常清晰。
沫非眸子微沉,卻也不得不退了下去。
而不過片刻,那幾人亦紛紛自盡,女子靜立於原處,鳳目沉冷,明明是入目的血腥,這女子竟能這般無動於衷,亦如局外人一般。
因著第一次的懷疑,妙弋在第二次如此說話時,沫非亦留神了幾分,可不管幾次,亦是不敢置信,他的手不是未沾過血腥,可這般的殺人他卻是第一次看見。
喋血而生的戰士,卻如同提線木偶般,被人控制著生死,這樣的死,何其可怕,明明沒有絲毫殺意,卻能這般淡漠人命,這便是司巫的可怕之處嗎?還是單單,只是這女子的可怕。
轉身抬眸間,原本的淡漠透心而來,那雙眼睛中血紅的顏色不曾消融半分,語氣卻是寡淡異常。「還有多少人,被咬過。」
沫非亦是一愣,有些錯愕的看著眼前的女子,未曾想她會這樣問,思緒了片刻,卻也道:「重傷的也就這幾個。」
妙弋視線亦落在沫非身上,鳳眸不辨,一步一徐的走到了他的跟前,語氣寡淡卻不容人拒絕。「我要的,是全部。」
沫非一頓,背脊一寒,可更多的卻是慍色,一時亦顧不了尊卑官銜之分,只冷道:「若還有人受傷,大人是想將他們全殺光嗎?」
妙弋看著他,不過二十來歲,剛毅的容顏卻也是難得的英勇男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卻還是道:「若他們不死,僅半日,你這軍中死的,便不止這幾人了。」
沫非錯愕。「大人何意?」
「你即因這事通知王爺,想必已然請軍醫看過了,不是中毒,對嗎?」妙弋身影長立,視線卻也掃過地上的屍體,她手中沾的血不少,卻也不屑無故殺人,只是現在,死對他們而言,無疑是最好的結局。
沫非不語,儼然已證實妙弋說的話,沫非並非優柔寡斷之人,在聽到妙弋這兩句話時,亦明白這些人不得不死,只是理由呢?
妙弋亦看出他的疑慮,嘴角冷笑。「此名為屍蠱,取的便是一百名死而不僵之人身上的屍毒煉製為蠱,中蠱之人心智迷失,宛若行屍,而若觸碰中蠱者之人,亦難倖免。」
聽著眼前女子云淡風輕的解釋,沫非面色鐵青,只覺由內而外的寒意襲遍全身,即便是手執血刃如他,亦被這女子的話語驚住。
而一旁的姬雲翊眸子亦是微變,卻也在片刻之後恢復如常。
「蠱……」視線掃過地上猙獰血腥的屍體,背脊亦是一顫,饒是再三思量,沫非亦是難以接受,蠱之說,不是未聽過,可也不過是聽說罷了,如今親眼說見,卻著實比傳聞更讓人心顫。
「奇怪?這又有何怪?巫蠱之術雖是同根卻又各異,即能接受司巫的存在,就該明白蠱的可能,只是這屍蠱太過陰毒,並非一般之人能練成的,看來這人蠱術非比尋常,而這個非比尋常的人,此時卻站在了你們的對立面了。」
「奇怪?這又有何怪?巫蠱之術雖是同根卻又各異,即能接受司巫的存在,就該明白蠱的可能,只是這屍蠱太過陰毒,並非一般之人能練成的,看來這人蠱術非比尋常,而這個非比尋常的人,此時卻站在了你們的對立面了。」
妙弋看著面前臉色已然蒼白的沫非,語氣極輕。
她並不懂蠱,只是在主上給自己的毒里加了蠱之後,亦在幻佘那裡了解了些,沒想到今日竟還親自見了,甚至還是如此陰毒之蠱。
「對立面?難道是袁布列所謂?兩軍對壘,竟用如此卑劣手段,可惡至極。」
沫非眸子沉了幾分,亦帶著明顯的怒意。
身為姬雲翊近衛,平素性情沉穩,話語不多,可如今見到蠱,更何況是敵軍所下之蠱,吃驚之外更是義憤填膺,竟連話語也多了些。
「司巫大人即能任職天機府,又能一眼瞧出這蠱,莫非有解決之法?」闔了闔眼眸,姬雲翊眸光一凜,涼薄一笑,自木椅之上起身,徐步卻也靠近面前女子幾分,她的面容依舊有些蒼白,可現在這般神態,又有幾人看出她是剛剛受的傷呢。
妙弋側目,視線落在姬雲翊身上,他面上的表情卻也如自己一般單一,即便在得知自己的將士出事,自己的營帳岌岌可危的情況下,亦能如此。
「此蠱,無解法,王爺若再不行動,只怕多待一刻,受牽連的人,便會越廣。」莫說此蠱無解決之法,即便有,她也不會,即便會,她亦不確定會出手。
沫非神色亦是難看,他來時,確實有幾個幫忙圍捕的將士被咬,只是牙印不深,他亦沒有去在意,如果這如這女子所說,只怕會出大事。
「不必驚動將士,發現有異者,秘密逮捕。」
「是。」沫非瞭然,行禮,卻也疾步朝帳外走去。
而帳內,除了滿地的屍體外,卻也只有妙弋和姬雲翊二人。
「下官亦說過,此蠱無法可解。」妙弋好醒提醒,雖看不清眼前的人,可翊王狠絕之話卻非虛傳,在如此情況下,他只是下令逮捕,卻不是處決,看來這人的心思到是極深的。
「本王向來只知,司巫不過窺探天命,占卜星宿吉凶,卻不想連這蠱,亦如此清楚。」
「巫蠱本為一體,只因人本性變化而心生不同,下官雖看出這蠱術,可並非代表清楚這蠱術。」
「是嗎?」姬雲翊靠近了她幾分,保持著一個危險的距離,深潭般的妖異雙瞳,近在咫尺。「本王曾許諾你三日時間,不要讓本王覺得自己的判斷是錯誤的。」
妙弋眸光不辨,她確實承諾過三日之約,可是中間的變故卻並不在她的承諾之內。「三日之後,自不會讓王爺失望。」
軍中將士無故受傷,到是引起了不少的騷動,只是皆是訓練有素的百姓,必不會像市井百姓一般,流言四起。
一軍帳內,數十名將士亦跪在了地上,他們雖滿眼赤紅,手指僵硬,卻還是極力忍住心底的嗜血的衝動。
姬雲翊立於數十名將士之前,周身的妖魅氣息一掃而無,鼻下只有一股愈加濃烈的冷香,似是被心頭熱潮煮沸的水汽,透著淡薄的袍衫,四溢而出。
淡淡波光一亮,猶如劍芒般攝人。
這數十人手腕或脖頸都有淡淡的咬痕,不像之前所見將士那般猙獰,亦或者毒性不重,他們尚還保留著自身的意識。
「你們可知本王為何將你們傳入這帳中。」不是抓,是傳。
他們皆是在刀劍上添血之人,而有不少身體有意卻稍還保留意思的將士亦明白原因,他們之前奉命抓捕的,便也如他們現在這般癥狀。
「你們皆是軍中好男兒,本王亦不想欺瞞於你們,你們身有異樣,且無解救之法,本王身為軍中統帥,自要對軍中將士負責,而為了你們並肩作戰的戰友,你們亦別無選擇。」
姬雲翊的語氣少了幾分閻羅氣息,到叫意識還算清晰的將士有些吃驚,雖未跟隨翊王作戰幾次,但僅是耳聞亦聽說了不少,嗜血而生之人如今竟在他們面前解釋,難道會讓人不吃驚。
可若不是閻羅,他的這番話,亦如在生死簿上劃上了一筆,僅一句,便也版定了他們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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