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章 打擊與刺激

  午後光線傾灑而下，越過黑灰色的城牆，普照大片駐地。 

  一年四季，最寒冷的當屬冬季，尤其是北方。不過這裡冬天午後的陽光卻也是最舒服的，暖而不燥，照在身上總讓人有種發自骨頭的慵懶，然後升起小睡一番的衝動。 

  博格現在頭腦就昏昏的，這當然不是想睡覺，他在入神的思考些事情，且心緒複雜。以至於走在路上有人遠遠的打著招呼，都被他無視而過。 

  因為某個團隊的超常發揮……或者說是攪局，上午的兩場對抗戰早已結束，結局也是不言而喻，第四軍長槍團大勝。如果不是因為後來兩軍軍官爆發點小衝突，歐蒙老元帥進行一番訓誡，他甚至可以趕上回家吃中午飯。 

  說實在的，這兩場後來演變為兩軍團意氣之爭的對抗戰，和他的關係真的不大。談得上收穫的，也許就是他在這其中得到了歐蒙老元帥的口頭表揚，這很不容易，也很難得。但博格現在的心情還是說不上高興……他現在有點疑惑、茫然……還有深藏內心的那點點不願正視的畏懼。 

  一個人的勇武能到什麼程度……十人敵、百人敵？終究是有所盡頭和極限的。唯有掌控千萬人馬，揮手所指，鐵蹄翻騰，踏出個地覆天顫，這才是真正的力量！ 

  這是父親大人說的話，也是博格的奮鬥目標。但在看完那兩場對抗戰後，這原本堅定不移的目標卻是有點不真實起來……博格對於唐恩沒有好感，甚至可以說是憤恨，這是肯定的。這其中的原因有很多，實力比不上對方，親人被傷無可奈何，心愛的女子也青睞他……可以說，作為一個男人，在這強者為尊的世界，博格是被打擊的體無完膚。 

  但儘管如此，博格依舊沒有放棄。實力方面，博格是知道沒戲了，一路走來，他比誰都清楚唐恩實力增長之快。不過他也有自己的優勢，就是戰術上面的獨到天賦，最近他跟著歐蒙學習也是下了番苦功夫，受益良多。他原本以為等成長為一軍之將，手握重兵，就可俯視對方，並向喬希亞證明誰才是最強的！ 

  但現在唐恩帶著灰色空間出現了，老實說，博格雖然之前對灰色空間很是看好，但那卻是在其他領域。內心中，他也是認為這團隊不適合在戰場生存。但事實情況就是，這寥寥數十人將一個團的士兵玩弄於鼓掌之中。 

  如果以後灰色空間規模更大呢？實力再繼續增長呢……等自己手掌千軍萬馬，對方是不是也可以輕鬆破掉呢？ 

  …………「呼……」博格搖搖頭，長吐一口氣，走進家族聚集地的大門。 

  灰衣軍沒有什麼特權，首領洛沙也只是住在普通屋中。不過博格所在的埃爾維斯家族，人數實在太多，所以單獨劃出塊地方居住。 

  面積不大，但一眼即可看出與駐地其他建築有些區別。最明顯的就是經過大門后看到的前院，普通民眾的習慣是在自己屋后建院，用來晾晒衣服，或圈養些家禽等等。 

  前院的角落處擺放著幾個盆栽，雖只是些尋常花草，但看著它們隨風輕輕擺動，還是會覺得有一番雅緻在其中。 

  若是以前的莊園，那裡擺的應該是大師級別的雕塑吧……神色複雜的搖了搖頭，博格走向前廳，心中思緒又開始不斷翻騰。 

  沒錯啊，我以前可是貴族，禮儀劍技什麼不學？為什麼現在偏偏就贏不了一個泥腿子的平民呢，想不通啊……還有那個喬希亞，明明是貴族，應該習慣這樣的生活方式，喜歡這圈裡的人才是。但為什麼對我總是平淡如水呢，想不通啊……難道是因為我現在不是貴族？不對不對，想多了，想多了……那叫什麼菲利普的不也同樣沒成功嗎……輕拍了下額頭，博格強行驅散腦中無意義的胡思亂想。 

  灰色空間這次只是取巧，真正在戰場之上，哪裡會這麼容易就被他們摧毀指揮所，虜到各級軍官？恩，我的道路是對的……喬希亞到底為什麼不喜歡我呢？我差在哪……不想這些，不想這些……啊啊啊……博格驀然抱著腦袋蹲在前廳門口，張大嘴無聲的嘶吼。猙獰的面孔，落魄的動作，看起來失意無比。 

  「……這次是個機會，城市宣傳計劃啟動后，在城裡建立秘密聯絡點勢在必行。伊諾克，你爭取要拿下這個機構的領導權。」 

  「我是沒什麼問題，不過大哥，這涉及到情報，很敏感吧……」 

  「正因為如此，我們才更需要它！」 

  「……恩，說的也是。」 

  「這塊以前沒什麼大用處，一直由洛沙順手管著。現在駐地諸多事情，她已經無法分心，所以要找個向她直接負責的人……現在我們的問題就是如何擠掉另外幾個。」 

  「明白！具體的還有誰？」 

  「幾個不相關的人，呵呵，主要是站在他們後面的那些自以為老資歷的傢伙……說來可笑啊，原本一輩子不過就是開墾農田的命，現在倒想著拚命抓取權利了，真是不知所謂……若不是這位置很重要，我還真想放給他們，看他們如何用打理菜園的方法來管理這龐大的機構。」 

  「哈哈，可惜了這個看笑話的機會。」 

  「以後會有的。對了，還有一個人比較麻煩。」 

  「誰？」 

  「喬希亞！」 

  屋外的博格已經收拾好了情緒，雖然聽到了些屋裡的談話，但以他現在的心情自然不會多加考慮。正準備伸手敲門，但卻又被這忽然冒出的「喬希亞」給定格住了。 

  「喬希亞……」頓了下，屋內的聲音再起，「她不是在宣傳部嘛，怎麼想到爭這個位置？」 

  哦，是父親和三叔伊諾克！博格點了點頭，隨即心下不禁暗討，他們怎麼討論起了喬希亞？ 

  「應該是洛沙的意思，她與那些見識淺薄的老傢伙不同，不可能不懂這位置的重要性，她只是想找個自認為更放心的人罷了。」 

  「恩？洛沙不信任我們了？」 

  「那倒不至於，我們現在在一條船上。而且即使到了不信任的時候，該我們家族得到的東西，洛沙也不會吝嗇。呵呵，她是個聰明人，知道我們的重要作用。」 

  「說的是……不過這事情難辦了，城市宣傳計劃本就是喬希亞的主意，更何況她還親自參與了一次。她加入競爭，應該會得到一些老傢伙的同意吧。」 

  「那是肯定的……唉，說來也是邪門。這個喬希亞，對了，還有那個叫唐恩的，他們當時加入的時候我都不在駐地里，失去了交好招攬的機會。結果等我回來，一個成了洛沙的身邊人，一個更是成了我們的潛在敵人。真是……唉！」 

  「是啊，太可惜了……如果有她們，我們家族在灰衣軍中的地位將徹底鞏固！」 

  …………又是唐恩，又是唐恩……博格鼻息加粗，捏緊拳頭。恨不得唐恩就在掌心，然後直接被他捏爆。 

  博格原本來這裡就是希望能從父親那得到些鼓勵話語，但現在卻從裡面聽到對於唐恩的高度評價，自然心情抑鬱。 

  屋內沉默片刻，伊諾克的聲音再次響起：「不過也不是沒有機會，博格現在不是正在追求喬希亞的嗎？」 

  「是啊，不過機會不大！」屋內的博斯科嘆了口氣，「博格他……唉，那喬希亞似乎對唐恩更有好感。」 

  「呃，又是這個唐恩？」 

  「恩，不過這樣的結果不足為奇。喬希亞本就先於博格認識唐恩，再加上後來這唐恩又屢次立下奇功……這個時期的女人，誰不愛慕力挽狂瀾的英雄？」 

  「有道理！」 

  該死，該死……博格再也聽不下去，霍然轉身，雙眼通紅、臉龐糾結的離去。 

  滿心怒氣與不甘的博格沒有注意到，就在他剛出大門時，後面前廳的門開了條縫隙，一張略帶陰鬱的臉龐眯眼看著他的背影。不用說，這應該就是博格的三叔伊諾克了。 

  「呵呵，很生氣的樣子……」輕笑了聲，伊諾克轉頭道，「大哥，這是不是刺激的有點狠啊。最近博格可是在下苦功夫，而且我聽說歐蒙對他的評價也不錯……」 

  「還不夠！」站在前廳正中央的博斯科面無表情，「現在不同以前，就算是我們，一步踏錯，也會直接進去深淵。而且現在家族等同於是推倒重建，我們終究老去，如果他不能快速成長，擔起長子的責任來，家族將永遠沒有未來！」 

  伊諾克默然點頭，表示贊同。他當然知道一個家族想要發展，前三代是最為重要的。就像建築，如果不能夯實基礎，就算是後代出現再逆天的人物，也必須要花大力氣才能扶正。 

  「走吧！」彈了彈黑邊高帽，一邊戴上，博斯科一邊走向門口，「和我一起去拜訪那些老傢伙們，恩，希望這時間不會太長，我討厭那些菜農家中毫無品味的裝飾和怪氣味。」 

  「是啊。」伊諾克拉開門，自嘲的笑了下，「誰讓現在他們手中有我們需要的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