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世子妃回京
已經是十二月了,可是天氣卻並沒有往年的冷,到了這時候還沒有下雪,雖然草木枯黃,總有蕭瑟之感,但是卻依然陽光普照,十分溫暖。
這種天氣,對於京城的紈絝子弟來說,正是出門遊玩的好時候,但對於百姓來說,卻是無比糾心的天氣,這應該是逍遙國數十年來的一個暖冬了,過一個暖冬,人雖然舒服,但是卻要付出明年收成減產的代價的,而且,如果冬天不下雪,那明年,發時疫的可能性也會高很多,普通老百姓,誰不害怕疫病?家裏沒多少銀子,本來日子就過得艱難,一旦生病,要麵臨的可能就是傾家蕩產,更甚者,隻能活活等死。
所以老百姓這段時間都在祈禱趕緊下一場大雪,都希望能今年麥蓋三層被,明年枕著饅頭睡,然而,天公並沒有做美,一連十多天都豔陽高照,十分溫暖。
但這卻給長途拔涉的永昌長公主帶來了很大的便利。
玉凝昔在被冊封為長公主之後,並沒有在番邦停留太久,就奉了玉無瑕的旨意,帶著一幹武功高強的侍衛和禮物出使逍遙國。
幾個月前,她身受重傷,被宣布死亡,所有曾經的一切身份和殊榮都被那一道聖旨掩埋,幾個月後,她將再度歸去,以一個全新的身份,再去迎接那一場未完的戰爭。
“紅巧,快到都城了吧。”玉凝昔掀開車簾,讓冬日裏暖暖的陽光灑在身上,懶陽陽的眯著眼,那一臉享受的模樣像一隻慵懶的波斯貓。
紅巧也順著車窗打量外麵,道:“這裏已經靠近京城的地界了,按照這行程,明天中午就能到達,公主也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
玉凝昔懶懶的打了個哈欠,感歎道:“是啊,終於要到了,再也不用擔心那些什麽山賊土匪了。”
他們這一路來,並不十分順利,沿途偶爾能遇上山賊土匪,尤其是兩國交界的地方,差不多每天晚上都能遭遇搶劫的隊伍,以至於那十來天,玉凝昔都沒怎麽睡好。然而,這並不是重點,重點是,這些什麽山賊土匪和她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
在她的想像中,綠林好漢都應該長相俊美,騎乘駿馬,手持長槍,橫立路中央,來一段譬如“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之類的經典搶劫台詞,然後,她就能出現用她的三寸不爛之舌感化這個一時想歪的美男子,進而,憑借她過人的才華和美貌,讓這個武功高強的美男子自願長留她身邊。
然而,想象太過豐滿,現實太過骨感,玉凝昔這一路遭遇的搶劫犯,都是些五大三粗,滿臉橫肉,長著絡腮胡子,扛一把大刀的漢子,唯一一個沒有絡腮胡子,看起來還比較清秀的,居然還特麽是個獨眼龍,附擁風雅的搖一把折扇就算了,居然還對她起了色心,所以她一怒之下就讓他從此做了太監,還順帶廢了他的武功。也正因為這一路遇到的都是這種貨色,使她對什麽綠林好漢從此再也不抱希望了。
當然,剛開始的時候,她還想著,就算遇不帥鍋綠林好漢,那也應該能遇到浪蕩江湖,一腔俠義的江湖大俠吧,而且,通常來說,這種大俠不但劍術高強,內功深厚,而且長相也是傲視群雄的,不僅如此,他們一般都還很嚴肅冷酷。她那時候就想著,如果能遇上一個這樣的美男俠客,那不管是色誘也好,還是用強也罷,她都一定要把這美男子帶回家。
然而,事實再一次證明,她想多了,她這一路經曆了十多次打劫,而說好的美男俠客卻一次也沒有出現過。
不過,好在,她帶的人多,足足帶了五百個侍衛,而且個個都是武功高強之輩,這也是玉無瑕臨別時贈送給她的最大的一份禮物,因為這五百個侍衛將永遠屬於她的私軍,從此隻忠於她。其實,她也知道,長公主的身份雖然尊貴,但婢仆都有一定的定數,更不要說私軍了,玉無瑕這次為了她,也算是開了一個先例。她也知道,他必定承受了很大的壓力,但是,她卻無法拒絕,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盡早離開。也正因為有了這五百私軍,一路上都算是有驚無險,不過,這五百人卻損失了幾十人,這卻讓她有點心疼。
本來,她在京城,私下裏也訓練了二百來個護衛,再加上這五百私軍,一共能湊上七百多人,再多花點時間,聚滿一千人也不是難事,雖然說,和逍遙渡的幾十萬大軍無法相比,但她也算是羽翼豐滿了,如今,她有人,有錢,帶上一千人,天大地大,她想去哪裏都不是問題了。
“似乎今年的冬天一點都不冷,這個時候了,卻還豔陽高照。”玉凝昔拉回思緒,眉頭輕蹙,道。
紅巧也感歎道:“這是十多年來,第一次出現這樣的暖冬了,以往這個時候,早就下雪了。”說罷,又輕笑著加了一句,“可能是老天爺格外眷顧公主,知道公主要趕路,所以天氣都特別好。”
玉凝昔笑著打趣,“你倒也會說漂亮話了。”說罷,又正色道:“我卻是想到了一個明利雙收的好契機,我們回去了之後,你去大肆收購糧食和藥材,我要利用這一次,一舉挽回聲譽。”
“公主,今年京城和杭州的田地收成都很好,倉庫餘糧充足,公主便是想要救濟窮人,倉庫的糧食也足夠,不需要另外購買。”紅巧並不是一個有遠見的人,隻當玉凝昔是想救濟一下窮人,因此勸說道。
玉凝昔卻笑道:“原因你先別管,你隻管照我的話去做,我自有妙用。對了,也吩咐人去收購一定的辣椒,一定要辣的,我都有用。”
既然今年是十多來年難見的一個暖冬,那麽明年的收成一定會銳減,蟲害一定會比住年嚴重,而且,明年春天,發疫病的可能性會大大增加,她現在收購藥材,就是為明年的疫病做準備,雖然,她本來的藥材也不少,但是發疫病的時候,誰會嫌藥多呢?到時候,她一定好好宰一宰京城的那些大戶,至於窮苦百姓,剛免費贈藥,她要趁此機會名利雙收。而且,她也想看看,到時候,京城的老百姓是信任江家人的嘴還是信任她的藥。
一貫冷清的逍遙王府東院,自從世了妃“暴斃”之後,就再也沒有了歡聲笑語,和這冬季的景致一樣,充滿了蕭條和瑟然。
“世子,根據行程,世子妃明日便可進城。”暗影恭順道。
逍遙渡淡淡的抬眸,嗯了聲,卻不再言語。自她離開之後,似乎這院子都變冷了,冷清了這麽久的東院,也該迎回它的女主人了。
“江家這段時間有什麽動靜嗎?”沉默了許久的逍遙渡難得的開口問道。
“沒有,自從皇上賜婚之後,江家小姐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連長公主都很少出門,隻有江大人,每天去上個朝,十分低調。”暗影沉著眼眸,他不得不感歎,這江家的人還真是難得的聰明,難得的沉得住氣。
若是換了別人,能與手握重兵,權傾朝野的世子結親,那還不高興得尾巴翹到天上去?便是在京城橫著走,想必也沒人敢說什麽吧。有些聰明一點的,或許不會在京城橫著走,但是各種聚會,也是一定會去參加的,哪像江家一樣,低掉得這麽徹底,他們竟半點破綻也找不出。
其實世子意思,他怎麽會不知道,之前,世子和世子妃都被江家給陰了,甚至,世子妃的名聲都賠了進去,世子妃一向是世子的逆鱗,他們向世子妃下手,那就是觸了世子的逆鱗啊,世子怎麽可能不報複,但是沒想到的是,江家的人太狡猾,他們出動影樓的力量竟也沒有找出任何有用的消息,而且,平時他們又完全不出門,否則,以世子的手段,江家的小姐現在還能好好做她的小姐麽?
隻是,暗影不明白的是,以世子的力量,如果真想對江家動手,那江家根本就沒有反抗之力,但世子卻一直拖著,又是為什麽呢?
在暗影冥思苦想的時候,逍遙流冷冷的開口,“既然他們這麽低調,便再留他們一段時間罷。”
說罷,卻不再言語,隻是眼神投向窗外,眸光卻一片幽寒,似乎在一瞬間便能冰封千裏。江家,他以前倒是小看了他們,他出征之前,把暗影留在京城,便是想先解決了江如夢那個麻煩,沒想到他們倒真沉得住氣,一連幾個月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既然如此,那便先留著他們罷,不過,江家注定是要覆滅的,敢對他的世子妃動手,敢算計他,真當他逍遙渡的脾性就那麽好麽?
一時間,屋內又陷入了沉默,逍遙渡尋思了片刻,又道:“既然番邦的長公主明天就要到了,那你便告訴他,明天我要親自去城門口迎接,而且,為顯我們逍遙國的誠意,讓他下道令,讓京城四品以上官員都去城門口迎接。”
暗影:“……”
世子所說的他,暗影還是知道的,那便是逍遙國的九五之尊,皇帝陛下,這世上,敢以如此強硬的語氣通知皇上的,也隻有自家世子了,不過,世子敢,他可不敢,世子隻說告訴皇上這個消息,沒說一定要原封不動,那他得把語氣修飾一下,隻要意思一樣就行。
十二月初五,番邦長公主抵達京城之外,午時的時候,逍遙世子騎著他的白綾駿馬,在南城門口迎接。
由於以往,番邦向來都閉關鎖國,而逍遙國也因番邦豐富的礦石產量,所以曾數次派出使者,想與番邦交好,但都無功而反,這次卻是番邦親自派了長公主前來,所以皇上為表對番邦的重視,吩咐京城的四品以上官員迎接,這本就無可厚非。
由於大臣,官兵聚集在南城門口,頓時,這裏也吸引了不少看熱鬧的百姓,但他們都被官兵擋在了外圍,人群中,隱隱有議論聲傳來。
“看,那個騎馬站在最前麵的是逍遙世子!”有人指著逍遙渡的方向,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興奮的叫喚道。
“看到了,看到了,連丞相大人也來了?!”有的少女努力的擠在人群中,看著百裏霂漓的方向犯著花癡。
“今天是什麽日子,怎麽這麽多大官都到城門口來?”
“聽說是什麽番邦的公主要來,所以,皇上特派人前來迎接。”
對於這種議論,站著的朝臣都當沒聽到。他們是朝庭命官,在百姓麵前,要有威嚴。
當然,這都是那些慣會裝腔作勢的官員的想法,至於逍遙渡,他根本不用裝,因為,他依然是一身的黑色,麵容冷酷,如同冰霜,他站在那,自有讓萬民服從的氣勢,這是一種久居上位者的氣勢,無人可比,亦無人敢擋。
而作為百官之首的丞相卻是一身深紫色官服,並肩站在逍遙渡的旁邊,論容貌,他的精致俊美並不比逍遙渡差,論氣勢,他的溫文爾雅卻在逍遙渡張狂冷漠的壓抑下,少了幾分存在感。
這兩人,論容顏,都是世上少有的曠世俊美,如果說逍遙渡是冰雪,那麽,百裏霂漓就是朝霞,一冷一暖,一玄一紫,直讓擁擠在人群中的少女有一種想吐血暈倒的衝動。
而對於站在兩人身後的官員,卻是臉上絲毫不露,心裏泛起驚濤駭浪。百裏丞相為百官之首,論地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在這迎接番邦公主的重大時候,他站在最前麵本就理所當然,但是,逍遙世子自從滅了太子和玉將軍之後便手握重兵,獨攬大權,朝堂上已經沒有人敢與之爭鋒了,便是皇上有時也要避其鋒芒,而此時,百裏丞相卻公然與逍遙世子並立,丞相平時並不是魯莽之人,而此舉是不是意味著百裏丞相已經有了與逍遙世子公庭抗禮的勢力?看到這情形,各大臣都不由得都在心裏暗自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