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五章 是為了感謝
湯書記苦笑著進了屋，這青年的態度真的是冷淡啊，就算你腿腳不方便，不能真的去倒茶，也不用說得這麼直白吧。
而劉主任則是覺得很尷尬，甚至還有些生氣，如果不是有湯書記在，他肯定會發火。他一個大學老師，跑到這破房子里來已經很給面子了，什麼時候受到過這種侮辱。
沒錯，他就覺得這是侮辱，畢竟這小房子一看就是貧民，他自然會有優越感，在這種地方得到尊敬才是理所當然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對他不理不問。
這算什麼？
說起來這房子還真是舊啊，劉主任四下看了一眼，牆壁都爛得不行了，很多地方都用報紙糊著。電視還是那種老式的，現在誰家裡還不換成液晶啊，而客廳正中間的桌子就是街上幾十塊錢買的那種棋桌，還是摺疊式的，好吧，棋桌也沒什麼，關鍵是漆都掉得差不多了。
再看傢俱，我的天，有傢俱嗎？幾張破椅子，一排破沙發，上面還有幾個洞，這是垃圾堆里撿來的吧，幾個世紀沒換過了？這上面能坐人么。
「那小子家裡居然這麼窮？」
劉主任真是無語，以前雖然覺得孫昊不修邊幅，但卻是很大氣，似乎不管什麼東西都入不了他的法眼，就算是談論劉主任的愛車，也是一臉的平常，根本不覺得這些東西有什麼珍貴的地方。
所以他以為孫昊的家境應該還不錯，沒想到完全不是那麼回事，這窮得，實在是讓人無法置信。
「不好意思，請問一下，孫先生大概什麼時候回來？」湯書記看到那青年似乎要進房間里去，連忙問了一聲。
他們來這裡可不是等人的，萬一孫漢山一直不回來，倒是可以改天再來。
青年頭都懶得回：「不知道。」
「這……」湯書記很無奈，這青年真是不好打交道啊，不過她不會就此放棄。「對了，這位同學，你是……」
「同學？」
青年將推輪椅的手放了下來，眨了下眼睛，感到很意外。「剛才不是說了嗎，你說的那個孫先生是我爹，我叫孫昱。」
「哦，那就是孫昊的哥哥吧？」
「是。」
其實孫昱本來沒有這麼好說話，但正是因為湯書記的那聲「同學」讓他生出了一些感觸，這個稱呼可是好多年都沒有聽到過了。他不喜歡讀書，很早就輟學了，但不管喜不喜歡，這對他而言都是一種遺憾，畢竟在傳統的觀念中，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
哪怕生命重來一次，他還是不想上學，但是遺憾仍然會存在，人都是這麼賤的。
所以他的態度也好了一點，願意說話了，語氣也平和不少：「放心吧，他只是去買菜，一般很快就回來了，如果遇到街坊鄰居聊聊天，可能會耽擱一些時間，不過也用不了多久。」
「那就好。」
湯書記點頭，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這個人，和孫昊還真的很像，只不過看起來沒有孫昊那麼平易近人。
話聊開了，氣氛自然也就不會那麼僵，孫昱也懶得等老頭子回來，直接問起了這兩人的來意。
「是這樣的，孫昊在我們學校呆過一段時間，雖然現在離開了，但在我們心中，他仍然是華師的一份子。而現在他為了學校的榮譽而努力，我們就想著見孫先生一面，對他表示感謝。」湯書記道。
坦白說，這個理由其實很蹩腳，但湯書記真的想不到更好的借口了。
她和劉主任來此的目的很簡單，是要緩和關係，她昨天才知道，劉主任這個傻逼當初是怎麼對待孫昊的，而她和孫昊打過一些交道，知道孫昊這個人其實並沒有表面上那麼大度。
如今rs已經要成為一支lpl戰隊，那麼孫昊還有王淵這些人都有當明星的可能，對於學校來說的確是一種榮譽。然而孫昊對學校恐怕沒什麼歸屬感，王淵那幫傢伙則完全以孫昊為中心，想當初王淵出走電競部雖然是因為要畢業，但這不要主要原因，實際上也是為了孫昊而已。
不管是哪個領域的成功人士，對於學校來說價值都是難以估量的，自然不能就此放過。往小一點說，對湯書記和劉主任而言，也是一個關乎形象面子的事情，而在學校這種面子工程為主要升職指標的地方來說，這件事情就尤為重要。
如果不是劉主任當初對待孫昊的態度不好，湯書記今天也不會覥著臉來做家訪，她感覺自己和孫昊之間的關係應該還不錯。咳，說是家訪有些不厚道，只是來填劉主任的坑而已。
關係的建立就好比一張網，如果孫昊那邊對學校已經失望，那麼最好的方式就是從他爸這裡著手。當然了，哥哥也行。
不過孫昱卻是聽得直眨眼睛，不解的道：「那小子還是你們大學的學生？這不對吧，我記得當初好像都說他冒充大學生，厚顏無恥。」
孫昱對這件事記憶猶新，孫昊好像是被華師趕出來的，而因此他們這邊的所有街坊都對孫昊非常的鄙視，閑聊的時候總是把孫昊當成一個笑話，認為孫昊不學無術，只會丟老孫家的人。
即使是他這個做哥哥的，也感到面上無光，只是沒當著面說罷了。
他剛才之所以態度不好，也有這方面的原因，因為孫昊的事所以對華師看不順眼，如果不是湯書記喊了他一聲「同學」，他才懶得理會這兩人。
而現在聽這意思，好像是在承認孫昊是大學生的事？這怎麼可能，孫昱完全聽不懂了。
湯書記倒是不知道這事，聞言愣了一下，同時心中一驚。好傢夥，原來還不止劉主任的態度有問題，後續影響居然這麼大，別說是孫昊了，就算換成任何一個人，恐怕都會將學校恨死吧。
也是，當初學校的處置方式的確不地道，她也極力想要挽救，可惜仍然功虧一簣。但話又說回來，那個時候誰又能想到孫昊會有今天，要不然也不會是那個態度了。
「在我們心中，孫昊永遠都是華師的學生，同時他也是一名優秀的職員。」湯書記硬著頭皮道，不過說出這句話，連她自己都感覺到臉上發燙。
「原來是這樣啊。」
孫昱笑了，他很開心，這可是一個關乎面子的問題，想當初他和老頭子都覺得孫昊丟人，有時候聽到街坊交頭接耳的議論都會臉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而現在，這似乎是一個機會。
於是他說道：「要不等那小子回來，你們學校收了他唄，到時候我家也能出個大學生。」
孫昱這要求完全就是在想當然，不過他可不是孫昊，沒有那麼多思想上的彎彎繞，說話就是直來直去的。他只是覺得如果孫昊成了一個真正的大學生，他和老頭子都有面子，見到街坊的時候也可以昂首挺胸了，就是這麼簡單。
湯書記眼睛一亮，雖然不會真的收了孫昊，但這件事卻是求之不得，當下笑道：「如果他想回學校，我們一定會夾道歡迎，畢竟他為學校爭到了榮譽。」
「對了，你說的什麼榮譽？」孫昱問道。
「你不知道？」
孫昱搖頭，一臉茫然：「不知道啊。」
湯書記傻眼了，不至於吧，難道孫昊沒有和家裡說？雖然她上次來家訪的時候就明白，孫老頭對孫昊打電競並不支持，但也沒想到會到如此程度，這種光榮耀祖的事情居然都瞞著家裡。
正要解釋，大門開了，老頭子提著兩個袋子走了進來，看到湯書記后愣了一下，然後驚道：「你……你不是那個大學的老師嗎？」
「孫先生您好，想不到您還記得我。」
湯書記連忙起身，迎了過去。而劉主任則是沒有起身的動作，因為他從之前進屋到現在，一直都站著，似乎不管是坐在椅子上，還是沙發上，都會髒了他的屁股。
而這個時候他還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老頭子手裡的袋子，這塑膠袋是透明的，買的什麼菜一清二楚。就只有一點青菜，一個土豆和幾個辣椒，一點葷都沒見到，噢，好像還有兩個雞蛋。
這菜實在是太寒磣了，怎麼吃得下去。
老頭子很慌張，手忙腳亂的將買來的菜扔在桌子上，然後倒茶，嘴裡不停的讓湯書記快坐，還催著劉主任。劉主任本來不想坐，不過在湯書記瞪了他一眼后，只能無奈的坐在一張椅子上，但也只坐了半個屁股。
「呃，老師啊，我家孫昊以前是過份了點，我也沒想到他會跑去騙人，希望你們能原諒他。他娘死得早，從小就缺少管教，其實還是個孩子，你們不要和他一般見識。」
老頭子雙手一陣無意識的揮動，顯得很緊張，道：「你們這次來，該不會是這事犯法吧？」
「噗……」
劉主任沒忍住，直接噴了出來，幸虧沒喝桌上的茶，要不然能噴老頭子一臉。
他剛才還奇怪這老頭慌個啥，原來是擔心這個呢，該說什麼好呢。
而湯書記連忙擺手：「不是不是，我這次來，是要感謝您。」
「啊？」
湯書記隨後將來意又說了一遍，只聽得老頭子嘴巴越張越大，到最後直接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