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深夜翻牆
還未等到越王給吳王傳信，吳國的使臣姬公子就已經來到了越宮。
因為來的匆忙，越宮都還沒來得及準備迎接，就急急忙忙地將西施等人招進大殿。
一進大殿，眾人齊刷刷地將眼神落在越女身上。
大王滿意地看著她們，又向著殿上的一位藍衣男子道“姬公子，她們來了。”
姬公子聞言轉過頭來，一眼與西施對上。但下一刻又把眼神看向鄭旦和蘇意。
“幾年不見，三位越女倒是出落得越來越絕色了。”姬公子語氣平淡地說。
越王心下訝異於姬公子的淡定，心想這三位美人已經算是國色天香了，連自己看到她們都忍不住會心動，而姬公子一個小小的使臣，卻能淡定如廝，真是厲害。
雖心裏這麽想，但越王還是客氣地說“是啊，上一次姬公子來，帶走的還是木離姑娘了。寡人還記得，姬公子走時還說西施姑娘還是個小丫頭呢。”
說罷，越王喚了西施上前見過姬公子。
西施依言上前，端正地向姬公子行了一禮，道“西施見過姬公子。”
姬公子回身還了一禮，然後笑著看著西施，道“小丫頭果然長大了。少了那時的古靈精怪，倒是多了些女子的柔媚嬌俏，看來此去吳國，是不會哭鼻子了吧？”
眾人聞言又是一陣笑語，仿佛日子回到了幾年前的那個夜晚。就好似什麽都沒有變，又好像什麽都變了。
西施柔和地向姬公子一笑，輕聲回到“施兒當年年幼無知，讓姬公子見笑了。”
姬公子挑了挑眉，小聲地和西施說“還是小時候好玩一點。”
西施眨了眨眼，下意識做出單純無辜的表情。
姬公子見狀，這才又笑了起來，繼續和她低語道“看來還是沒有變。”
二人的輕聲低語讓旁人十分好奇，越王便直接出聲說到“看來姬公子對西施姑娘十分滿意，想必吳王也不會嫌棄寡人為他獻上的美人。”
姬公子又跟著越王客套了幾句後，直言到“既然越女們都已經做好準備，三日後便啟程雖微臣回吳國吧。”
越王皺眉沉思了片刻，為難地說“這……實不相瞞，這些越女是我越國上將軍範蠡精心挑選培育的，若是回吳國的話，讓範將軍跟著一起護送豈不完善？眼下範將軍正在趕回來的路上，不如姬公子多留些日子，範將軍月內必然能趕回來。到時候在一起去吳國好了。”
話音剛落，姬公子便接著回到“臣已和我王越好回去的時間了，看來範將軍要錯過護送越姬的日子了。而且，在下也會些拳腳功夫，定然不會讓美人們受傷出事。”
姬公子搬出吳王來，瞬間把越王的氣勢給壓住，越王不敢忤逆，隻好同意三日後啟程。
待晚宴結束後，越王立馬派人快馬揚鞭前去為範蠡傳遞消息。
原本範蠡在千裏之外聽聞大王派人告知了他近期西施的狀況，大王又將西施她們臨於都巷後穿出的民謠告知於他，他便知道這是快到了她們去往吳國的日子。故而，範蠡立馬揚鞭北上，日夜不停地奔赴回城。
在姑蔑治了整整一年水患的範蠡，早已變得疲憊不堪，再加上連日的奔波，終於扛不住倒在了回程的路上。
啟程那天日頭很毒，宮外卻是人山人海，眾人都想目送風華絕代的三位美人的離去。西施坐在馬車中，輕輕撩起窗戶簾子向外望了一眼。熙熙攘攘的人群將馬車圍得水泄不通，西施見此場景又想起了那年剛來越國時，機智的範蠡想出“美人賣相”的主意，好讓她們可以順利通過人群。
但這次帶隊的姬公子卻好像並不著急，明明和越王說的是趕時間要回去。真的到了回去的時候，他反而悠閑地騎著馬晃悠在大街上，好像生怕馬蹄誰身上一般緩緩前行。
送行的人越來越多，馬車旁也傳來百姓的叮囑聲。
“三位姑娘一路走好……”
“此一去多多保重！”
“平安喜樂，萬事勝意！”
祝福聲此起彼伏，這些聲音讓越女們都心底漸漸升出感動之情。但感動之餘，卻揚起更大的離家離國的傷心之意。
人群中不知道誰起了個頭，火遍大街小巷的民謠又開始傳唱
“絕世越姬，臨於都巷；一顧傾城，再顧傾國！遠親離國，以身赴義；榮承吳王，福至越人！上承天佑，下接王恩；世代相傳，永以為繼！”
就在這樣的呼喊聲中，車隊換換前行，終於在日落前行到郊外，到了郊外後，人也漸漸稀少起來，輕鬆一點的環境給了西施她們喘息的機會。
車隊在沒有行人的地方停下休整。姬公子打馬走到西施車前，伸手挑起西施乘坐馬車的簾子看了看她，道“此處少有行人，若是悶得慌，便可下來走一走了。”
西施乖巧地點點頭，起身就要下車。
姬公子貼心地幫她撩著門簾，西施正要踏出車廂，卻聽不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守衛們瞬間整裝待發，舉起武器對著前方。
姬公子聽到馬蹄聲後，眼神一凜，將門簾一放，把西施堵在裏麵保護起來。自己卻調轉馬頭肅然盯著馬蹄聲傳來的方向。
不過片刻，一匹紅馬便飛馳到車隊前，在紅馬快要撞上去時，馬上的人霎時間勒緊韁繩。
紅馬嚎叫著揚起馬蹄，一聲長“籲”後，紅馬終於穩穩當當地停了下來。
待到紅馬停好後，眾人才看清馬上竟然有兩個人，一個人禦馬之人，另一個是被馱著的白衣男子。而那個白衣男子已經暈厥過去，躺在紅馬背上一動不動。
“來者何人？”姬公子冷聲問到。
那名禦馬之人行了個禮後，道“在下陳二虎，是範蠡將軍的手下。範將軍聽聞越姬們要起身前往吳國，便日夜兼程趕了回來護送她們。隻是範將軍素日裏抗洪救災十分疲憊，再加上夜以繼日地趕了許多天的路，一時扛不住暈倒在了半路上。但是範將軍交代小人，一定要追上車隊，好讓他護送越女們去吳國。”
西施在馬車裏聽到“陳二虎”這個名字覺得甚是耳熟，細思過後，才想起這是範蠡之前帶她去招安山匪時，寨子上的那個和席承比試的人。
所以，範蠡趕了回來？
西施想到車外就有範蠡，不由地心兒砰砰亂跳。
陳二虎的話說的十分有條理，倒也不像之前那般粗俗，一番話說下來，倒是叫人很是難以拒絕。
但姬公子卻還是謝絕道“既然範將軍已經勞累如此，就更不必跟著車隊前行了。這樣吧，我派一輛馬車將範將軍送回府上。待範將軍醒來後，你幫我謝謝他。”
說罷，姬公子就揮手示意啟程趕路。
但陳二虎立馬跪地，道“請大人帶上範將軍吧，範將軍給小人下的是軍令，若是小的沒有讓範將軍醒來時跟著車隊，範將軍會用軍法處置小人的！”
姬公子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陳二虎見有機可乘，便繼續說道“況且範將軍隻是為了安全地將越女們送至吳國，畢竟範將軍曾經向越王保證過，會將美人安全地送往越國的。所以，為了成全他們的君臣之諾，還請大人讓範將軍隨行吧！”
姬公子揉了揉眉頭，無奈地揮了揮手，道“罷了。你們去後麵的馬車裏休整一下吧，我們即刻啟程了。”
陳二虎立馬喜笑顏開，扛起範蠡就將他抱入最後一輛馬車內。
車隊又繼續開始前行，經方才這樣一鬧，天都要快黑下來了。故而他們便加快速度，前往下一個城鎮上找客棧進行休整。
到了鎮子上後，一群人便齊齊地住進一家客棧，不過一會兒，大家便都進了自己的房間休息。
而三位越女的房間處於中層，門外也派著兩名守衛把守。
鄭旦和蘇意進屋之後都洗漱了一番準備休息，但西施卻反而坐在鏡前開始細致地描眉畫眼。因為她知道，範蠡今晚一定會來找她。
果不其然，待到夜深人靜時，西施靜靜躺在床上，就聽到窗戶被輕輕推開，又被輕輕合上的聲音。
西施忙閉上眼睛，裝作熟睡的樣子。
極輕的腳步聲緩緩接近木床。西施感覺到那人又輕輕地坐在自己床畔，想必是在看著自己。
西施心想，自己要一直這樣裝睡，看看範蠡想幹什麽。
但越等越久，越等越久，床邊的人卻反而更是一點動靜都沒有了。
西施不由地開始緊張，忙去調整自己的呼吸，好讓自己不露餡。
但來人心思細膩敏銳，早已察覺她在裝睡。自己一直默不作聲，也是想看看她能裝到什麽時候。知道看到她的睫毛撲閃撲閃，終於忍不住輕笑一聲。
西施聽到笑聲不禁心中慌亂了一下，但還是強裝鎮定。
於是，那人便俯下身子，在西施耳側輕聲說“大晚上的不睡覺，是在等誰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