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那個可憐的女人(上)
搬家風雲在常人“槍打出頭鳥”的思維中妥協的落幕。
資產處傳達了領導無法滿足慕容提出的條件之後,慕容看著並不知聲的三個人也被迫的放棄了繼續申辯。似乎大多數人的心安理得在於吃虧的並不是我一個,或者是胳膊擰不過大腿。
“你們收拾的也差不多了吧?趕緊的去洗個澡吧,這個熱水器雖然是舊的,但是也還可以嘍。”剛剛從浴室出來的張博文斜靠在我和徐嬌的房門前,一邊用毛巾擦拭著濕漉漉的頭發,一邊催促著我們。
“哦。”徐嬌沒好氣的應聲了一下,打掃門後灰塵的同時順手關上了房門,張博文識趣的笈著拖鞋走開了。
慕容壓低了聲音說道:“徐嬌,你在幹嘛呀?”
“你不煩嗎?她都已經叨叨一天了,從我們搬家到現在,一直在暗示我們,我們今後能享受到淋浴都是她的功勞。”徐嬌氣鼓鼓的說道,臨了還不忘瞥了隔壁一眼。
“可能是你多心了吧?再者說了,本來就是人家在資產處麵前爭取的,我們的確也是沾了人家的光。”慕容解釋道。
“她當我們瞎嗎?那熱水器明明之前就長在那裏,人家本來也沒有拆走的打算,再說了,你之前提的要求,他們為什麽沒有答應?”慕容看著徐嬌一副伶牙俐齒的樣子,不免內心有些不爽,不管怎樣至少張博文曾經站出來過,可是徐嬌呢?人前像見了貓的老鼠,貓走了,卻又開始作威作福。慕容懶得和她爭辯,收拾了衣服,和她打了聲招呼轉身進了浴室。
在外國語學院的日子,慕容過得相當愜意。朝陽的辦公室,靠窗的位置拚對著四張辦公桌,無論是院長、書記還是坐在慕容對麵的大秘都年長她至少二十歲以上,四個女人的辦公室難得的其樂融融。張琳書記閑暇的時間喜歡烘焙,隔三差五的早上,每個人的辦公桌上都擺放著一模一樣的自製早點。謝芳秘書現在處於轉型階段,她是完全按照下任接班人的身份在培養慕容,原本以為生活就這樣消磨下去,直到遇見那個麵容枯槁、淚水幹涸的女人站在慕容必經的下班路上。
她叫謝蘭,是運管學院的輔導員,原本慕容沒有被借調之前是去接替她的工作。但是在慕容眼中正常的借調中間卻摻雜著太多的玄機。
“慕容,我求求你,你能不能回運管接替我的工作?”被謝蘭抓住手臂的慕容煩躁又無奈的看著她說道:“謝姐,這也不是我說了算的事啊,如果我能決定的話,也不會剛進學校就從專任教師調劑成輔導員,又從輔導員借調成外國語學院的秘書啊。謝姐,我實話跟你說吧,你真的是拜錯了菩薩。”慕容最近被謝蘭煩的真是頭疼。
大概三天前,慕容的手機屏幕上顯示著一串本地的手機號碼。她習慣性的接通之後,夾雜著濃重鼻音近乎哀求的聲音鑽進她的耳朵,慕容不禁的打了一個寒顫,疑惑的確認了一下手機號碼問道:“請問你是哪位?”
“我是謝蘭。”
慕容依舊一頭霧水,試探性的問道:“請問找我有什麽事嗎?”
“你下班有時間嗎?”慕容抬頭看了一下牆壁上的掛鍾,中午隻有兩個小時的休息時間,她實在不想浪費在無關的事情上,但是轉念一想,她初來乍到,隻好勉為其難的應承下來:“那就在食堂門口見吧。”
中午,慕容看著眼前這個略微年長自己幾歲、羸弱嬌小、雙眼猩紅腫脹、頭發卻一絲不苟的女人,一雙祈求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她,卻自始至終都未動過麵前的午餐,讓她的內心難免湧上了一絲同情。
“慕容,你回運管來接替我的工作吧,好嗎?思政學院的田院長已經答應我,如果運管學院這邊同意放人,她那邊可以馬上接收我,而且人事處的劉處也同意了。”謝蘭激動的抓住慕容的手腕,急迫的心情有些慌亂的不知如何表達。
慕容輕輕的往回抽了一下手,謝蘭不好意思的縮回了手,在飯桌下麵反複的摩挲著微微起球的棉麻裙。
“人事處和思政院既然都已經同意了,那你為什麽還要找我?”慕容對於謝蘭前言不搭後語的敘述一直雲裏霧裏。
謝蘭端正了身子繼續說道:“因為齊院長不放我走。”慕容疑惑的眨了眨眼睛,謝蘭輕舒了一口氣接著說道:“不知道你有沒有在辦公室聽說我的事情?”慕容機械的搖搖頭。
“我丈夫今年年初在回鄉探親的路上,突發腦溢血,意外去世了。都說家醜不可外揚,但是我現在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我老公生前一直在培訓機構工作,雖然辛苦,但是待遇不錯,我們結婚已經六年了,有一個四歲大的女兒,結婚之前他用自己工作時候攢的錢交了首付,買了一套房子,月供也是他一直在交,我老公對我一直很好,什麽事情都親力親為,我很少過問。”謝蘭說道這裏,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慕容從包包裏拿出紙巾遞給她,謝蘭微微的仰起頭,用紙巾的邊角輕輕的沾了沾眼角,哽咽的接著說道:“但是我不知道他這些年,除了月供和我們的開銷之外,剩餘的錢全部給他哥還了賭債,直到他去世的時候,我才發現我們賬戶上的餘額隻有幾千塊,你以為這就結束了嗎?現在他走了還沒有半年,他爸媽居然惦記上了他生前的房子。”謝蘭用力的揉捏著手中的紙巾,冷哼了一聲,嘲諷道:“他們居然打算把房子要回去,然後過戶給他們大兒子家的孫子,他們叫囂的站在我們的家裏,在他們兒子的遺像麵前,在他們兒子的女兒麵前,叫囂的讓我們滾出去,他們說,‘他們的兒子已經死了,將來他們隻能指望大兒子養老送終,所以要要回屬於小兒子的財產’”謝蘭雙手胡亂的抹了一下臉上的眼淚,勉強的擠出一絲苦笑:“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
慕容搖了搖頭:“那為什麽非要我回運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