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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二章 冬至

  冬至,陰陽交割、萬物亡寂、生機禁閉,又叫鬼節,寒衣節,在這樣一天,陰陽混沌,鬼門大開……也許,你會看見什麽不該看見的東西。


  大四那一年,被教學實習安排到一個山村。


  身為一個習慣了大城市的奢華舒適,不得不說環境十分艱苦,斷水斷電經常的事,每天的夥食也單調無味。


  但民風樸實,環境有著城市所失去的清幽,倒也有幾分隱居山林的樂趣。


  那是大雪紛飛的一天,正好趕上冬至放假,我和室友陳陽幹脆窩在那個小小的木屋中。


  裹著從家帶來的大棉被,圍著一個熱心學生家長送來的電熱爐子,簡直覺得生活不能再美好。


  我坐在爐子旁抱著電腦打遊戲,就看到陳陽正翻著他前幾天從家裏收到的大麻袋。


  這裏雖然山路崎嶇,也算是處在開發中,還弄了一個快遞中心,供山內外的溝通交流,這也使得我們這群城裏嬌生慣養的大學生在這邊能生活的好些。


  “這次寄了些什麽?”我好奇的湊過去,隻見他從一堆衣服中揪出一個塑料袋。


  “凍餃子!”我眼前一亮,雖說冬至吃餃子是北方的習慣,我這個南方人也很是激動,畢竟沒有湯圓,餃子在這一天吃也是有特殊意義的。


  “別急啊”對方笑道“還沒下呢。”


  “想想在這邊吃的最多的就是稀飯饅頭紅薯……我都快吃吐了”我抱怨著,幹脆將電腦放在一邊,看著他煮一鍋開水,將餃子倒進去,“話說為什麽北方冬至是吃餃子呢?”


  陳陽想了想,說道“以前我聽家人說過,好像還和張仲景有著關聯。


  他辭官那時,正值數九隆冬,在回鄉時看到那些窮苦百姓受凍很是不忍,回鄉後在冬至那天搭起了醫棚,盤上大鍋,專門舍藥為窮人治凍傷。


  做成一種叫“祛寒嬌耳湯”的藥。人們吃後,頓覺全身溫暖,兩耳發熱。


  從冬至起,張仲景天天舍藥,直舍到大年三十。


  鄉親們的耳朵都被他治好了,歡歡喜喜地過了個好年。


  從此以後,每到冬至,人們就想起張大夫為鄉親治病的情景,也模仿著做嬌耳的辦法,做起了食品。為了區別“嬌耳湯”的藥方,就改稱為“餃耳”。


  因叫著別嘴,後來人們就叫它“餃子”了。天長日久,形成了習俗,每到冬至這天,每家都會吃餃子。”


  “原來還有這樣一段感人的來曆啊”我感概。


  迫不及待幫陳陽將餃子盛進碗裏,然後撈出一個吹吹就塞進嘴裏,頓時被燙的說不出話來。


  但吃下去後頓時感覺整個身子暖了起來“這樣說起來還真是一個好節日呢。”


  陳陽笑著搖搖頭,喃喃道“陰陽交割、萬物亡寂、生機禁閉……”


  “什麽?”我奇怪的問道。


  “這是冬至的隱含意蘊,”他慢慢攪動著鍋裏的沸水“冬至也叫鬼節,這一天,鬼門大開,陰陽相交,也是上墳的日子,對於地下的鬼來說,能有人間親人為他們燒一份紙錢,也算是有所依托吧。”


  我聽著他的話,再加上窗外呼嘯的風雪,又一絲涼意順著後脊背爬上來“鬼門大開,陰陽相交……”


  “你怕了?”對方調侃道。


  “哪有,”我反駁“再說,你這個人民教師,還在這傳授封建怪力亂神思想!”


  陳陽也吞下一個餃子,聳聳肩“我是看你這個小子太天真太單純。”


  吃完一鍋熱乎乎的餃子,準備幹脆早早進被窩睡一覺,剛躺進被窩就接到一通電話,是一學生李然母親打來的,說是家裏的電燈壞了。


  沒錯,身為一個工科男,我不僅擔任這裏的教師職位,還是一個電器修理師,因為斷電時經常的事,所以幫各家修電路也是經常的事。


  我與陳陽無奈對視一眼,極不情願的從被窩裏探出來“哎,我的外套呢?”


  “算了你先穿我這件吧。”陳陽將他的外套甩過來,我想想也懶得再找了,就套上他的衣服,帶好帽子圍巾打著傘就頂著風雪出了門。


  幸好離李然家很近,而且是常規普通斷電,很快就解決了,當然少不了和李阿姨一陣拉家常,順便說說李然學習情況,臨走前還硬給我塞了一袋子雞蛋。


  從他家裏出來,已經六點多,冬天天黑得早,天空已然染上墨黑色。


  漫天飛舞的大雪完全沒有停下的趨勢,我裹緊了衣服,加快回去的腳步。


  周圍隻有呼嘯的大風和沙沙的樹葉聲,回去的路上要經過一座小橋,因為視線太暗,那些暗處的陰影莫名讓我心裏發毛,加上樹林裏各種奇怪的聲音,我感覺自己有些腿軟。


  我深吸了一口氣,心想這隻是一條回家的路了,沒什麽好怕的。


  隻是受了臨走前陳陽說的那些話的影響,也對自己這麽沒用感到有些好笑,於是稍稍的恢複了一些勇氣,一抬頭,正看見前麵橋邊有一個很高的陰影。


  我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然後停在了原地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在黑暗中分辨出那應該是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人,灰白的頭發感覺已經上了年紀,正在緩慢的向前走,步伐有些僵硬。


  真是自己嚇自己!我吐了一口氣,簡直被自己這慫勁給氣到,平時一直沒心沒肺膽大的自己今天被一個老人嚇個半死,看來語言的力量是巨大的。


  我不再多想,慢慢的上了橋,腳下則開始不自覺的加快步伐,打算從那男人的身後超到他前麵,眼不見為淨。


  這是一座鎖鏈懸掛的木橋,走上去會有搖晃,有些滲人。


  那個老人走路的速度實在不怎麽快,很快我就趕上了他,就在和他擦肩而過的時候,我發揮了自己作死的本能。


  幾乎無意識的地瞥過去一眼,發現那個人的臉毫無血色,表情呆滯,眼神空洞渾濁,最可怕的是他還微微上揚的嘴角,透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我心底一抽,寒毛也跟著豎了起來,差點尖叫出來,想也不想幹脆跑著過橋。


  橋搖晃的愈發厲害,我幾乎踉踉蹌蹌的下了橋,也不敢回頭看,扶著樹驚魂未定的喘著氣,後背全是冷汗,那是人嗎?

  明明好像哪裏都很正常,就是給我一種詭異的感覺,到底是今晚的自己太多疑還是……不對不對!我一個堅信科學的人民教師,居然開始想著鬼怪的事情,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我拍拍自己的臉,也許隻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我剛才還那麽沒禮貌的跑過去,老人本來就是手腳不便,橋晃動的那麽厲害,他會不會摔倒什麽的……


  於是我又回過頭想看看需不需要幫忙什麽的,一瞬血液就凝固住了,心髒幾乎驟停,這次我再怎麽也沒忍住那聲尖叫“啊啊啊啊啊——”


  因為我正好與一雙布滿血色的沒有瞳孔的眼睛對上。


  我一邊尖叫著一邊向後快速退去,就在一瞬間我想到了一件事——他走在橋上時,橋沒有任何的搖晃,因為他根本就不是走路……不,應該稱為它!我真的遇見了鬼!

  它直挺挺的立在原地,沒有瞳孔的眼白卻仿佛注視著我,我大腦一片空白。


  明明想快點跑開,但是恐懼支配著全身,整個人都在發抖發軟,雙腳好像被綁了沙袋一樣沉重,因為不確定性我與它保持著距離卻不敢動。


  突然它的嘴角上揚的更厲害了,一直延長到耳邊,幾乎是人類不可能的長度。


  露出了白森森的牙,喉嚨深處冒出模糊不清的聲音,像是破舊的管弦樂器拉出的難聽的聲音,然後他直垂著手臂向我“走”了過來。


  我大腦幾乎一直處在緊繃的狀態,此刻被嚇的差點要暈過去,大叫著,幾乎連滾帶爬的往後退。


  因為晚上溫度驟降,被雪覆蓋的地麵已經結上一層薄薄的冰,我一個踉蹌,重重滑坐在地上,冰的溫度瞬間蔓延至全身。


  同時我感受到手心傳來一陣刺痛,我趕忙抬起手,黑暗中視線模糊不清,隻能看出是一串手鏈,應該是從口袋裏掉出的。


  我愣了一下,又猛地抬起頭,卻發現那鬼停在了我不遠處,微微低著頭,似乎在注視著我手邊的手鏈。


  ——難道它怕這個?!我腦海裏一瞬閃過這個念頭,幾乎條件反射般一把抓起將手鏈朝它狠命扔了過去。


  雖然因為恐慌還是扔偏了一些,它怪叫了一聲,向後退去,竟然漸漸原地消散開來,最後融於背景之中。


  夜色中隻剩下我急促的喘氣聲,心髒幾乎快跳出來,整個人還沉浸在恐懼中動不了,眼睛死死盯著那個方向生怕它突然又冒了出來,寒冷和懼怕都使我幾乎崩潰。


  那晚的後來,是陳陽見我許久不回,出來找到我的,我結結巴巴的和他說了路上的經曆,他看上去似乎並不太驚訝。


  “不是和你說了,冬至是鬼門大開的日子嘛,很容易碰到一些東西的。”他將薑湯舀起來遞給我。


  “我哪裏以為是認真的……”我忍不住反駁,“而且以前過了那麽多個冬至都沒出現過這種情況……”


  “應該是正好撞上頭七了。”陳陽若有所思的說到“你知道頭七的吧?死者魂魄會於“頭七“返家,與他熟悉的一切告別……正好是冬至這一天,正好被人撞見,你知道這是多小的概率嗎?”


  我簡直從他的話語中聽出了幸災樂禍,瞪了他一眼,喝了一大口薑湯,突然想起來“對了,那是你的手鏈吧?”


  陳陽想了起來,笑了笑掀開袖子,下了一串手鏈遞給我“就是這個,黑曜石。”


  “黑曜石?”我好奇的打量著手中這串黑色寶石。


  “黑曜石是佛教七寶之一,自古以來一直被當為辟邪物、護身符使用。”他解釋道。


  “你為什麽要隨身帶著這種東西?”我有些疑惑,這次對方隻回了我一個神秘的微笑。


  因為第二天下午有課,我幾乎是萬般不情願的出了門,大雪已經停了,雲層中透出許久不見得陽光。


  我正在感概,看到不遠處一戶人家門口擺著靈堂,周圍有很多花圈,靈堂中央放著一張照片,是一個老人,灰白的頭發,穿著黑色大衣,卻笑得很慈善……


  後來實習結束我也就和陳陽告別了,現在想想他似乎是一個很神秘的人,不過我再沒有遇見他,也再沒有遇見過鬼,隻是冬至那天,還是鮮少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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