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緣生之法
身體的躁動讓範蠡察覺出了不對勁,連忙坐了起來,遠離西施。
“範郎?”西施好奇地問。
範蠡深呼吸了幾聲,道:“你身上的玫瑰香味道不太對,一定是方才的浴桶中放了什麽媚藥。”
西施一臉震驚,範蠡又趕忙安慰:“無妨,你別害怕,隻是輕微的一點而已,我克製得住。剛才是我”
範蠡話說一下停下,西施又問:“是你什麽?”
範蠡尷尬地摸了摸腦袋,道:“是我、是我”
範蠡結巴了一陣子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西施見他這般模樣,便不再糾結他要說什麽。
“範郎,休息吧。”西施輕聲說完,然後往裏躺了躺,讓出床邊一些位置。
範蠡呆呆地看著西施身側的空床,又結結巴巴地說:“這、不、不必如此,我、我在榻下歇著便好”
西施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眼中盡是年少的單純:“可是我想讓你抱著我睡。”
範蠡深吸一口氣,道:“你還小,如此、於禮不合”
西施疑惑地問:“心悅之人,有何不合?”
範蠡被她問的啞口無言,沒了一貫的妙語連珠。但轉念一想,也是,既然是自己的心愛之人,情至深處都想擁吻,又為何不能在床上單純地抱著她呢?何緣那麽在乎世俗呢。
想通了的範蠡終於不再尷尬,坦然卻還是略帶緊張地躺了下去。
西施湊近了點,伸出一隻胳膊搭在範蠡的胸口,又將頭依靠在範蠡的肩膀。
範蠡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全身繃緊,全然沒有之前與西施共騎一騎時的撩人模樣,反而像個情竇初開的大男孩。
範蠡感覺到西施的玉臂就放在自己的胸口,頭也靠在自己肩膀,讓自己動也不敢動。自己的心髒也是狂跳不止,心跳聲一定會被她聽得一清二楚
西施淺淺的呼吸像一根根羽毛一般輕輕地撓著範蠡的脖子,也撓到他的心裏。
過了許久,範蠡終於敢移動眼神去看一眼西施,卻見西施正閉著眼,如同小貓一樣伏在自己身側。
純潔如她,因為自己的疏忽,差點讓那個人破壞掉她的美好
範蠡逐漸放鬆了身體,抬起一隻手輕輕撫摸了兩下西施的頭發,然後又向她轉過身,將西施輕輕摟在懷裏。
二人輕輕相擁,雖未言語,卻互通心意。
就在這樣寧謐的夜晚,他們抱著對方睡到天昏地暗
待到範蠡蘇醒時,已經是第二天午後。
屋外陽光十分清冷,天高雲淡的秋日裏,一切都顯得格外慵懶。
範蠡緩緩睜開眼睛,朦朧的睡意逐漸消散,範蠡這才想起昨夜的經過,忙轉頭去看身側的西施。
西施還在睡著,睡顏如同孩童般幹淨純碎。
範蠡心想,自己怎麽睡得這麽沉,還好昨日交代了手下,讓他們一大早就進宮去稟報此事,不然大家找不到西施怕是會急瘋了
西施似有所感般蹭了蹭枕頭,模樣格外嬌憨。
範蠡會心一笑,體會到原來抱著心愛之人睡覺是如此幸福之事,自己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睡過一覺了。
看來以後要多抱著西施睡一睡
想著想著,範蠡又抱著一身奶香的西施沉沉睡了過去。
待到西施睡醒,已經到了黃昏時刻。
斜陽透過窗戶照射到床上,仿若給潔白的被子鍍上了一層金紗。
西施恍惚地思考這是什麽時辰,待到反應過來已是第二日黃昏,瞳孔驟然長大,一個翻身坐了起來。
動靜帶醒了範蠡,西施回頭看到範蠡,忙說:“範郎,我們快回宮!姐姐怕是擔心壞我了!”
說著,西施就要翻過範蠡下地,剛抬腿要跨過範蠡,範蠡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導致西施騎坐在範蠡的腿上。
西施呆呆地看著範蠡,範蠡剛睡醒,聲音還很沙啞,向她解釋道:“不必驚慌,我已派人通報。”
西施這才癱軟下來,伏在範蠡身上,範蠡瞬間又緊繃身體。
西施感受到範蠡的身體變化,十分好奇地問:“你怎麽了?”
範蠡咽了口口水,說:“你先從我身上下來。”
西施依言照辦,然後跪坐在範蠡身側,以為範蠡生病了,便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範蠡握住西施的手將她翻身壓在身下,直勾勾地看著西施,西施杏眼圓睜,還不知道怎麽回事。
範蠡看著她單純的模樣,腦中又閃過殷十三昨晚說的那句在城隍廟就已經把西施給
身體的躁動逐漸退下,範蠡清醒地想,依著西施這般模樣,想必昨晚並未發生殷十三說的事,大概是在唬自己。
想到此,範蠡仿若心中放下來一塊大石頭,然後在西施嘴上啄了一後就坐了起來,心情愉悅地說:“雖然不想起床,但是該送你進宮了,不然宮門都要下鑰了。”。
西施被他搞得莫名其妙的,但是也懶得追問,便和他一起穿好了衣服,洗漱了一番。
出門後,二人喚上靈娘便一起踏上了回宮的路。
路上靈娘將範蠡的玉環交還與他,範蠡剛接過來就直接幫西施掛在腰間顯眼的位置上,並說:“以後不必將它藏著,大可光明正大地擺著,我看誰還敢動你。”
靈娘打趣道:“範將軍可真是疼愛西施姑娘。”
西施靦腆地笑了笑。
範蠡又向西施解釋了以後要讓靈娘保護西施,做她的護衛,西施連忙和靈娘好好地打了個招呼。
三人一路閑聊,很快就回到了越王宮。
範蠡讓靈娘先帶西施回浣月閣,自己要去找吳王,西施便乖乖地和靈娘走了。
剛一回到浣月閣,在門口站著的鄭旦看到西施後便立即飛奔而來。
“施兒!你和殷十三去哪裏了?我去問大王,大王說你們和範將軍在一起,讓我們不要擔心,今日的課也取消了。但你一整天不回來,我真怕、真怕你”
鄭旦幾欲落淚,西施連忙寬慰到:“我沒事的,姐姐。隻是昨日的事,我不想再提”
鄭旦揉了揉她的臉,道:“沒關係,人平安回來就好。對了殷大哥呢?這位姑娘是”
西施忙將靈娘介紹給鄭旦,鄭旦和靈娘便簡單地認識了一下。
聽西施說以後就又靈娘保護她,鄭旦心下明白許是殷十三出了事所以才不想多提,便也不再多問。
三人進屋攀談了一會兒,又見席承從門外跑了進來,臉上神色十分複雜,欲言又止。
“席承,怎麽了?”鄭旦問。
席承結結巴巴地說:“十、十三他,被、被貶作宦官了”
三人聞言都怔在原地。
西施和靈娘都以為殷十三必死無疑,沒想到結果竟然是讓他生不如死;而鄭旦則是一臉詫異。
席承繼續解釋道:“我方才碰到老大,便隨他走了一段路。他跟我說了事情的經過”
說著,席承看了一眼西施和靈娘。
西施道:“無妨,你說。”
席承這才接著說:“昨晚十三綁了西施姑娘,欲、欲行不軌之事,好在被這位姐姐發現了西施姑娘身上佩戴著大哥的玉環,這才讓大哥及時趕到,救了西施。方才遇見大哥,他便與我說了這麽多就進殿去見大王了。我就在門外等候,沒想到看到十三被拖著進去了十三他好似是被廢去了武功,手腳也似乎都斷了,見了我一句話都沒說進去之後,我就聽到大王很生氣的聲音,然後沒多久就見十三被拖了出來,眼睛、嘴巴、耳朵,還有身下那處都流著血我跑過去問是怎麽回事,拖著他的侍衛告訴我,十三被當場刺瞎了眼、毒啞了嗓子、耳朵也被用鐵棍給而且,大王還把十三那裏,給、給割了。想必大王知道此事十分震怒,便幫大哥出了這口惡氣。我本來想等大哥一起出來,但大哥在裏麵待了好久,不知道還在和大王說什麽,我便先回來了。”
席承一口氣將話說完,其餘三人皆是邊消化他說的事,邊平複自己的心情。
素日裏那樣沉穩、那樣值得信賴的人,一覺之間便撕破了麵具,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不禁讓人感慨。
鄭旦擔憂地看了看西施,自己卻又想起了因她而死的阿酒。
“世間諸事竟如此難以預料。”鄭旦歎到。
西施垂下眼簾,不置可否。
靈娘見西施說話,便接著鄭旦的話說:“厭離未切、欣愛非深,殷公子難以斬斷情絲反而為情所困,終得如此下場。”
鄭旦意外地看了一眼靈娘,又問:“依姑娘此言,緣生之法、當體即空,那難道凡所有相,皆是虛妄麽?”
席承見她們說話文縐縐的,像打啞謎一樣,不禁跑到西施身側問:“西施姑娘,你能聽懂她們說什麽嗎?”
西施搖了搖頭,跟他小聲說:“鄭旦姐姐的父親尊崇天神,故而鄭旦姐姐便信這些。”
靈娘答到:“時機未成,一切皆是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所以,不可說,多說是錯,多說是劫。”
鄭旦沉思了一下,又抬眼看了看席承,席承則是一臉無辜。
鄭旦收回眼神,對靈娘說:“多謝姑娘指點。”
靈娘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席承不滿地開口道:“方才在說十三的事,你們怎麽就說些我聽不懂的話。”
鄭旦回到:“隻是在說殷大哥不對,殷十三他太過激進了,若是能熬住,說不定他才是最後站在現實身邊的人。”
席承撅了噘嘴,道:“才不會呢,我大哥才是最適合西施姑娘的。”
說完,席承突然想到了什麽,轉頭一臉壞笑地對西施說:“西施姑娘,大哥還跟我交代說讓你今晚別等他了,什麽意思啊?嘿嘿。”
西施鼓著腮幫子就抬手要打席承,席承拔腿就跑,鄭旦和靈娘看得樂嗬,早已將殷十三的事丟在腦後。
就仿佛,不過是從旁人的三言兩語中,便道完了此人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