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眺望那城> 爸爸癌症複發

爸爸癌症複發

  2010年剛剛料理好外甥更改誌願的事情,沒隔多久就聽到媽媽告訴我說你爸爸早上咳嗽痰裏麵有血塊,你要不帶他去檢查一下看看吧?而那天早上院子裏麵那張撐開的大傘突然斷裂壞掉了,我立即預感到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果不其然,在昆山人民醫院ct檢查後,醫生找我單獨私下聊了一下“我們高度懷疑你爸胸部ct上的陰影是肺部癌症,如果你不放心的話最好你還是去上海大醫院做個確診確認,我們這邊會診認定應該也是準確的……!”


  聽到醫生的話我愕然呆立了很久很久,甚至都聽不清楚他後麵在說些什麽了,我一直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我多麽希望那不是真的啊……,執拗的爸爸堅持要看會診後的檢查報告,看到報告上麵的內容他故作平靜的跟我一起回到了聯排別墅的家裏麵,似乎這一切在他的預料之中一樣。


  “老太婆,不久的將來,有一隻小鳥要先飛走了,不能在籠子裏麵陪著你了……”,他一進門就對他青梅竹馬,相依為命,相濡以沫的妻子說道;她當場眼淚就止不住的流出了眼眶,當你看著她老淚縱橫的臉龐心裏麵是何其的糾結難受,可是我不能夠哭,我還必須要堅強而且得趕緊找到合適的醫院醫治啊!

  得知三姐夫老家的一個鄰居在上海大海醫院裏麵做護工認識一位呼吸內科的章教授,我即刻跳上車就直奔上海大海醫院找教授。在獨自一人驅車去上海的路上,我把爸爸的這個檢查確診的結果打電話告訴給了叔叔和小舅舅,誰知他倆在電話裏麵一先一後不約而同的告訴我“不要給他治了,轉移到肺上了,沒有辦法救了,不要浪費錢財了!”。掛完他們的電話,我剛上了滬寧高速往上海方向,車載音樂裏麵正在放著張學友那首“心如刀割”,心裏麵那個難受堵的慌啊,真的猶如心如刀割,一下子所有壓抑許久的情感在車子裏麵全部傾卸而出,眼淚不知不覺的滑出了眼框,一顆接著一顆,每一滴淚水都代表著父親曾經對我的無私幫助、鼓勵、支持、安撫和他循循善誘的教悔和教導,他是我的導師、摯友、更是我一生學習的榜樣和參照的標杆。如果按照叔叔和舅舅的意見不給他治療,我下半輩子一定會於心不忍,坐立難安的。那去上海的一路上都灑滿了我的淚水,灑滿了我對父親的愛,掩飾不住的時候哭的那麽不自覺,以至於在上海找到了姐夫老家那位護工朋友的時候,她都在關心的問我眼睛怎麽回事情,不巧的是那天教授休息,但是她答應聯係到章教授以後,就會立即通知我的;當然三姐姐和姐夫也是一直囑咐著他們的這個鄰居務必幫忙;折返回到家裏麵以後,我並沒有告訴他我去上海找醫院和醫生的事情,我一如既往的象朋友一樣跟他說道“爸爸,舅舅和叔叔的意見都是讓我放棄給你的治療,但是兒子我想聽到你自己的意見是什麽?”


  他思考思索了幾秒鍾以後小心翼翼回複我說“兒啊,不管怎麽樣,我還是想和它(指癌症)搏鬥一把再說的,你看呢?”


  “太好了,爸爸,我也是這樣想的!自己的人生我們自己決定,自己拚搏!”,我幾乎激動的拽緊了拳頭要跳起來,雖然心裏麵也是有點對勝利的擔心,“兒子今天已經去上海找醫院了!如果放棄給你治療的話,兒子我一輩子都不原諒我自己的!”


  果然沒過二天,我和三姐姐和姐夫一起把爸爸帶到了上海大海醫院見到了章教授,章教授當好表示先做個穿刺取樣做切片化驗,要確定癌症的類別和檔期,當我看到他在上海大海醫院做完"骨髓穿刺"後步履蹣跚的樣子,以及做完"肺部取樣病理切片"手術後口吐鮮血,還故作堅強挪動著沉重的腳步,心都要碎了!這些手術都處理好了以後,章教授的助理告訴我,你們去附近的小區租個房子吧,要等半個月到一個月才會床位的;我立刻明白了,隨即找到章教授的辦公室裏麵,將早已經準備好的信封插在他外套口袋裏麵,拜托他有床位的話盡早落實一下老頭子的治療。說實話,我一天都不想讓爸爸的病情因為我沒有搞定而耽誤下來,果然,第三天接到醫院住院的通知電話……


  上海這邊的三級甲等大醫院都是階段性的治療,完成一個療程的治療以後就會要求病人回家療養一段時間以後再來進入下一個階段性的治療;媽媽始終不放心,堅持要跟著陪著在醫院裏麵照顧他的老頭子,我們每次都是把他們倆送到醫院裏麵,交完入院費用以後再陪他們到醫院附近的餐館吃個午飯以後回來,等這個療程治療結束出院的時候再去上海大海醫院去接他們倆,回來以後,每天晚上都會給他燉補各種高蛋白質的湯和夜霄,化療實在太傷人了;差不多在第二個化療階段開始,我就帶著他們去了上海龍華中醫醫院看了專家門診,配了一萬多元中草藥煎熬喝,中西醫同時介入治療,怕他身體扛不住吃不消我主動跟醫院的章教授提出給他使用自費的高蛋白針劑;爾後又通過qq谘詢我那遠在日本學醫的博士後湯一明同學,湯同學也一再跟我表示治療癌症其實最好的藥物就是病人的心情,這在日本也是一個頭疼的難題。為了讓他得到更好的醫療服務,我又瞞著大海醫院這邊帶著爸爸去上海腫瘤醫院去看了特需門診的專家會診……那個時候隻要有在治療肺癌方麵的進展和新藥,我都會象蒼蠅一樣不顧一切的撲上去的,在得知當時已經出來了一種分子耙向藥治療肺癌時,也立即跟章教授溝通是不是可以用這種效果好痛苦少的藥物時,章教授表示並不是所有種類的癌症都適用這個藥物的,必須要做好匹配性檢查才可以的,但這個檢查費用和這個靶向藥物都是不給報銷的,不在醫保報銷範圍內的。在花費了近六千大洋的檢測費用以後,章教授告訴我說你爸爸這個非小細胞鱗癌不適用這個分子耙向藥物,硬用的話效果可能還會適得其反。爾後我又通過新聞上麵了解得知,古巴在治療肺癌上麵比美國還要領先,並且研製出了人類首支有效肺癌疫苗,當我跟爸爸提議說想帶他去古巴看病的時候,他擺擺手對我說“兒啊,上海都看不好的病,我不想再去折騰了!”。


  在我各種折騰和努力之下,他的病情一度得到了抑製和控製,但癌症畢竟是魔王,它是在不停的變化和移動的,差不多一年以後的複查報告上麵顯示它已經從左肺部轉移到了右肺部了,而這個時候大海醫院章教授似乎對於病人已經沒有什麽興趣了,建議我們轉解放軍211醫院做伽馬刀治療,就這樣章教授“好心好意”的把我們“賣”到了解放軍211醫院,好吧,應該說是推薦……


  這個醫院的伽馬刀治療手術費用相當的貴,也是階段性的治療,每次住進來都要四、五萬元,不管它啦,隻要能夠看好他的病,我都願意為他付出一切!在211的醫院的治療效果隻能夠勉強維持一段時間,癌症細胞經過伽馬刀的照射以後最終還是會象捅了馬蜂窩一樣的到處轉移和擴散,醫院那些醫生更多的隻是將病人作為豐厚利潤來源的載體,他們永遠也不會告訴你病人的冶療價值的,直到2012年的2月29日清晨,那一年正好是閏年,爸爸有氣無力的從醫院裏麵打電話給我,讓我接他出院,放棄了不治了;我接到電話後即刻趕到上海解放軍211醫院,我看到了精神已經完全被擊潰了的爸爸坐在床沿邊上沉默不語,心情沉重的若有所思;在我再三的詢問之下,學動物醫學的他告訴我說“兒啊,你不懂,癌細胞已經轉移擴散到肝髒了,肝髒是對藥品藥物免疫的,沒有治療價值了,不要再浪費你的錢財了,我們回家等著吧!”


  我當然不願意看到我的精神支柱就這樣崩塌,隨即安撫穩定了他的情緒以後,我便衝到了他的主任醫生那邊谘詢確認一下他的病情情況,可是人家那個主任給我的回複卻是各種肯定、各種可以治療,沒有問題啊!當我折返回病房的時候,他和媽媽已經收拾好所有的行李和衣物了,當我和他一起坐在床沿上麵再三懇求他再治療一下,不要放棄的時候,他象兒時坐在我的床邊那般摸著我的頭,用他那慈祥充滿愛意但卻失去光芒的眼神看著我說“回家吧,不要糟蹋錢了,我認輸了!”。


  那一刻我明白了所有,車子剛剛駛出上海界範圍,他坐在後排座位上麵對我和媽媽說“兒媳婦和孫子孫女可能會擔心害怕這個病會傳染,你把我直接送回老家的房子裏吧,我到老家當地的醫院掛掛鹽水就可以了。”。他一直都是這樣小心翼翼的替別人著想,設身處地的考慮別人的感覺感受,即使哪怕是在他人生的最低潮的時候、甚至都揭不開鍋的最最困難的時候,都不允許媽媽打電話給他兒子支持支援一下……我腦海裏麵浮現了一幕幕往事,嗓子不禁覺得有點堵,鼻子有點點酸,順手將車內後視鏡撥換一下位置,我不願意眼眶中已經噙滿的淚水被他看到,我不忍心再給他任何一點點思想和精神上的負重,我是他的驕傲同時他也是我的精神支柱!

  在回老家的路上,坐在後麵的他有氣無力的跟我再次說道“臨走前我要好好提醒一下你叔叔他至今都不知道是誰幫的他!”。


  去年在上海陪他看特需門診的時候,他也是跟我在車上這樣說過這個事情,我則勸他莫再提,莫再講了“您又不是指望著叔叔怎麽著孝順和報答您,說了又有何意義呢?!”,

  他則堅持說“我不要你叔叔報答我,但是人不能做糊塗蟲啊,他畢竟是我的親弟弟啊,還有他有些事情做的有點過份!”。我知道這是他的心事,既然如此我便不再反對改為支持他了。回程的路上,我也跟他和媽媽提了一個我的要求和想法“老家市區的那一套爸爸媽媽傾盡全力而買的經濟適用房,我希望你們立下一個遺囑下來怎麽分配,我永遠不希望將來有一天跟我的姐姐們爭吵甚至是對簿公堂,畢竟在這個年頭,親人之間為了一點財產爭的大打出手,頭破血流的案例比比皆是,無論你們二老如何處置和分配這套房產,兒子保證都會無條件的遵照執行!”。爸爸則坐在後排座上說“你姐姐們不會也不可能會跟你爭這套房產的。”。我則什麽都沒有說,後麵發生的事情則清楚的表明我的分析判斷能力是正確的,果然我那唯一的叔叔在爸爸走了以後……


  我多想告訴你有我的一天就有你的一天!我知道你的眼忍著多少哀怨的淚,你的心有多少的思念,想起時我的心兒有多傷;如果想哭就痛聲哭,我的衣裳就是你的淚巾;如果你累了,如果走不動,我會背你走過一生一世,我多麽心疼你的不平遭遇,卻是無法為你負擔點點

  。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