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興娘(四)
和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你為何要冒充你姐姐來害我?”
“又來了是不?明明是你把我當做興娘……”
興哥淚如泉湧,雙膝跪地道:“求求你了,求求你放過我。”
“哎呀,你這是幹什麽?”慶娘立即轉身扶住興哥道,“起來,快起來。”
停了片刻,她邊給興哥抹去淚邊說,“你真癡真傻,還看不出我對你的情意嗎?。”
她說著不由“撲哧”一笑:“興哥哥,你是個讀書人,你知道一曲《鳳求凰》可使卓文君當爐賣酒;
慧眼識英才,能讓紅袖女夜奔李靖。
她們的佳話,後來的人們並不認為是淫邪,反倒很讚賞她們大膽追求愛情的勇氣,我打心眼兒裏崇拜她們。
我現在隻覺得來到我麵前的緣分我切不可失去,我要珍惜,我要牢牢抓住。
這就是我不惜含羞忍恥來向你表明我的心跡的原因。”
興哥又流著淚道:“本來我來遲了,致使興娘病故,這就很對不起她了。
如果叫我再與你相好,這豈不是罪上加罪,更對不住興娘了嗎?慶娘,興娘可是你的親姐姐呀!”
“興哥哥,正因為興娘是我的姐姐,姐姐為你癡情而死,妹妹現在替姐姐陪伴你照顧你,姐姐在九泉之下隻會高興,哪有怪罪於你的道理?”
“可是……”
慶娘搶過話道:“別可是了。”
興哥心中感慨,誠懇地說:“崔某德行何能,竟得你們姐妹倆如此錯愛!慶娘,慶娘,我當如何才能報答你的深情?”
慶娘聽到這兒盈盈一笑:“來日方長,希望你永遠都不要忘記今宵,我就心滿意足了。”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不覺已雞叫三遍,慶娘慌忙告辭,兩人依依不舍,約定夜夜相會於此。
歲月流轉,倏然一個月過去了,所幸全家上下無人發覺。
但興哥心裏總覺愧對吳防禦夫婦,愧對興娘。
時常一個人關門焚香,請求興娘原諒他,同時他也不願再讓第二個女人再為他付出太多。
一天晚上,慶娘突然對興哥說:“我處在深閨。
你歇在外室,這些事雖然沒被人發覺,隻怕-一旦露了痕跡雙親責罪,在我固然失節,對你卻恐傷德。
不如先走一步,拿些錢財逃走,或在深林藏跡,或去他鄉隱身,安定閑閑地白頭偕老,不至於如此受怕。”
興哥說:“你說的也有道理,我也正在想這件事,隻是這一走更對不住兩位大人!”
“事已如此,也顧不了那麽多,與其在他們麵前現眼,到不如一走清靜,這樣也許對他們還好受一點。”
興哥想想道:“不過本人孤苦零丁。從無親朋好友,這一走,能到哪裏去落腳呢?”
慶娘說:“外麵大得很,總有地方可容下咱們的。”
興哥接著說:“曾經聽父親講過,有個舊仆叫金榮,是個講信義的人。他住在江蘇鎮江呂城鎮,以耕種為生,現在去投奔他,不致遭到拒絕。”
慶娘點點頭道:“也好,就去找找看。”
第二天夜裏五更時,興哥和慶娘輕裝出門,雇船過瓜州渡,直奔鎮江。
下船來到呂城鎮向村民打聽,果然有個叫金榮的,家裏很富足,現在是村裏的保正。
興哥大喜,徑直前去,見了金榮卻並不認識,於是說出父親的姓名和自己的奶名,這才讓金榮記起來了。
忙請興哥和慶娘進屋上坐,並對家裏人介紹說:“這是我家少爺、少奶奶。”
喝過茶,敘過一些家事後,金榮聽說興哥父母已過世,不由痛哭起來,可見他對昔日東家的感情。
他得知興哥夫婦倆無處可居,立即騰出房屋,讓他們住下來,待他們像侍奉舊日的主人,衣食需用,無不周到。
光陰似箭,不知不覺中已過去一年了,興哥慶娘兩人雖然十分恩愛,但近來慶娘麵上時常露出抑鬱的神情。
興哥關切地問她,她先不肯回答,後來耐不住興哥一再追問,方歎息著說:“開始我怕遭到爹娘的責備,所以仿效卓文君同你私奔,那也是出於不得已。
現在舊穀吃完,新穀上場,光陰如流水,轉眼一年有餘。
爹娘該很是惦念我們吧,如今我們若是主動回去,爹娘一定高興,不會對我們再有怪罪的。
況父母生我,恩大無比,我們還是回去見見爹娘吧!”
興哥愛憐地對她說道:“原來是為此事,你不說,我也想要去拜見嶽父母大人了。”
“真的?”慶娘大喜。“當然是真的。嶽父母大人膝下隻有你們姐妹兩人,你姐姐不在了,你又離他們而走,他們一定會更加傷心的。
隻要二老原諒我們的過錯,日後我們要加倍孝敬二老雙親才是。
這樣吧,明天我們就動身回去見他們。”一夜無話,第二天夫妻倆起了個大早,告辭金榮一家人就上路了。
快到家時,慶娘忽然對興哥說,“我逃走一年之久,現在突然和你回去,擔心惹起二老的脾氣。
你應該先去看看,我就在這船上等你,你與船夫商量一下。”
興哥想想,這樣也好,便同意了。興哥與船夫一商量,船夫說:“你要快去快回。”
“是。”興哥走了幾步。
慶娘又把他叫回船倉,拿出那支金鳳釵說:“你把這個帶上,如果我父母不肯見你,就把這個給他們看,想他們不會拒絕的。”
興哥接過金風釵誇獎道:“還是慶娘心細。”
說著看了看金鳳釵,又笑著說,“我們相識相知都是因它而起,想必它還會為我們化災解難,帶來福氣啊!”
興哥轉身又要上路,忽然船夫改變了主意說:“對不起客官,你還是將夫人暫安置在江邊客棧裏吧,我有事要行船了。”
興哥見此,隻好找了家客棧先將慶娘安置好,再一路來到吳府。
早有門倌告訴了吳防禦,吳防禦聽說興哥回來了。
高興地出來見他,不等興哥開口,反而口口聲聲賠禮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