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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百戰情誼

  每次看遮日那王出手,溫去病就覺得很有意思,獸族信奉的原則,與人族果然不同。 

  普通人族遇上這種場面,還會少許遲疑,畢竟撲衝上來的這些,不光是飆狼族人,還有隨同南方獸王一起到來的本部獸兵,就算不講同胞之情,多少也要顧念同袍之澤,只要還有可能救,怎麼也該列入考慮,沒可能下手那麼狠辣。 

  但遮日那王壓根就不考慮這些,只要敢來爪牙相向的,盡皆是敵,對敵需狠,不問老弱,無留一人,這不是人族的王道,可在獸族,卻是萬古以來的硬道理,濫殺兩字的標準,與人族差異甚大,因此哪怕殺得這麼兇狠,他手上的獅皇金劍也沒有分毫氣運流失。 

  可惜眼前這情況,不是單靠他過人的武力能解決,如果十萬血怨之氣傾注而來,飆狼族內所有人被催化,入魔發狂,過來攻擊狼王廟,就是遮日那王雄威再強十倍,也頂不住源源而來的狂化獸人。 

  透過十方大陣掃描,可以確認禍秧的位置,掃描出來的氣息,非常詭異,像是托爾斯基,又像是嘎古,但嘎古被自己幹掉,死得徹底,又怎麼會…… 

  「兄長!」 

  遮日那王叫道:「你是不是殺老頭子,殺得不幹凈,留下什麼手尾?否則這些東西哪來的?」 

  操控著大陣,溫去病果斷道:「胡說!如果我出手不是萬無一失,你會找我幫你?」 

  ……情況不妙,看來好像真是這樣,但認了就等於糗掉,還是當黑歷史吧。 

  「……所以我現在覺得後悔了!」 

  遮日那王一爪揮出,獸王威煞震懾,獸人縱然癲狂,也還是服從血脈中的威懾,蹲跪下來,被他一劍橫掃,直接就幹掉十幾個。 

  看似輕鬆,遮日那王卻自知這種打法難以持久,自己一個人開三角空間,幾乎等於是一個人在布劍陣,每一刻都處於高速位移中,加上出手戰鬥,體力飛快消耗,再沒多久就會被逼得停下腳步,屆時只能護著兄長殺出去,再顧不了什麼大陣。 

  壓力奇大,遮日那王沒有喊出來,不想增添兄長的壓力,當前的情況,兄長肯定看得出,只要給他時間,自然會做出取捨、找出對策,自己有這樣的信心。 

  驀地,一道玄光從旗幡中央發出,張開了一個三角空間,將十多米的空間籠罩在內,遮日那王一直注意這邊的動靜,一見旗幡發光,連忙抽身而退,進入三角空間的屏護。 

  外頭的發狂獸人,持續攻殺而來,碰觸到三角空間的外壁,一個個被扭亂了方向,有的穿壁而入,穿過卻還在壁的外側,進不到裡頭來;有的上下顛倒,頭下腳上地衝出來,一出來就栽成滾地葫蘆。 

  最令遮日那王驚愕莫名的,是那些沖入無形障壁,消失不見,十幾秒后才又從障壁中出來的獸人,乍看之下,好像是被吸入障壁內,困了十幾秒才放出來,但想到這個十方大陣的特性,得出的結論就很驚人。 

  「兄長,時間軸已經被打亂了嗎?」 

  十方,上天、下地、東、西、南、北、生門、死位、過去、未來,扭曲方位方向,只是最粗淺的功效,往深走一層,就是時間的錯亂,那些撞壁后,隔十幾秒才又出現的獸人,看似被困了十幾秒才被放出,其實是直接被轉到十幾秒后的未來。 

  溫去病還沒開口,遮日那王獅眼圓瞪,看到了一幕奇景,一名狂化獸人朝著障壁衝來,還沒接觸到,障壁中就衝出個一模一樣的獸人,肩頭帶傷,與之對撞后,雙方戰了幾招,后出來的那個在原先那個肩上撕了一爪,原先那個踉蹌跌入障壁中,消失不見。 

  再沒有比這更具說服力的證明,遮日那王確認了此陣的大神通,雖然每次逆亂,只有十幾秒的時間差,但能夠如此逆亂時空,打破這方天地的桎梏,那是高位天階才有的手段,不管從什麼定義來說,那就是神! 

  如此大神通,只靠九支旗幡就能發動,這些旗幡的神妙,委實令人心癢難耐,若是用在更大規模的戰場上…… 

  遮日那王一時出神,卻聽見溫去病的叫聲。 

  「小獅,過來穩陣,我要走了。」 

  饒是遮日那王定力過人,也給這一句嚇得不輕,自己當然不會認為這是兄長想要逃跑,以他銳身赴難的作風,這時候離去,只會是為了去解決問題的根源,那個莫名的天階存在。 

  但……那可是天階! 

  之前委託兄長去殺嘎古,是兄長從獸王爪中引出神元的動作,讓自己猜到他有這樣的準備與企圖,順勢向他提出了這請求。 

  可嘎古已死,而兄長手上的底牌也已經打光,什麼裝備、道具都掏盡,現在要去殺天階,這與送死有什麼分別?自己絕對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兄長,不如由我……」 

  「如果可以,我也想踢你去啊,但看那邊的能量反應,讓你去了也是送死的,只能我親自去了。」 

  溫去病道:「香雪剛剛傳了訊息過來,二十分鐘!她會替我們撐住二十分鐘,這二十分鐘內,這邊只要最低限度維持幡陣不倒就行,不用術力加持,我們要趁這段時間內,把禍秧解決,如果不能……二十分鐘后,一起完蛋吧。」 

  「二十分鐘?這可是天階高段的大陣啊!」遮日那王驚道:「大姊現在的身體,術力尚未恢復,拿什麼去撐?」 

  「不知道!我也不會問。」溫去病堅定道:「我只知道,她說了她會做到,我就不問,就像她沒問我怎麼擺平那個禍秧。」 

  遮日那王明白過來,這就是碎星四武神的默契,他們會相互取笑,也常拿彼此開涮,但在作戰的時候,他們也完全信任對方,不輕易向同伴許諾,話一說出,就是不惜一切也會做到,同伴對此也是百分百信任。 

  這種情誼,自己是衷心羨慕的…… 

  「……交給你了,你術式不行,但二十分鐘內,維持旗幡不倒,應該沒問題吧?」 

  乍聽之下,好像三歲小孩來都行,可假若三角空間的錯亂屏障撐不到二十分鐘,這委託就成了不惜一切代價,死守旗幡,那就是非常慘烈的一道委託了。 

  「敢不從命。」 

  遮日那王雙手抱拳,欠身行禮,「兄長有托,獅定不負!」 

  「交給你了!」 

  溫去病離開幡陣,正要移步,眼前一道黑影擲來,伸手接過,分量著實不輕,定睛一看,赫然是獸王爪。 

  這件異寶,承載一百零八獸族的魂契,不是神器,更勝神器,也是遮日那王大權的根基,如果失了獸王爪,別說王位,後半輩子恐怕要在追殺中度過,現在說借就借,這份義氣果然重得很了。 

  溫去病接過獸王爪,點了點頭,也不多說什麼,此刻外頭早已被重重包圍,硬殺出去只會耽擱時間,他雙腳併攏,拉動腰間的機關,直接一道火焰從腳底噴出,整個人衝天飛起,一下子飛得不見蹤影。 

  遮日那王手執金劍,站立旗幡之下,仰望天空。 

  「兄長,願你此去平安……」 ——

  獅王的祝福,伴隨著意志傳送,而事實上,溫去病非常需要這祝福,因為此刻的托爾斯基,攻擊力已經到了一個非常恐怖的地步。 

  「……怎、怎麼可能……」 

  王思退雙膝無力跪地,嗆咳出帶著血肉的紅沫,看著自己右胸的血洞,實在不願相信這個事實。 

  以寶兵加持過的玄武氣甲,短時間內,足以硬扛地階末段的攻擊,居然被托爾斯基一擊而破,讓自己這王家子弟的尊嚴……洗了一地。 

  勉力抬眼,看見托爾斯基的目光,望向正自飄遠的司馬冰心,露出譏嘲的冷笑,似要出手消滅,王思退猛地一舉掌,掌中八卦震為雷,一道雷勁轟向托爾斯基的頭部。 

  托爾斯基不閃不避,左臉挨了這一下,沒有分毫傷害,目光含帶一絲怒意,轉了過來,看見王思退滿臉是血的慘笑。 

  「嘿!這是……黃鼠狼最後的屁!我沒死,就輪不到你去追……」 

  雙腿微微顫抖,不是因為恐懼,是還想要努力站起身體,擋在敵人的前頭,不過,這想法似乎難以實現了…… 

  「死!」 

  托爾斯基目中譏嘲意濃,甚至沒有出手,直接一聲震喝,要震殺眼前已不值得動根指頭的敵人。 

  王思退咳著血,眼前發黑,腦中轟隆作響,預備在衝擊中粉身碎骨,但一道白電,卻劃破黑暗,飛飆至自己面前。 

  「休得逞凶!」 

  似曾相識的嬌叱,貫勁吼出,聲如虎嘯,對撞之下,一定程度削弱了托爾斯基的吼聲,冷月似的光虹閃亮,將轟擊過來的風壓斬開。 

  王思退摀胸睜目,看著那道傲然擋立在自己身前,白衣白甲的明艷儷影,彷彿回到了十多年前的大戰時。 

  「妳……還是那麼……美……」 

  「保住元氣!你還有得救!」 

  塞了兩顆救命丹藥過去,武蒼霓的目光轉向托爾斯基,「一段時間不見,王子怎麼成了這德性?晚點與你弟弟泉下相見,不知他還認得你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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