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陳年往事
“小凡，你昨日用的是內家功夫麽？”段四海換了個話題。
聶凡明白，這老頭對昨天自己攙扶他起來這件事還耿耿於懷，於是微笑道：“段前輩，我不太明白內家外家，我練得隻是本門功夫，徒有些蠻力罷了，不值一提。”
段四海的問題再次被聶凡化解，搞的他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中鬱悶不已。
“那你告訴我你是祝門中人這沒錯吧？我可沒聽過祝門有本門功夫的。”
聶凡淡然一笑，“段前輩認識幾個祝門弟子？”
“呃，這倒沒有。”
“那您是如何知道祝門沒有本門功夫的？”
“這——”段四海感覺自己六十多年完全白活了，被這個胡茬還沒硬的少年搞的捉襟見肘。
聶凡見段四海麵露窘態，知道自己的‘度’到了，於是坦誠的說道：“‘上古神醫，以菅為席，以芻為狗。人有疾求醫，但北麵而咒，十言即愈。古祝由科，此其由也。’其實祝門隻是祝由術的一個分支，隻是人類社會不斷進步，對自然的認識也不斷的加深，祝由術這種由巫術發展而來的醫術逐漸被人們所摒棄，導致祝由一門不再輕易現世，如此而已。”
段四海點點頭，“不錯，我研究中醫多年，深知中醫乃是從祝由術發展演變而來，隻是中醫拘於四道、針石草藥，而祝由則多用符咒禁禳之法治病，逐漸為世俗所不容而已。想必今日你在醫院之中為倩兒施針之前所念的便是咒言了吧？”
聶凡點點頭，“不錯，不過這咒語卻並非說給人聽的。”
“哦？難道——”
“您也應該聽過祝門弟子還有另外一個稱呼，叫做——魂醫。我那咒語便是念給榮小姐的‘生魂’胎光聽的。”
聶凡的話讓段四海大吃一驚，這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難道真的有靈魂這回事？即便有，人又怎麽能跟靈魂交流？
“段前輩，如果有時間的話，我倒真的希望跟您探討一下關於祝由術的一些東西，隻是眼下時間緊迫，您應該多花些時間去尋找能救榮小姐的人。”
段四海有些尷尬的笑笑，“我的確對祝由術很是好奇，但如果小凡你不願意說我也絕對不會多問。”
“其實祝門沒落到今日這般境地主要就是因為門派觀念太深，長時間固步自封所致，如果我能有機會光大門楣的話，我是絕對不會敝帚自珍的。”
“那為何小凡你不肯為倩兒診治呢？”段四海終於問出了自己最想問的問題。
聶凡苦笑了一下，“段前輩，我說過了，我實在是有難言之隱，望前輩見諒。”
段四海搖頭歎了口氣，轉身默默的走了。
見段四海離開之後，聶凡才微微歎了口氣。不是他不想救榮倩兒，恰恰相反他比誰都想治好她。因為隻有她才有可能幫助自己根除身上先天的‘九陽絕脈’。
聶凡從小就被師父告知自己身上患有世間罕見的‘九陽絕脈’，七歲那年第一次病發之時是師父用師門重寶將他從死亡邊緣拉了回來，十四歲病發時又是師父耗盡了一半的功力才保住他的性命。患有‘九陽絕脈’的人沒七年病發一次，自己馬上就要二十一歲了，他必須在一年之內找到一個純陰體質的女人陰陽調和才有可能治愈自己身上的頑疾，而他昨天在給她診治的時候就已經發現這個榮倩兒正是萬裏挑一的‘純陰之體’。
可他現在還不能出手治療榮倩兒，他要先找到那個施術的人。
聶凡回到了榮家為自己安排的別院，剛進房間休息了一會兒，一個傭人走進來對林凡說榮家老爺子請他過去。聶凡一直對這個榮家老爺子榮世昌充滿好奇，於是便跟著傭人來到了正宅。
一進入正宅，聶凡就看到榮耀宗正低著頭站在正堂中央，像個犯了錯誤正在挨訓的孩子。
在榮耀宗對麵，一個須發皆白身穿唐裝的老人坐在太師椅上，一張老臉不怒自威，似乎極為不悅。
見到聶凡進來，老人起身離座，對聶凡抱了抱拳，“聽說倩兒的病多虧小兄弟出手，老朽在此謝過了！”
聶凡頗感無奈，榮家人還真是對輩分不是很看重，不管誰都叫自己小兄弟……
“老爺子言重了，晚輩隻是適逢其會略盡綿薄之力而已。”聶凡回禮謙讓。
“老段說你是祝門弟子，不知道是哪一支呢？”
聶凡心裏微微吃驚，世俗中人對祝門知之甚少，這老爺子不但知道，而且還知道祝門兩支的事，看來這老爺子不止是紅色資本家那麽簡單。
“老爺子，我是南派祝門弟子。”
老人麵色一整，“南派葉天生葉大師你可認得？”
聶凡略微思索了一下，生出幾分警醒，他記得榮倩兒說起過大師兄逍雲觀主曾經來榮家做客，可就算他與榮家交好也斷不會把師父的名諱告訴榮世昌。
“不知前輩何以得知家師名諱？”
老人頓時麵色潮紅，激動的走到聶凡麵前，上下打量了幾眼，突然出手抓向了聶凡的脈門。
聶凡腳下一錯，差之毫厘的躲開了老人的一抓，雙手已經負到了身後。
“鬼影步！你果然是葉大師的弟子！”老人突然大笑起來，顯得格外開心。
聶凡心中對老人更加好奇，這鬼影步乃是師父自創的功夫，這世間隻有自己和大師兄逍雲莊主會使，他怎麽認得？
“小兄弟，你是不是奇怪我為什麽認識你師父的獨門武功？”
“前輩，你還是別叫我小兄弟了，我實在承受不起。”
老人朗笑道：“你這聲小兄弟我是叫定了，而且你也絕對受得起！”
“小凡，家父年輕時參軍打仗，被幾個日軍追至絕路，是葉前輩救了家父的性命。”
“小凡是你該叫的麽？”老人的臉頓時拉了下來，“雖說我未曾拜在葉大師門下，但葉大師也教授了我許多東西讓我後來受益匪淺，雖未有師徒之名但也有師徒之實，你該叫小凡一聲師叔才是正理！”
聶凡一怔，自己的確聽師父說起曾經有個記名弟子這件事，但沒想到竟然在這裏碰上了。
榮耀宗顯得有些尷尬，聶凡趕緊圓場道：“還是算了吧，我們各論各的就好了！”
“那怎麽行！如果當時沒有大師救我，我早就被日本人殺了，哪裏還會有今天的榮家！這輩分萬萬亂不得！”
“師……師叔……”榮耀宗趕緊規規矩矩的叫了聲師叔。
聶凡有些哭笑不得，“老爺子您既然說並未拜在家師門下，那便算不得祝門弟子又何來規矩一說？所以還是各論各的，免得大家都尷尬。”
榮世昌這才作罷，拉著聶凡走進了自己的書房，仔細詢問葉大師的近況。聶凡一一作答之後，榮世昌感慨的說道：“不瞞小師弟說，我這幾年一直想放下俗事跟師父修行，怎奈樹欲靜而風不止，總有各種羈絆纏身讓我動彈不得。”
“師兄，你指的可是倩兒的事？”
榮世昌歎了口氣，“我這幾天在京都跟幾個老友見麵，聽到倩兒出事這才急忙趕回來，我怎麽也想不出來有誰會對一個孩子用這麽陰毒的手段！”
聶凡沉吟了一下說道：“師兄，本來在我下山之前師父曾經交代我不要跟同道中人起衝突，但現在事關師門，我絕不會袖手旁觀，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醫好倩兒。”
“喂！變態你怎麽在這兒？誰讓你進來的？！”
榮倩兒聽說爺爺回來，不顧傭人的勸阻非要來見他，沒想到剛進門就看到聶凡跟爺爺坐在一處，而自己的老爸則在下手站著，不由得一陣氣惱質問起來。
“榮小姐，我叫聶凡，不叫變態……”聶凡苦笑，看來自己兩次吃人家豆腐，被記恨了。
“倩兒休要胡鬧！論輩分你該叫小凡師爺！”榮世昌故意板起臉低喝了一聲。
“師爺？就他？”榮倩兒瞪著眼看著聶凡。
聶凡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也很無奈。
“榮小姐，你今天的表現還不錯，最起碼沒有亂動那幾枚針。”
榮倩兒臉色緋紅，要不是自己老媽死活不讓她拔針，她怎麽會胸.脯上頂著幾根針就跑出來見人？
“好了倩兒，你跟我說說，這些日子都去哪裏亂跑了，怎麽會被人暗算了呢！”
“我——我哪也沒去啊……”
任誰都能看的出榮倩兒在說謊，榮世昌剛要繼續追問，卻被聶凡的一個眼神阻止了。
聶凡盯著榮倩兒看了半晌，隨即微笑著說道：“榮小姐如果不介意的話，我需要和你同吃同住幾天，以免你隨時發病。”
“休想！”榮倩兒斷然拒絕，“我才不要跟你這個變態一起住！你占我兩次便宜我還沒跟你算賬呢！”
“倩兒不許胡鬧，你小師爺也是為你著想，”
“爺爺——”
“就這麽定了！”榮世昌不由分說的做出了決定，對聶凡說道：“師弟，我在終南市還有幾處產業，明天我讓耀宗送你和倩兒去那住上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