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2章 落井下石
弓拉如滿月,箭射似流星!
除了那怔怔的中年教官外,所有人的眼珠、腦袋都是下意識的追著那離弦之箭而去。而那中年教官之所以沒轉,是因為剛才路克的箭枝分明是朝著他頭頂而來的。
甚至在那瞬間,中年教官都嗅到了死亡的味道,手腳一片冰涼。剎那之後,他就覺一股銳風從頭頂襲過,頭皮一陣發麻。
離開長弓,箭枝像是出籠猛禽,呼嘯著急速刺向天空,劃出道美妙拋物線。
到了這時,不管此箭在接下來有沒有射中箭靶,所有人心中都已是清楚,這箭的射程絕對超過兩百米。這不是虛言,因為現在箭枝已經射至間距一半,而向上的勢頭卻仍未終止。
有了……這是弗雷等人心中瞬間冒出的念頭,也是百戰老兵對於箭枝趨勢的一種敏感預判,這種預判可以讓他們在亂箭橫飛的戰場中保住生命。當然,這「有了」,也只是他們對於箭枝射中箭靶的把握,至於紅心那就不好說了,畢竟在他們的視線中,那紅心確實太小、太小……
箭過大半間距,斜向下墜,加速,攜帶勢不可擋之力量俯衝向箭靶區域。
這區域箭靶眾多,如果從正面方向射擊的話,分為五十米、八十米、一百米、一百五十米,再遠的地方是一片細沙,那不是為了精準射擊,而是為了訓練大隊弓箭手的拋射技能。
在眾人的視線中,箭枝穩穩飛過前面區域,直衝那唯一的一百五十米箭靶。
砰……
從唐恩這裡看,根本不可能在瞬間看清靶心位置,所以眾人只見那箭枝直接擊中后,木質箭靶應聲而倒,隨即清晰撞擊聲遙遙傳來。
嘩……
「好!」「漂亮!」「霸氣……」
灰衣軍士兵在見到箭枝射中箭靶后,提到嗓子眼的心頓時放下,隨即一陣強烈的興奮暈眩感襲來,不由舉起手中兵器大聲歡呼。士氣大振,其勢如虹,一掃之前接連鬱悶。
唐恩等人還好,畢竟他們知道路克的水平,射中也只是說明路克沒有失誤罷了。而弗雷等人雖也有耳聞,但在真正親眼看到這一幕後,不禁狂喜的簇擁過來,瘋狂拍打著路克後背,砰砰……
「哈哈,好樣的,路克!」
「幹得漂亮,真他娘的長臉啊!」
「這手箭法簡直神了,上了戰場,你絕對就是大殺器。」
……
這些誇讚可不是無的放矢,如果團隊中有個神箭手,那在戰場上己方將會多出不小的勝算。其中的道理也很簡單,在這等神乎其技的箭技下,敵軍的軍官將領並不比普通小兵命長到哪去。
「囂張什麼,不過是擊中箭靶罷了,又不一定是直中紅心。」
「就是,不過就是仗著有把弓好罷了。箭靶那麼大,當然要容易些……」
看著這邊士氣鼎盛,中年教官身後的幾個士兵雖然有些心虛,但仍是硬著頭皮掙扎道。
對著這更像是死鴨子嘴硬的表現,大衛他們自然是不會放過這痛打落水狗的機會,撇了撇嘴:「喲,現在知道說紅心了,先開始不是說連箭靶都摸不到的嗎?」
「容易?」米修指著路克手裡的飛鷹弓,嘴角微揚,露出冰冷的嘲諷微笑,「這弓可以借你使使,我也不說紅心,那裡隨意一個箭靶,你只要蒙中我就把姓命給你,反之你則給我,可敢一賭?」
幾番話語下去,那幾個士兵頓時語塞,臉漲得通紅卻也憋不出一句話來。賭命?開什麼玩笑,飛鷹弓就算是給他們,他們也不可能拉得開,更不用說射中箭靶了……最好也只好強硬著辯駁一句,「反正現在結果還沒出來,未必就是紅心……」
「呵呵。」米修再次冷笑,指著遠處訓練區內快速奔向箭靶的士兵,洒然道,「那這樣,我們換個賭法,如果那箭沒有擊中紅心,我命還是給你。如果擊中,你命給我,如何?」
「嘖,聽起來蠻好玩的,算我一個。」大衛走了出去,隨便指著一個士兵,「我也不欺負你們,就一命對一命賭好了。」
「唉,你們這樣,我壓力很大啊!」撓了撓頭,路克踏前一步,指著剩下的士兵,「我就和你賭好了。」
摸了摸鼻子,唐恩看著有些愣神的中年教官:「就還剩你了,呃,要不,也來一把?」
……
遠處士兵依舊在高聲歡呼,但這裡卻是驀地一靜,士兵們看著站出來的唐恩等人,滿臉震愕。
不得不說,唐恩等人隨口就要賭命的狂放態度有點嚇到他們了,這也太他娘的豪放了吧……也正因為如此,眾人都不知道是該歡呼好,還是不歡呼好了。
不歡呼吧,這士氣撐不起來。歡呼吧,如果結果有個閃失,他們豈不就成了幫凶?
相對於糾結的眾人,唐恩等人就淡定多了。他們看不到箭靶紅心那的結果,但是路克天賦異稟,雙眼都快比得上鷹眼了,自然是看得到的。
眼看對方徹底沒了反應,大衛急聲催促:「趕緊的,給句痛快話,到底賭不賭?」
「大衛,你這樣子就不對了!」路克一臉正經的擺了擺手,頓了下,身形微躬,頗為猥瑣,「來賭吧,其實我也沒有什麼把握的。恩,我們現在這是在嚇你們,也很害怕的。來吧,不就是一條命嘛……」溫言良語,循循善誘,端得苦口婆心。
賭命、賭命、你們他娘就知道賭命,不是爹生娘養的啊……被架到風口浪尖的幾個士兵緊咬嘴唇,內心瘋狂詛咒,但終究是不敢應聲。其實他們也是不大相信路克能擊中紅心,但事關自己小命,對方的反應又有些古怪,到底是不敢亂來。
那中年教官仍是面無表情,緩慢抬手將頭頂的皮盔取下,低頭看了眼,隨即緊緊拽在手中。
就在這時,外圍一道威嚴聲音傳來,「怎麼回事?」
人群紛紛散開,一身高級鎧甲的丹尼爾帶著十數人走進場中,看到唐恩等人,微有點訝然。在他身旁,則是先前在城門口接待的幾個布蘭軍官。
弗雷迎了上去,快速就事情原委說出。
「這不是胡鬧嘛!如今北荒侵略在即,我們布蘭人豈能自相殘殺?」丹尼爾眼波一閃,皺起眉頭,對著唐恩等人斥責一聲,隨即一轉話語,「再說我灰衣軍大好將士來到前線,是為了擊殺蠻人的,怎能在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上浪費功夫。」
頓了下,瞥了眼身旁臉色有些難看的布蘭軍官,「你們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呃……」幾個布蘭軍官面面相覷,都是有點無言。他們當然不是傻子,現場這情況也是一目了然。丹尼爾這番話看似在教訓自己士兵,但是什麼『狗屁倒灶』之類絕對是在暗諷他們布蘭士兵。
「將軍教訓的是。」唐恩當然也知道其中意味,上前幾步行了個軍禮,隨即說道,「這裡面有些誤會,其實這位布蘭長官是要與我們切磋下箭技,這個切磋嘛,自然要有些彩頭,所以我們就小賭怡情了番。呵呵,不過事情總歸要有始有終,所以希望將軍批准,讓我們將這賭局繼續下去。」
賭命,小賭怡情……丹尼爾嘴角抽動,不過隨即在看到唐恩微不可擦打來的自信眼色后,眉毛一挑,嘴角微揚:「好大的膽子,還敢提什麼賭局。恩……不過你說的話也有些道理,軍人講話那就是一口吐沫一口釘,容不得做反覆小人。」頓了下,對著身旁那幾個布蘭軍官,「諸位的意思呢?」
「咳咳,這事情嘛……」那幾個布蘭軍官再一次結巴,先是看了眼遠處拎著箭靶疾奔而來的布蘭士兵,再看著眼前這中年教官幾人,略有些沉吟。
「長官大人!」就在這時,那中年教官一個激靈,快速舉手喊道,「我們認輸了,賭局不過是句玩笑話。灰衣軍這位兄弟箭法如神,我們甘拜下風!」
「恩?」那幾位布蘭軍官聞言眉頭大皺,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其實他們剛才是想命令這幾人應了這賭局,就算結果輸了,也好過現在這難堪局面。畢竟丹尼爾剛才那番話說出,如果不敢接下,那布蘭軍方這邊就成了反覆小人。但不料現在那中年教官卻是高聲自承認輸,這不僅是認了小人的名號,更落得了個懦夫的名聲,讓他們更為被動,顏面也是掃地。
「哈哈……」丹尼爾聞言仰頭大笑幾聲,說道,「不愧是布蘭士兵,氣度就是過人,認輸都認的這麼豪氣。如此解決甚好,沒有傷了彼此和氣。」
稍頓,環視四周士兵,拍了兩下手掌,啪啪,「恩,我提議給我們勇敢的布蘭士兵鼓鼓掌!」勇敢兩字上咬音甚重,丹尼爾姓格沉穩,在之前被輕視接待時也沒有發飆。但這並不代表他不生氣,如今有了這落井下石的機會,豈會放過?
話落,啪啪啪……雷鳴般的掌聲響起,經久不息。眾士兵努力抿著嘴唇,臉色極其古怪。也有不講究的,一邊放聲大笑,一邊『稱讚』著布蘭士兵『識時務』……
幾個布蘭軍官身軀顫抖,臉色都綠了,那啪啪的掌聲就像是啪啪的巴掌,重重甩在他們臉上。
就在這時,那遠處拎著箭靶的士兵終於奔到這裡,大口喘息,沒有看到一邊的布蘭軍官,欣喜若狂的對著中年教官舉起箭靶。
箭靶上畫著大小圓圈,在其周圍側邊密布著被箭枝射中的坑坑窪窪痕迹,越是向中間靠攏,這痕迹就越是稀少,在其中間紅心上,更是一點痕迹都沒有。但現在這裡,雖是沒有痕迹,但卻赫然釘著根穿透紅心而過的箭枝,箭尖部位更是直接從箭靶後面冒了出來。
「呼哧……教官,呼哧……教官,中了、中了,您這手箭法簡直神了,哈哈……」
場中一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